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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苏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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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真想不起来。”郭汇十分没有面子的手脚并用躲到申屠策身后去:“要不我去问问淮显生?”

    问题问出口的那一刻申屠策已经联想到了郭汇口中所说玉器就是他前不久才给淮显生的伤药外壳。回忆起与淮显生相处的点滴,手中鱼汤已经见底,这下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看小叔这么大反应,自己也被惊得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只能放下碗抓住就要起身的郭汇,咳嗽一声说了不用。

    郭汇借力又坐回去,目光来回在叔侄俩之间徘徊,搞不懂气氛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僵滞。裴言对少将军是宠溺惯的,还以为他觉得淮显生一声不吭辞掉少将军近卫的职位,为此而生气。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手下,郭汇顶着裴言的目光硬是给淮显生讲好话:“儿女情长乃是人之常情,驭下不能太严,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对属下的情感生活应该给予支持、理解,当然啊,淮显生突然辞去少将军近卫一职是他不对,但此次围堵追击北戎那也是英勇杀敌立了功的。”

    都知道裴言软肋就是少将军,最后郭汇还是与申屠策打商量:“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他将功补过,别计较了?”

    一通求情下来引得许多将士观望,再怎么说这也是淮显生的私事,别嚷嚷的全军都知道了,申屠策只得装作不知情,捞过石烤架上半生不熟的一串鱼塞到郭汇手里:“鱼也送了,事也谈了,您赶紧回你们队里看着,别让将士们将鱼赶尽杀绝。”

    郭汇本来就是想溜的,笑了两声缓解一下尴尬,拍拍灰尘走人了。

    也许一开始看见淮显生站在策儿身边时,裴言心中的异样已经能解释很多东西,这种没由来的怒意终究不舍得牵扯到申屠策,他没有闪躲的看向申屠策,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可申屠策也是头一回儿经历,裴言总归算是家长,即便情窦初开的不是自己,把这事搬到台面上讲给裴言听总觉得不好,只能冲他保证道:“等会儿我就去和他说清楚…”

    “……”最令裴言窝火的是,他确实说什么都不合适。淮显生一早就明白自己和策儿之间隔着一条鸿沟,老早就跑的远远地,策儿要是主动再去招惹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裴言想制止申屠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

    家长、朋友还是上级?这些身份都不够份量,裴言心中有个危险的想法蠢蠢欲动,他的过分依赖注定会把自己推上这条大逆不道的道路,心底的妒忌就差最后一点助力就会推倒他建了很久很久的心墙。

    而申屠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把脑袋转向郭汇的军队,郭汇手下的军队是北营中最活泼的,正守着溪流将那块地照的明亮。裴言在暗处看得清楚,策儿目光的落点正是被郭汇嘻嘻哈哈闹腾的淮显生。

    他失落地垂眼,守着自己那片墙又往上堆了几块砖头,犹豫许久的那句“别去”最后还是默默憋回心里。夜深寒风起,裴言若无其事地起身与申屠策告别,自己回帐了。

    申屠策可以察觉到小叔不开心,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只好目送他走。独自在篝火旁呆了一会儿,心里琢磨着淮显生,突然察觉到一件事情——淮显生回军队那一晚,正好是杀死林无绪之人到医馆下药那一晚?淮显生年纪与小叔差不多,身高也很像,甚至手上还有一把小叔曾经用过的北刀!

    那晚迢城全城戒备,淮显生有自己近卫的身份在,确实可以独行。更何况小叔去裴镇是由他跟着的……难不成他知道裴言的身世了?

    这下申屠策可再没心思去想有的没的,匆匆起身就去追裴言,比起淮显生,他当然更愿意相信小叔。

    他追到帐里时,裴言正准备休息,看到他来有些惊讶,问道:“没去找淮显生?”

    “小叔,我要问你一件事,你一定别瞒着我。”

    “问。”

    申屠策搬了木凳坐到裴言对面,认真问道:“林无绪之死,不是你动的手?”

    裴言偏头否认:“不是。”

    听见他的回答,申屠策从凳子上下来半跪着更靠近裴言一点,“你知道人是淮显生杀的。”

    “是我要求的。”意外的没有继续否认,裴言看他半晌,叹了口气坦白:“我原本是想杀了他了事,但他是你派来的。淮显生是郭汇手下,我的事,不能凭白给你添麻烦。”

    裴言不确定淮显生是否得知他的秘密,又不能轻易杀他,所以才有了要求淮显生杀死林无绪之事。申屠策却继续追问:“林无绪对于你的事还没有全盘托出,你杀他做什么?”

    这不是质问,毕竟申屠策也曾对林无绪起过杀心,呼之欲出的答案彼此都心知肚明,但申屠策凝视小叔的脸,期盼他能亲口说出来。

    “我…不愿这事成为你我之间的隔阂…”

    申屠策慢悠悠坐回去,目光滑落到小叔敞开的领口,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好像有些紧张。申屠策起了坏心思,哦了一声面上情绪不显:“我明白了,小叔,你早些休息。”

    果然下一刻他就被裴言拽住拉回来,解释道:“林无绪已经说出了我想知道的事,他前朝旧臣的身份摆在那,非要对着我才毕恭毕敬,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不对劲,你还要我留着他做什么?”

    顺着他的力道申屠策差点落到他怀里,他身上着甲呢,贸然来这么一下估计得伤着小叔,只能转身撑着床沿隔开距离,咫尺距离相视,申屠策不好意思对着这双满是着急和歉意的眼睛再开玩笑了,他稳住自己起身,讪讪道歉:“逗你玩儿呢。”

    “你说不留,那就不留了。”申屠策没把自己曾经也想杀死林无绪的念头与裴言说,小叔想杀他有正当理由,自己可没有。天已经很晚了,他只得再一次道别:“我不打扰你了,快睡吧。”

    出了帐门又探头加了一句:“前线战事紧,淮显生的事情以后再说。”

    裴言被申屠策一上一下牵动的心渐渐落为平静,他紧了紧衣领躺下,睡意袭来,陷入梦境。

    草原上对峙的戎狄依旧没有动静,隔天一早申屠策闻着米香起床,本来作为主将是该有下属将饭菜送到帐里,不过申屠策新官上任没来得及委任,晃悠到队伍里同将士们一起排队。身旁有已经领过饭菜的将士路过他,申屠策一看还觉得奇怪:稀饭,营里这是米饭吃多了要换换口味?

    一天稀饭还能解释,一直到第二天还是一样的伙食,申屠策就知道后方粮草补给出了问题。

    他连忙去找二叔,申屠空看见他就直言道:“我已经派高督运回迢城询问此事,马上就会有消息传回,策儿,你坐下再等。”

    随后说起前线战事:“有探子来报,戎狄此次进攻同样没有带充足粮草,尽管后方有阿廖城作为根据地,但据线报所指阿廖城地广人稀矿业为主,并不出产粮食。”

    “二叔的意思是戎狄此次仓促前来并没有抱着攻破大蜀国门的意思。”

    申屠空听他讲出这话一笑,得意道:“怎么会没有这个意思,没能得逞罢了,这才打了几次仗脑袋里就光装着兵法了?”

    “战争就像是催化剂,共同攻蜀,可以加快两国融合的进程。”申屠策走到二叔身边坐下:“上次战役我斩断了一位戎军将领的手臂,此人力气极大,我身上的护甲都被他用弯刀刺穿。听你提起,我怀疑那个人就是□□的父亲,巴图。”

    听到这申屠空急问:“伤到了?”

    “差点,小叔来得及时。”

    说话间帐外走进一名将士,申屠空还以为是迢城书信,问道:“怎么不是高督运来。”

    “禀告申屠将军,这不是迢城来的,而是从敌营送来,您瞧。”将士把书信呈上,上头用汉文和戎狄文字写有‘予申屠将军书’几个字。

    申屠空一乐:“这些蛮子从哪儿学来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之前叫阵单挑没答应,这会儿还整了个像模像样的信件来,不会是战书吧。”

    他撕开信封展开纸让出位置让申屠策一起品鉴,里头也是两种文字,信件末尾还盖了戳:

    “申屠将军敬启:

    大鞅元年春卯月,鞅、蜀大军集于喀乏。

    今碛里二十万兵马对峙于黄沙,闻将军拥旄蜀国利器,前日窥得北骁突骑喋血鏖战杀伐果决,如摧枯拉朽搅乱我军取我将领首级,戎狄骑兵于草原向来所向披靡未尝一败,此战正面交锋落于下风,虽为血仇仍尤为敬佩。

    吾于千里之外能知大蜀朝堂混乱,通敌之患已非秘密,不瞒将军,我军已得知北骁军半月则无谷,而新粮未必能至。戎狄此行为求公道,非侵也。皆知我父胞妹嫁予前朝皇室至今未有所踪,然我有将误入埋伏遭遇不测,得见信物,大惊,失臂于乱军中。愿将军授此人交予我军,若应允,大鞅则即刻退兵,决不食言。

    明日申时,两军阵前听候之。”

    申屠空念完这段文字,拧起眉头看向申屠策:“果然是巴图,你断他手臂,他们要找你算账我能理解,怎么还扯上巴图那个嫁给前朝皇帝的妹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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