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谢:赟
周围人越劝,漆世彦越要反着来。
他脸蛋两侧的婴儿肥紧紧贴着时若先的膝盖,两只手在时若先的绝对领域附近晃荡。
如果被他发现时若先并非女儿身,事态就不可收拾了。
太后眼观六路,谢墨赟看着时若先和漆世彦微微敛眉,笑眯眯地说:“哀家还是头一次看彦儿和生人这么亲近。”
说罢叹了口气:“这几天彦儿在慈宁宫闹得不可开交,现下和九皇子妃那里,哀家也能暂时静静心了。”
话已至此,谁也没资格让漆世彦从时若先身上下来了。
但是时若先对自己腿上多出来的小孩挂件无动于衷。
漆世彦使出大眼攻击,仰脸看着时若先,两颗葡萄一样的大眼眨巴眨巴。
“姐姐,彦儿这么可爱,你不抱抱彦儿吗?”
换做别人,可能就被他天使面容骗过去了。
但是这招对上时若先,无异于关公面前舞大刀。
仙女面前装可怜,卖弄无效。
时若先二十年前就熟料掌握眼波攻击,漆世彦还嫩了太多。
但是太后、苏嬷嬷、还有谢墨赟的眼神都凝聚在时若先这里,面上还要过得去。
于是时若先伸手,把漆世彦抱到腿上。
“来,姐姐抱。”
漆世彦一头扎进时若先怀里:“姐姐香香~”
这就是时若先另一个绝对领域了。
上平下凸,两个地方都不能被发现。
于是时若先伸出手,无情钳住漆世彦左脸的奶膘。
笑着称赞:“彦儿真是可爱,姐姐太喜欢你了,小脸蛋怎么这、么、软啊~”
漆世彦被捏得眼圈都红了,但也不忘维持自己男子汉的形象,鼓着腮帮说:“姐姐喜欢就多捏,彦儿喜欢被姐姐捏脸。”
时若先像揉面团一样,把他的嘴捏成“o”型。
“真乖。”
令慈宁宫宫人闻风丧胆的小魔王,此时成了时若先手里随意揉搓的史莱姆。
最主要的是,漆世彦毫无怨言,幸福地快要冒泡了。
仙女姐姐的睫毛长长的,嘴巴红红的,眼睛亮亮的,手劲也足足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
从别人的视角来看,漆世彦乖乖坐在时若先腿里,而时若先爱怜地摸着漆世彦的后脑勺。
两个作精凑到一起,反而出现和和睦睦的气氛。
谢墨赟不禁多看了好几眼。
这眼神落在苏嬷嬷眼里,就成了羡慕。
苏嬷嬷笑着说:“九皇子妃这么喜欢孩子,想来今后您和九皇子妃也会儿孙满堂的。”
谢墨赟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时若先不作妖而惊讶,面不改色地回答:“借嬷嬷吉言。”
时若先心想:那得先把谢墨赟不举的毛病治好才行。
漆世彦小声问:“姐姐会生小弟弟吗?”
时若先两指夹着他的脸蛋,把圆滚滚的脸扯成小圆饼。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插嘴。”
漆世彦的嘴巴变形,“为神魔不让偶缩?”
时若先心里的小恶魔嘿嘿一笑,“因为我家的渣桶还没长出小孩。”
这明显超出的漆世彦的认知范围。
“渣桶不是放脏东西的吗?”
时若先笑眯眯道:“小孩都从这里长出来的啊,姐姐怎么会骗你呢?”
漆世彦表情呆滞,在“骗我的吧”和“仙女姐姐怎么会骗我”之间徘徊。
每个大人都有一个共同任务——告诉小孩:你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花盆里长出来的。
时若先:洞幺洞幺,我穿到古代卧底,代号虫虫。小孩已懵逼,任务已完成,请指示。
相比时若先这边的儿童频道,谢墨赟和太后已经提起有关京城传道的事情。
太后夸奖谢墨赟修经著书的事情做得好。
谢墨赟宠辱不惊,回答自己只是做分内的事情。
相比一众受宠皇子的肥缺,谢墨赟成日收罗古籍、拜访大师,就为了把经书残卷修补起来,可谓是吃力不讨好。
但是厚积薄发,这不就是时机了。
思及太子和太子妃的嚣张做派,太后平日也略有耳闻。
此时看着低调的九皇子,越看越觉得欣喜。
更何况还有彦儿喜欢的九皇子妃。
太后抬手和苏嬷嬷说:“去取一卷智胜法师的《般若经》送去九皇子府上。”
谢墨赟先是惊讶,后又镇定,立即起身行礼说:“多谢皇祖母。”
“哀家也什么好东西可送,要真谢哀家的话,就时常带着皇子妃来看哀家。”
“先先还不太熟悉汉话,孙儿代先先谢过皇祖母。”
谢墨赟侧头看了一眼时若先,和时若先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苏嬷嬷打趣道:“新婚燕尔,倒真是浓情蜜意。”
太后也笑着:“夫妻和睦才是真。”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时若先也硬着头皮,一同露出微笑。
真挚的兄弟情就是这样。
在兄弟需要朋友的时候当朋友,在兄弟需要老婆的时候当老婆。
进宫已经两个时辰,谢墨赟称有事,便找了适合的时机行礼告辞。
漆世彦眼里瞬间起了雾气,抓住时若先的袖子,“我也要跟姐姐一起走!”
“彦儿乖,你皇叔母过几天就又来了,好不好啊?”
苏嬷嬷和太后百般迁就,但漆世彦怎么会满意,张开嘴就要哭叫。
太后苦恼:“这可如何是好?”
时若先抬眸一笑:“让我试试。”
他低头在漆世彦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居然瞬间就让这难伺候的活宝安静下来了。
苏嬷嬷啧啧称奇,太后都起了想把时若先留下的念头。
但宫里的规矩不能破,只能让谢墨赟和时若先多多进宫。
临走前太后告知谢墨赟:“下月十五彦儿生辰,你也带着皇子妃去将军府上一同喜庆一下。”
谢墨赟还是一样淡然道谢。
而时若先却猛地被唤醒关于原书的记忆
将军府……这三个字实在太重要。
时若先刚刚就一直感觉漆世彦这个名字熟悉,原来这感觉是来自漆姓。
将军府是大启的武将世家,忠心耿耿且手握兵权,因为娶了皇帝的胞姐而更为重要。
原文里谢墨赟就是靠获得将军府的信任才打了翻身仗。
时若先看着漆世彦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脸上还有两道不明显的指印。
没想到自己刚刚掐住的,居然是今后的靠山。
别说,这靠山的手感还真不错。
夺嫡之路暗潮汹涌,只是一个上午的功夫,趾高气昂的太子和太子妃从慈宁宫灰溜溜地走了。
而九皇子谢墨赟,就从寂寂无名的边缘皇子,一跃成为太后心里独一份的存在。
进宫时,宫人见了是九皇子的马车,还只是平淡对待。
出宫时,宫人面上的语气都变得活跃许多。
回到马车上,谢墨赟没有喜笑颜开,也没有大放厥词,而是认真地问时若先。
“累吗?”
时若先眨眨眼。
谢墨赟清清嗓子:“看你早上捂着腰,我猜你也没睡好……”
不说还好,一说时若先就感觉的腰隐隐作痛。
时若先揉着腰埋怨:“为什么你的床那么硬啊,我从没睡过那么硬的床。”
谢墨赟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然后又让开自己坐的一部分位置,“你靠着睡一会。”
本来这车厢他一人坐中间刚好,两人也能平分。
但时若先自觉占了三分之二,谢墨赟再让了一点出来,倒是显得他有些可怜。
时若先拍拍胸脯,“别跟你兄弟客气,你坐过来一点没关系的。”
谢墨赟迟疑,但是时若先再三要求,他只好照做。
车厢里摇来摇去,晃得时若先昏昏欲睡。
时若先伸了个懒腰,靠在车厢上小声嘀咕说:“文武贝,你的车厢和床一样硬。”
同时眼神幽怨,在谢墨赟身上飘来飘去。
几秒种后,谢墨赟叹了口气。
“要不然你靠在我身上。”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谢墨赟总算知道刚才时若先为什么让他坐过来一点了。
原来算盘打在这里。
时若先懒懒地靠在谢墨赟肩上,表情像偷腥的猫。
谢墨赟看着时若先如画笔勾勒的侧脸,呼吸都慢了几拍。
时若先的发髻是他外出前亲手挽的,还仔细涂了一层发油,此时正散发着淡淡地桂花香气。
执手对镜梳青丝……
谢墨赟不知时若先今后会不会自己学着梳发,但是时若先要是愿意,自己倒是愿意多出一份力。
车外传来一阵孩童哭闹声,谢墨赟想起心里困惑,问:“你说了什么才让世彦放你走的?”
时若先眼睛已经闭上,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谢墨赟心里无端软了一下。
“没事,你睡吧。”
时若先闭着眼,“你想知道的话,就给我买蜜砂珍珠梅来。”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惦记着吃……
谢墨赟再想说话,却发现时若先已经放轻呼吸——靠在肩上睡着了。
谢墨赟撩起帘子和车夫低声说:“就近停下,然后去集市买珍珠梅来,甜一点……也不要太甜。”
车夫迟疑,“可是您不是还要赶去见伍侍郎?”
“无妨。”谢墨赟顿了顿,“再去买几床软垫来。”
车夫摸不到头脑,但还是领令。
谢墨赟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而时若先闭着的眼皮底下,眼珠轻轻动了动。
时若先:我是不是不该装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