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谢:老婆孩子呢
吵吵闹闹的人声混合着粗重的喘息,时若先的胸口像压了大石。
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呼吸就是难以顺畅。
拉彼欣焦急道:“大事不好啊九皇子妃,您胎位不正,孩子恐怕难生啊。”
时若先分不清自己是脱力还是迷糊,但一听这话,大脑忽然清醒起来。
“孩子?什么孩子?”
“自然你和朕的皇子。”
谢墨赟一身龙袍,表情肃穆地看着他。
“文武贝?不是,你怎么当皇帝了?”
时若先眯着眼,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所有。
“我等了皇帝,你也当了皇后,你现在在生的是大启的太子。”
时若先惊得说不出话。
他双腿被分开,仰面盖着产被躺在龙床上,产被上还洒满了菊花瓣。
“不是,我上哪怀的孩子来啊,文武贝你瞪大眼看看,我是雄虫是男人,我挂件你不是还骑过……”
“你是朕娶来的公主,现在又是朕的皇后,你不能生孩子……?”
谢墨赟表情阴鸷,声音在空荡的皇宫里回荡。
“来人,把这犯下欺君之罪的大胆雄虫——拉出去、拖死!”
时若先向前伸手,想要抓住谢墨赟无情离去的背影。
诶不是……
他说拉出去,拖死?
这不是我的词吗?
时若先胸前的压力瞬间消失了。
紧接着他的耳边又响起谢墨赟低沉的声音。
时若先拽住谢墨赟的胳膊,眼带泪花眼眶泛红,可怜巴巴地说:“我我我我生!”
谢墨赟把时若先搂紧了靠在身前,“别怕,我在我在。”
竹叶清香围绕着时若先,让他瞬间回到现实。
虚惊一场,原来是噩梦啊……
噩梦之兽叽叽趴在时若先的肚子上,懒懒伸了个懒腰。
谢墨赟抚摸着时若先的脊背,“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时若先脸憋得通红。
这梦是可以说的吗?
梦里两腿之间凉彪彪窜风的感觉真的很逼真,老话说风吹蛋蛋凉果然是真的。
还有那肚子里胎动的感觉,也像真的有个小孩一样……
时若先愣神间,谢墨赟对着他的肚子伸出手。
时若先躲开,谢墨赟想拎猫的动作停在半空。
谢墨赟担心道:“是梦到宝宝了吗?我刚刚听你一直在说生不生的。”
“不是,我是在梦里吃到没熟的东西,所以才说生的,现在我已经没事了。”
时若先为了证明自己生龙活虎,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来一套第八套广播体操。
刚刚开始热身,谢墨赟就忙不迭拦住他。
“好了我知道了,别再乱动了。”谢墨赟惊魂未定,“万一再惊到孩子。”
时若先现在听到“孩子”两个字就开始条件反射。
好在有拉彼欣进来救场,让时若先能够暂时不用和谢墨赟面面相觑。
“九皇子妃,喝药了。”
时若先接过来,也顾不得是治什么的,喝就是了。
“慢些喝,安胎的药都苦。”
“噗——!”
谢墨赟递上帕子,“都说了苦了,还喝得这么快,下次别这样了。”
时若先幽幽道:“下次不会了。”
何止下次不会,是根本没有下次了。
这日子时若先一天都骗不下去了。
这时距离上朝的时辰还远,但府上的小厮已经来通报,有人请谢墨赟早些动身,有要事商谈。
谢墨赟抿唇,眼神纠结着。
时若先和拉彼欣对视一眼,眼神交汇、确认目光:等谢墨赟走了,随时行动。
拉彼欣福了福身子,“九皇子放心去忙前朝的事吧,九皇子妃有奴婢照顾。”
谢墨赟的余光把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满脸微笑的拉彼欣,还有强装淡然的时若先。
“既然如此……”
看到时若先期待的目光,谢墨赟抿住嘴唇。
“那我就先走了。”
时若先点点头。
谢墨赟双脚如扎根似的站在原地。
时若先眨眨眼,“怎么了吗?”
“你不和我说点什么?”
时若先歪头想了想,走上到谢墨赟面前,伸手在谢墨赟的袖中囊袋里放了一样东西。
时若先向谢墨赟叮嘱道:“等中午你再拿出来看。”
谢墨赟点点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行啊?”时若先皱眉,“那好吧。”
他把自己的额头露出来,对谢墨赟说:“给你亲一下。”
谢墨赟手握在时若先颈后,低头亲了亲时若先的额头。
“我们晚上再见。”
时若先“嗯”了一声。
谢墨赟深深地看了一眼时若先,转身离开。
时若先心想:怕是不会再见了。
但就是这个心里不知道为啥,总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能是晚上做得噩梦吓到了。
熊初末从屋外进来,“九皇子已经走了,我们也不宜多留,越早动身越好。”
时若先点头道:“你们把东西带好,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啊?东西都收拾好了,走吧九皇子妃。”
拉彼欣动作利索,带上已经提前装好的包袱。
时若先挥挥手,“你们出去吧,我有要事。”
“那您快点啊,我们在外面等您。”
等他们出去,时若先从床底下翻出箱子,从里面取出笔墨,摊开纸挥笔就开写。
既然要走,就把事和谢墨赟说清楚。
时若先抖抖索索写完后前两张之后,时若先又陷入沉思。
光是这样能写明白吗?要不再写一个相忘于江湖的诗送给他吧。
但时若先思来想去也没从自己的脑袋里揪出点有内涵的,提笔写了几句又忘记后续。
正尴尬时,拉彼欣敲门道:“九皇子妃快点吧,再过一会嬷嬷就该叫您用早膳了。”
拉彼欣一催,时若先索性放弃。
不写了,省得文武贝看着我的墨宝又睹物思人。
“走!跑路!”
时若先抱上叽叽,牵上咪咪。
和拉彼欣熊初末三人一猫一狗,浩浩荡荡来到后院。
看着后院的高墙,时若先沉默了一会,问:“这么热血沸腾的行动就钻洞啊。”
熊初末解释:“您和小欣都是女子,方便行动。”
“那你呢?”
“属下翻墙。”
说着熊初末抬腿翻了出去,动作快到时若先和拉彼欣都没看清,人就已经过去了。
时若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白裤,“……你给我回来。”
几分钟后,熊初末把时若先和拉彼欣都背着翻了过来,叽叽和咪咪从洞里钻了出来。
熊初末还是第一次和两个“女生”这般亲密接触,脸上通红的同时还不忘感叹:
“皇子妃还是要多吃点。”
拉彼欣双手叉腰,“咱们皇子妃是太平公主,你就别管了。”
时若先拉住他们两,“嘘嘘嘘,别吵,我们在跑路,不是出来度假的。”
拉彼欣和熊初末同时闭了嘴。
“以后我就不是皇子妃了,在外就叫我时公子,你们也记住你们现在的名字。”
时若先眯起眼睛,“注意听,这个叫小美的女人是……”
“是奴婢!”
“这个男人叫小帅……”
“是属下。”
时若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们都记住了。现在咱们正式上路。”
时若先拿出地图,按照规定的路线前进。
这一路上十分顺利,以至于时若先感觉自己有种回家的舒适感。
路痴的名号,他今日要亲手洗刷了。
时若先向前迈步,被拉彼欣拉住袖子。
“皇子妃…”
时若先皱眉,“叫我公子。”
“公子……你要不要看看咱们现在在哪?”
时若先举着地图,“还能在哪?肯定是……”
他转过身,抬起头——“九皇子府”四个大字就在巷道尽头。
怪不得有种回家的舒适感,这是真回家了!
熊初末接过地图,“还是让属下来吧。”
时若先还想借再争口气,拉彼欣提醒说:“咱们定的酒家包厢去迟可就没了。”
时若先立刻把地图塞到熊初末怀里。
路痴就路痴吧,吃饭要紧。
谢墨赟捏了捏眉心,他站在卧房门口一炷香都没有进去。
他想听到一些声音,哪怕是个翻身的轻微动作也行。
可惜卧房外冷清清,而卧房内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谢墨赟握紧拳头,等到全身都被风吹冷了才迈步。
卧房里的东西如旧,但怎么看都没有过去的暖意和人气。
零食柜的东西还在,口脂香粉也悉数摆在妆镜台里。
谢墨赟打开衣柜,发现裙子也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内。
最底端多出一个黑箱子,谢墨赟打开看一条缝,看到里面冒出的金光,瞬间心也凉了。
先先连金子都留了下来……他是铁了心想离开。
忽然风吹进屋来,发出簌簌声。
谢墨赟闻声看去,桌上用橙子压了几张纸,刚才他进得急,都没顾上看桌面。
谢墨赟想看,又不敢看。
忽然想到这时已经到了中午,袖中的东西能看了。
其实他想看就能看,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没有提前拆穿。
他伸手进了袖子,刚刚摸到一端就感觉到十分熟悉。
谢墨赟把那东西抽出来一看,眼中的情绪悲喜交加。
一条帕子里包了三颗饱满的珍珠梅,恐怕时若先对着一堆梅子挑了半天,才有三颗勉强入了他的法眼,又屈尊降贵地选来送给他了。
想到这里,谢墨赟心头像扎了刺一般。
走到桌边,发现第一张纸上白纸黑字写着:
【谢墨赟,我走了,你另】
内容戛然而止。
谢墨赟皱眉翻到下一页。
【刂担心,钱我分期还你,有yuan再见】
谢墨赟失笑,但同时心里密密麻麻的开始酸。
谢墨赟收好纸张,脚边踢到另一团废纸。
他内心一动,弯腰拾起后打开。
一张纸上写了三个一样的字,每个字都异常有力,看得出来写者情绪非常饱满。
“滚”、“滚”、“滚”。
谢墨赟同时发出了句号和问号。
此时有人来报,谢墨赟把这张纸也仔细折起。
“九皇子,九皇子妃一行人已经离府。”
“嗯。”
“属下尾随发现,他们并没有去茗香阁。”
谢墨赟眉头微微舒展,就听来人继续报道:“他们拐弯去了……去了怡红楼。”
“然后呢。”谢墨赟这时还算淡定,“以他的性格,不会就此结束。”
“您真了解九皇子妃,她一口气点了好几个姑娘,但是……但是。”
谢墨赟咬牙,“一口气说完。”
“但是属下最后离开前发现屋里不仅是姑娘多,还有许多男人也在,其中有些样貌格外出众。”
他说着抖着,生怕会被迁怒小命不保。
谢墨赟松开牙关,“好,很好。”
他的皇子妃真是有始有终,不忘初心。
包厢内的舞女伴随着音乐扭动身体,眼神妩媚地向时若先放电。
时若先猛喝一口米酒,眼神迷离地打了个嗝。
“接着奏乐接着舞~这姑娘的裙子真好,哪儿买的?推给我,我回头也……”
说到这里,时若先猛地顿住。
回头干啥?
他现在不用回头了。
穿男装,多帅,多有范。
他低头又喝了口酒,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身边倒酒的姑娘。
“听说你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就是雅妓咯?”
姑娘嗔怪,“那是自然,奴家学了四年琴棋书画呢。”
时若先摸着下巴,“那我考考你,你知道《临江仙》第一句是什么吗?”
“这……”
姑娘愣住,“官人好雅兴,奴家还是第一次接待您这样的客人。”
进屋就要花姑娘花小子,坐桌就点一菜单。
花得这么大手大脚,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不像来狎妓,倒像来销赃。
时若先撇嘴,“不会就不会,我给你提个醒,滚字开头。”
熊初末待在座位上被姑娘环绕,一动不敢动。忽然听到能搭话的话题,连忙说:“公子说的是‘滚滚长江东逝水’?”
时若先一拍大腿,“啊对!就是它。”
时若先嘀咕道:“当时怎么忘得那么干净,就写了三遍开头了,不过文武贝看得书多,应该也能懂吧。”
姑娘翘着红色小指端起酒杯,“官人真坏,居然出这种题目考奴家,奴家自罚一杯。”
被时若先炙热的眼神盯得她娇笑起来,“官人干嘛这样看着奴家,奴家好害羞啊~”
时若先幽幽道:“你少两杯,这会功夫你罚下去半壶了,你喝光了我喝什么。”
姑娘咬碎一口牙,表面陪笑说:“您这打扮和气度就是阔爷啊,奴家喝点酒对您来说不是洒洒水?”
说着就要扑到时若先怀里。
时若先向旁边一闪,让姑娘吧唧一声扑到地上。
姑娘也不气,拢起耳边碎发和时若先笃定道:“您是某个富绅高管家的女儿吧,女扮男装也该用心点,奴家早就看出官人是来这里看热闹的了。”
时若先气呼呼地,“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男的?不信你来摸,你来摸!”
姑娘也不装了,索性说:“我不用摸就知道,你肯定是女的。”
时若先瞪大眼,抓住姑娘的手就往自己身上带。
姑娘誓死不从。
时若先酒意上头,“你今天必须给我摸!我花了钱的,给我摸!”
忽然,空气凝固了。
时若先迷茫地看向熊初末和拉彼欣。
“小美小帅你俩咋了?屋里起沙尘暴了,这眼怎么挤成这样啊?”
拉彼欣表情僵硬,指了指时若先身后。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先先,跑出来玩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时若先的寒毛全体起立,姑娘的手还被他按在怀里。
这把是手捧鸡儿——完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