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时:我脏了
茜色的床幔笼罩在四周, 被风吹起波浪似的褶皱
从外看,只能看到纱幔上投映着两道交叠的身影。
高大的那人前倾身体在上,身形较小那人被逼到墙角, 双腿并拢蜷缩在胸前。
但这对高大男人来说完全不构成阻碍。
他分开双臂按在墙壁, 将身下人围困双臂之间。
这两道身影慢慢重叠。
当鼻尖相抵时,温热的鼻息交换, 连心跳的声音都几乎同步。
但谢墨赟继续靠近的动作被迫停下。
时若先全身僵硬着, 小声说:“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个哲学家叫柏拉图,他倡导和兄弟之间只谈恋爱, 身体不接触,你不觉得这种关系就很好吗?我们应该追求灵魂的交融, 而不是那点低级的快乐。”
时若先的眼神瞟了一下, 都怪谢墨赟俯身时不经意露出的沟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他莫名喉干舌燥, 心虚地补充说:“当然,眼神接触也是可以的,最终解释权在我。”
谢墨赟目光锁定他叽叽喳喳的嘴。
耳朵里听着时若先的话, 但脑子里回放的都是他上下唇轻触时微微回弹的幅度。
像剥了壳的蛋白,不用力按压就能感到的柔软。
新婚那夜, 谢墨赟就发现时若先不涂口脂的唇依旧殷红,水润地像刚采摘的车厘子。
但那时谢墨赟对这场建立在两国政交基础的和亲不抱希望,被一手安排的和亲注定同床异梦。
那日成亲的惊鸿一瞥, 让他枯寂的心忽然照进一束不可思议的光亮。
即使她并不温婉, 也不懂什么粗茶淡饭, 甚至她都不是“她”。
但这也何妨?
一个不得势的皇子, 一个当做礼品上贡来的公主,看似风风光光,可都身不由己。
在各论各的逢场作戏里, 鲜活灵动的时若先像是放进枯水里的一尾金鱼,搅动了寂静的水面。
慢慢地,谢墨赟发现:时若先的行动坐卧全都牵动着自己的目光。
他是不讲理,他是不懂事,他是娇气。
但是没关系。
因为谢墨赟从小到大,最会的就是讲理懂事,更可以接受时若先所有娇气。
如果把人比作不同形状的拼图,形状形同就能拼合。
把谢墨赟是一块四条边方方正正,但胸口缺的是完全不规则的形状。
天下哪有这样的人能填进去?
但时若先做到了。
和谢墨赟缺的那块形状严丝合缝地吻合了。
但这块外形不规则的小拼图,似乎并没有完全接受自己被惦记上的事实。
谢墨赟不想再给他犹豫的时间。
既然这只不守规矩的花孔雀不愿意迈步,那他就主动到底。
谢墨赟扳起时若先的下巴,拇指轻轻按压着时若先的下唇。
果不其然异常柔软。
时若先被抬起下巴,眼底的震惊肉眼可见。
谢墨赟低下头,狠狠吻住时若先,没有给他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
双唇重叠时,时若先下垂的手不自觉收紧,十指扣进蚕丝的床单。
时若先身上自然散发的淡淡香气,和谢墨赟周围草木的味道相融。
同时交融的还有彼此的鼻息。
时若先能感受到谢墨赟胸膛快速地起伏,也能感觉到自己失控的心跳。
酥酥麻麻地,感觉比那天谢墨赟用内力电他手还强烈……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时若先对接吻的认知还是太过表面。
那些电视剧里浮于表面的吻戏让他误以为,接吻只是嘴唇相贴就算结束。
所以在谢墨赟试图用舌撬开他嘴唇的时候,时若先下意识是发起奋力抵抗。
亲嘴就亲嘴,为什么要用舌头狂甩对方舌头?
这也太奇怪了!
时若先推着谢墨赟,喉咙发出小兽似地呜咽。
但是谢墨赟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再任由时若先步步后退。
谢墨赟的行事风格稳妥,凡事都要前瞻后顾,做到十拿九稳才行动。
但时若先的身边有太多潜在威胁了。
熊初末,谢兰殊,还有不知情况的漆玉行……
这逼得谢墨赟不得不先一步下手。
吃干抹净,再论后事。
所以这个吻不留余地,强势中包裹着温柔,卷舐着时若先柔软的嘴唇。
和谢墨赟想的一样,时若先再尖锐的口齿,被吻住后也只有无力对抗。
甚至连抵抗也是种情趣,看他倔强不认输,看他恼怒又羞赧。
可爱有趣,而且让谢墨赟感觉到这个吻的真实性。
谢墨赟驱使舌尖探索更深处,就像植物天生向光一样,谢墨赟渴望从时若先身上得到回应。
但是如蚌一样的嘴唇被入侵后,却回击了谢墨赟。
时若先用牙齿咬破谢墨赟的舌尖。
血腥味弥漫在双方的口腔里。
谢墨赟仿佛没有痛觉,继续在时若先口中侵犯领地。
时若先感觉自己像只上岸的鱼,在谢墨赟的攻势下失去自控的能力。
而且这个家伙不是无cp大男主吗?为什么这么会亲?
所以完美的纸片人是所有事情都能做到完美吗?
时若先的思路这一点开始神游天外。
说到完美,时若先又突然想到,谢墨赟也不全是十全十美……
欲当大男主,必先阳痿?
谢墨赟察觉到时若先分心,嘴上用力的同时,搂紧时若先细软的腰,让时若先和他靠得更近。
两具身体相贴时,时若先难以置信地感觉到,他刚刚还在调侃的地方,此时正在展现出自己傲人的实力。
面对谢墨赟偷偷加码的挂件,时若先脊背僵硬。
要不还是柏拉图吧……
谢墨赟又不是雌虫,如果他起了别的不该有的想法,那他雄虫的脸面放到哪里?!
谢墨赟认真吻着,忽然察觉时若先停下来反抗,乖到反常。
停下看才发现时若先的心早就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谢墨赟懊恼皱眉,“没感觉?”
但时若先又脸上泛红,过程里也并非全是挣扎。
时若先思考了一会,问:“我要说没感觉会怎样?”
谢墨赟拇指按在时若先下巴上,“再来一次。”
一次不行,就两次。
两次不行就再一次。
时若先要是想咬他的舌头,那就让他咬。
反正已经没有回头路,索性坏人做到底。
谢墨赟还想再吻,时若先连忙说:“挺好的,不要再来了!”
时若先表情真挚,“夫君,你把我亲服了,我服得透透的。”
谢墨赟将信将疑,“那你愿意和我……”
时若先打断他,严肃道:“有时候,盲目表白并不好。”
“什么意思?”
谢墨赟的心猛地向下坠,但还是假装不明白。
“表白的话,容易显得手黑。”
谢墨赟:“。”
算了,算了。
时若先的思路跑偏不是什么奇事。
谢墨赟:“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把话题拉回原位:“所以你的答案是?”
看谢墨赟又拧起眉头,时若先话锋一转,改为劝说。
“老子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不过我也不是不让扭下来,你得把瓜养一段时间知道吗?”
谢墨赟:“?”
“你看,瓜和花一样都需要时间才能成熟,你给花浇水,也得给瓜时间长大啊。”
谢墨赟闷闷地说:“不甜的瓜我也吃。”
“瓜又跑不掉,干嘛这么急。”
谢墨赟沉默,思考着这个问题。
时若先眼睛一亮,兴奋道:“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就要用掉你之前还欠我三个要求了。”
谢墨赟凝神。
时若先赶紧提醒说:“就在第五章里,你和我道歉的时候!”
“我没忘。”
谢墨赟淡淡地说,“顺便和达不溜歪说一下,写小说的时候不要搞‘打破第四面墙’这种事非常跳戏,而且破坏两个儿子之间的气氛。”
“这不重要。”
时若先一脸认真,“重要的是我第一个要求是:你得把瓜养一段时间。”
谢墨赟抿唇,心里提起的那口气不上不下。
“你拒绝我了?”谢墨赟不抱希望,但还是最后问一句。
“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思及原主的结局,还有未知的楼兰,时若先给自己留了余地。
谢墨赟眼中重新燃起星火,前倾身子靠近时若先。
时若先这次学聪明了,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养瓜期间禁止对瓜动手动脚!”
谢墨赟也不傻,问:“那这个瓜要养多久?”
看他一副不给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时若先绞尽脑汁开出条件。
“你每天猜我心里想什么数字,什么时候和我心意相通一猜就对,这瓜就算养熟了。”
“天地间的数字无穷尽,你是故意的。”
谢墨赟眉宇间透露出不满,时若先退步说:“那就在一到十之内,这个范围足够精确了吧。”
谢墨赟思虑半晌,终于点头道:“从今天开始猜。”
“可以啊。”时若先眨眨眼,“你想好了?一天就一次机会。”
“开始吧。”
时若先偷着嘿嘿一笑。
小样,上当了。
“你不能临时更改。”谢墨赟说完就要去拿纸笔。
时若先拦住,“你把我瞧扁了,我不是耍小手段的人!”
谢墨赟半信半疑,“那你想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时若先就说:“想好了,你猜吧。”
时若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谢墨赟垂眸思索起来。
他从时若先的生辰日期开始思虑,到时若先喜欢说的数字、刚才说了几个字,甚至连他的名字笔画有几笔都想了一遍。
谢墨赟小心翼翼地报出自己的答案:“你想的数字是六?”
时若先笑得神秘且得意,“不好意思,养瓜第二天再来试吧。”
谢墨赟叹了口气,“是多少?”
“想知道?”
谢墨赟皱眉,“知道答案也要条件?”
“你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题目和答案分开收费。”
“你都亲过我了,我也得从那边得到点别的什么。”时若先眼底闪过狡黠。
谢墨赟浑然不知时若先心底的算盘。
时若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一边把眼睛看向别处,一边说:“咳,那个,你不是腰受伤了吗,我帮你涂一下药。”
谢墨赟心里流过暖流。
原来先先也在关心他。
但谢墨赟拿来药膏后,时若先等着他解开上衣的眼神毫不掩饰。
谢墨赟先是迟疑,然后心里了然。
喜欢这个是吧……
谢墨赟故意放慢动作,让时若先催他快点。
谢墨赟漫不经心地说:“没关系,我耐痛,不上药也没事。”
“不行,必须上!”
谢墨赟确认时若先的真正目的后,反而把腰带重新系好。
“你这是干嘛?”
“上药也可以不脱衣服。”谢墨赟扬起嘴角,“想看,需要另外算。”
时若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这个套路似曾相识。
时若先嘀咕说:“文武贝你学坏了。”
看时若先皱着脸,谢墨赟失笑,把时若先抱到怀里,让他贴着想贴的地方。
幸福来得太突然,时若先的脸被两边挤着,不自觉脸红起来。
文武贝学坏了也挺好……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谢墨赟低头问:“所以你刚刚在心里想的什么数字?”
时若先商量道:“要不你先放开我?”
谢墨赟不解,还是松开手。
时若先抱着被,一副随时要跑的模样。
谢墨赟皱眉,“你忘了?”
时若先无辜地抬起眼,和谢墨赟对视。
“三点一四……”[1]
谢墨赟:“。”
怪不得要提前做准备。
初吻被强行夺走的第一晚,时若先睡得异常安稳。
昨晚回府已经过来寅时,又在床上和谢墨赟闹了不知多久。
时若先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他呈“大”字形睡在床上。
谢墨赟不在旁边,但有只手在。
时若先看到自己靠床边垂着的手,居然还被一只手握着,吓得他直接坐了起来。
谢墨赟难得睡过了时间,朦胧睁开眼,却发现时若先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他揉揉僵直地胳膊和手腕,问:“怎么了?”
“你还说怎么了。”时若先瞪大眼,“我俩的手怎么在一起?”
“半夜你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只好把手伸过去拉着你。”
谢墨赟醒得晚,但眼下还是青黑一片,像是夜里被时若先折腾狠了,严重缺觉。
时若先努力回忆着,还真让他找到一点有关这事的片段。
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多半不记事。
但是昨晚特殊,他换了各种睡姿都睡不着,最后是真切感受到谢墨赟手心的温度,才渐渐有了困意。
时若先心里无比诧异。
不会吧。
他过去最喜欢的就是一虫独占大床,偶尔有别的虫和他一起睡都会失眠。
现在居然到了没有谢墨赟就睡不着的地步……?
时若先被这行为肉麻到抖了抖肩膀。
而谢墨赟醒来收拾着床铺,心里想的都是昨晚那一吻。
时若先泛红的面颊,还有柔软的嘴唇。
每样都让他心荡神驰,和时若先说话的嗓音也温柔起来。
“现在还有时间,我吩咐后厨把早膳再温一会,你继续睡吧。”
时若先用被盖住自己的脸,让自己不和谢墨赟带着笑意的眼对视。
完蛋了。
谢墨赟这家伙是铁了心要腐蚀他的坚定的直虫信念!
更完蛋的是,时若先自己还有点享受。
时若先立刻拖出作为穿书人的信息来警醒自己:
谢墨赟是无cp文的大男主,只搞事业不近感情,唯一cp还被他亲自下令赐死了。
而且这个唯一cp就是我啊tvt
时若先睡在他和谢墨赟两人的婚床,斟酌着自己以身换命的计划是否可行。
谢墨赟是无□□业批,但相处下来发现他只是不善表达。
谢墨赟是不得势的皇子,但以后他会是皇帝。
谢墨赟是单手就把自己拎起来的高手,但他胸也很大…
胸也很大……
在时若先几度动摇时,“大”这个字戳到他的注意力。
胸大,挂件也大。
这可如何是好?
时若先忧伤又惆怅。
好在他想到了缓兵之计,不着急做出选择。
想到自己被夺走了的初吻,时若先在心里流泪。
王八蛋文武贝,害的我痛失完璧之虫的名号。
起床后,时若先先把自己昨晚因为害羞没洗的澡洗了。
然后趁谢墨赟没来,想自己对镜把头发挽起来。
自己动手不仅没有丰衣足食,反而把时若先累够呛。
时若先忙了半天才把头发弄好。
简简单单束了起来,这发型不算美观,但好歹可以出门了。
时若先还记得今天是漆世彦的生日,他之前都忘了准备礼物,等最近想找合适的,一直都没找到。
最后一天,时若先决定再去集市碰碰运气。
要是实在找不到,时若先打算从谢墨赟库房里挑点好东西送过去,以后再补上。
谢墨赟此时也在忙着将军府生日宴的相关事务,交代邵嬷嬷一定要看住时若先。
邵嬷嬷让谢墨赟把心放在肚子里,牢牢蹲守在卧房门外。
想进出卧房必从大门经过,所以只要守着门就万事大吉。
但时若先自有办法逃出来。
不消三炷香时间,时若先就带着拉彼欣和熊初末出现在集市。
比起往常,今日的集市不止热闹非凡,还多出许多异域面容。
拉彼欣拍手说:“今天是西域商人固定进京通商的日子。”
看着琳琅满目的稀奇特产,时若先感觉漆世彦的礼物稳了。
西域商人各个精明,说着不标准的汉话叫卖。
其中一个商人看着时若先衣着质感极佳,认定是家底殷实的大家闺秀,于是满脸堆笑地向仅仅是路过的时若先介绍起来。
“小姐气质真好,和我这块和田玉雕的观音真配!”
时若先不予理会,继续向前。
商人继续吆喝:“哎呀,这块就更配了,蓝田玉做的弥勒佛保您大富大贵。”
时若先只是不经意给了他点眼神,商人立刻来劲,推销道:“小姐想看什么?”
时若先停下,“你这里佛像很多嘛。”
商人夸下海口:“小姐想要什么佛的玉佩我都有,全大启不好说,但我敢保证全京城就我这儿东西最全。”
时若先故作惊讶道:“真的吗?”
被这么漂亮的姑娘一脸崇拜地看着,商人的魂都在飘。
他美滋滋地说:“那是自然。”
时若先满脸无辜,“我想要战斗胜佛的。”
商人笑容僵硬,“这个没有。”
“那圣斗士星矢的呢?”
商人笑不动了,“听都没听过。”
“那奥特曼的呢?”
商人彻底绷不住了,“没有……”
时若先撇撇嘴,和拉彼欣说:“哼,吹牛,这都不卖开什么店。”
“小姐您要是专程来砸店的吧。”商人求饶道:“我叫安特曼,差一个字,您看把我做成玉行不行。”
此时,一个粗犷沙哑的吠叫从商人支起的摊子下传来。
那声音好像破锣掉进老旧拉风箱里,让包括商人在内的周围人都皱起眉头。
“喔我的天啊,求求你别再叫了,我的生意都被你赶跑了。”
商人掀起帘子一看,直接气到闭上眼。
“你又在这给我做菜呢?!你要是在这样就把你杀了吃肉!”
商人语气粗鲁。
拉彼欣问:“什么错非要杀了?给你做饭难道不好吗?”
“什么菜,那是我的气话。”
商人索性让开自己的位置,“呐呐呐,你们自己来看,这垂耳大叫驴是一个英格兰佬抵债的,他说这叫逼格圈,结果带回家能吃能睡,一干活就装死。”
刚才那叫声和驴也无异。
时若先心生好奇,跨步一看。
摊下一双天生烟熏妆加全包眼线的大狗看着他,眼神里透露着厌世冷漠,以及想要把世界干翻的不屑。
时若先对着商人说:“这狗你不想要了?”
“这玩意居然是狗…我还真以为是什么大花驴。”
商人一脸为难。
他不是舍不得送狗,而是真心劝阻时若先做下一个比格犬受害者。
“这狗精力旺盛,到处闯祸,好吃懒做,说啥都是一双白眼。”
摊下的比格像是听懂了一样,垂下嘴皮,翻着眼看商人。
但时若先对他嘬嘬嘴,这比格就摆出好脸。
商人又气又想笑,“这狗真会看人。”
时若先掏出荷包,“这狗多少银子,我买了。”
商人摆摆手,“不要钱,你直接拿走,这狗沾都不能沾。”
他把狗牵出来送给时若先,然后弯腰皱眉用脚扒拉地面的土去掩盖地上的比菜。
拉彼欣拉着系在狗脖子上的绳,问时若先:“九皇子妃,这狗带回去不会闯祸吧?”
“那怎么办,不能真的让它被杀掉吧。”
拉彼欣捧着脸崇拜道:“九皇子妃真是太善良了!”
时若先轻声念着:“逼格圈逼格圈,这品种名读起来好像有口音呢。”
但这不是重点,时若先自言自语道:“这狗叫什么呢?”
熊初末提醒时若先道:“它的毛色很独特。”
“他背上有大片黑色毛发……”
拉彼欣和时若先同时对视,同步开口。
——拉彼欣:“小黑!”
——时若先:“咪咪!”
拉彼欣诧异,“咪咪?一只狗???”
“叽叽咪咪,都是口字旁,还对称。”
时若先连连点头肯定自己的才华,“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多好~”
拉彼欣&熊初末:“。”
时若先叮嘱比格犬:“你记住,你以后就是九皇子府上的狗了。找不到我就自己找回家,知道吗?”
拉彼欣突然想到什么,问时若先:“九皇子万一发现了,不会生气吧?”
时若先拍胸脯保证:“不会。”
等等,这话似曾相识……
时若先扭过头。
还好,这次谢墨赟没有跟来。
时若先拍拍胸膛,和熊初末说:“我看集市也没有合适的礼物了,你帮我去集市最东边的书院提货,就说取九皇子妃定的书。”
熊初末领命。
而时若先和拉彼欣一同回府。
路上时若先突然想要吃一家的糕点,猛地一摸腰带,发现荷包落在方才卖玉的商人摊子上了。
时若先不舍得走,拉彼欣只好说:“要不就坐在大厅堂食先,奴婢去摊子上找。”
时若先点点头,带着咪咪想要进店。
但店小二拦住了他,“不好意思,您家的狗不能进。”
时若先一本正经,“我家这是咪咪。”
店小二赔笑,“不好意思啊,恕我们店小猫小狗都不能招待。”
时若先把咪咪的耳朵立起来,“那它现在是小兔子了。”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您别为难小的,前面左拐弯有家能带您家咪咪进去的,糕点也好吃,要不……”
时若先只好撇撇嘴,带着咪咪去了小二说的那家店。
在去之前时若先就观察过了,如果左拐弯就到的话,拉彼欣折返回来也能看到他。
但是走着走着,时若先发现不对劲了……
这距离绝对不止一个拐弯。
时若先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方向感差到这种地步。
望着四处陌生的街道,时若先默默向着身边的咪咪跨了一步。
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一虫一狗相依为命了。
而这时,一辆马车从时若先身后经过,那马被车夫猛摔的马鞭惊到,发出巨大的声音。
时若先牵着的咪咪也被吓到,粗短的四肢用力向前冲,直接挣脱了时若先手里的牵绳。
“咪咪你去哪!”
但是生来自由的比格犬并不认为这是它的名字,甩着舌头策爪狂奔。
现在好了,狗也没了,只剩一只虫闯荡京城了。
时若先现在迷失了方向,四处也并无行人,只好向着有人声的方向去。
他走在路上,出门前随手挽的发不知何时散落下来,柔顺地搭在肩上。
一位妙龄的娉婷少女,不梳发髻独自漫步在街上,这本就足以让人侧目。
但若看清女孩的面容,更是惊为天人,感叹见到神女图成真了。
时若先看到人烟渐多,本想寻个女子说话,但一个浑身脂粉味道的男子主动走上前来。
他油头粉面,身上穿着蓝粉色缎子做的长衫。
他本想随口诌上几句,但看到时若先的脸后险些不会说话,许久才找回声音。
“美人儿,见你一人独自在街上,不如同我去府上一叙?”
说着就要摸时若先的手。
时若先一句“滚”才出来一个“鸽”的音节,这油面书生就突然双膝着地,跪在时若先面前。
过程之快,连时若先都没看清。
书生跪下后,露出仗义出手之人的全身——居然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这男子一身藏蓝色衣服,贵气之余倒显得面容阴郁。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时若先,自己滑着轮椅离开了。
书生见自己是被一个瘸子打倒了,顿时气上心头。
“你这瘸子,怎么敢欺负到小爷头上?小爷可是陪戎张校尉的弟弟!”
轮椅上的男子抬起眼,眉宇间的戾气让书生不禁一抖。
不就是一个瘸子。有什么可怕的……
书生为了找回面子,梗着脖子叫嚷:“看你爷爷干嘛?!”
眨眼间,轮椅上的蓝衣男子抬手落手,动作快到几乎看不见。
书生喉间擦过一道白色的轨迹,竟是瞬间就被割开了一道细口子。
。。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弥漫在街道。
书生捂着脖子连滚带爬地逃走。
时若先看呆了,对轮椅上的男人抱拳说:“太帅了,恩人!”
男人还是不言语,自己转动轮椅离开。
好冷漠……
但是好酷!
时若先看着男人的轮椅因一块石子卡住,立刻赶上去帮忙。
“别动,我推你过去!”
时若先热情把他送到对面,然后扭捏地说:“你好厉害,能不能也教教我……”
男人抬眼仔细看了看时若先,眼神像能穿透人一样犀利。
紧接着男人说了第一句话,“你一个男人,为何男扮女装?”
时若先诧异之时,男人又说了第二句话:“……我要去的是对面。”
看着轮椅滚动的痕迹从对面延伸到脚下,时若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这该死的方向感。只有找火锅的时候不会迷路。
时若先:“我再推你回去。”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轮椅,就有人先他一步接过这个任务。
一个近两米高、身后背着巨斧的大汉低眉顺眼地对轮椅男人说:“将军,让属下帮你。”
将军?
将军?!
时若先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全身过了一通电。
原文里描写京城猛士姜峥就是体型巨大,背负劈天斧。
能让他俯首称属下的将军只有一人……
时若先不敢相信地问:“你是……漆玉行?”
轮椅上的男人懒懒掀起眼皮以作回答。
时若先怎么也没想到,原著开头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描写的大将军漆玉行,居然是个坐在轮椅上的阴郁男人?
九皇子府内,邵嬷嬷发现屋内许久没有动静。
敲门也无人回应。
她感觉不妙,离开推门进去。
——床边的窗户大开着,九皇子妃的影子都没了。
邵嬷嬷气得跺脚。
她早该知道九皇子妃不是一般女人的!
她匆匆去通报谢墨赟,路遇提着书回来的熊初末。
邵嬷嬷拉住他,“九皇子妃呢?!”
熊初末如实回答:“和拉彼欣在一起。”
但下一秒,拉彼欣跑着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她跑得发髻都乱了,“熊大,九皇子妃丢了!”
“什么?!”
邵嬷嬷的惊呼重叠了另一人的声音。
谢墨赟皱眉上前,“先先呢?”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让九皇子妃呆在锦糕店等着奴婢,奴婢也没想到一会去九皇子妃和狗都没了。”
拉彼欣说着,急得都快哭了。
谢墨赟不把时间浪费在苛责上,立刻动身去找时若先。
他看着熊初末迷茫地拿着一摞书,厉声说:“把东西放下,找先先要紧!”
“但这套《五年私塾,三年科举》是九皇子妃要送到将军府上的。”
谢墨赟捏捏眉心,“把题放好,马上跟来。”
然后转身走向府门。
他问拉彼欣:“听你刚刚说到狗……是什么狗?先先带着狗吗?”
拉彼欣连连点头,“九皇子妃和一只黑眼圈的狗在一起呢,那狗看上去很聪明,也许能顺着味道带路。”
但是下一秒,她和谢墨赟都愣住了。
咪咪斜头歪脑地蹲在门口。
拉彼欣开始怀疑世界,“狗、狗回来了…人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