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之选
自从秀女们进入绮萝宫，太子每次去绮萝宫总是会跟岑雪如说上几句话，以至于，宫里有些风言风语，说什么，大塵怕是还要再出一个岑皇后。皇帝是不会允许再出一个岑皇后的，所以在皇后的生日宴上，一反常态的向皇后无事献殷勤，为的是给岑雪如赐婚。但皇帝的无事献殷勤，至少说明了，皇帝对皇后与岑家，到底是有所顾忌的。
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帝后，不是平常人家的夫妻。平常人家的夫妻，吵架也好，打架也罢，都是自己家里的家事，别人管不着。他们是君家，君家帝后不睦是国事，大臣们会说，天下百姓也会议论。而皇后母家从她祖父，她父亲，她哥哥，三代人掌了大塵五十多年的兵权，皇帝不得不顾忌。所以不管皇帝平日里有多么宠爱贵妃，也不敢太过冷落皇后。皇帝对岑雪如与韩峥的婚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当天晚上，岑雪如就回了岑家，既然已经订了婚事，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绮萝宫了。其实想想，对岑雪如来说，被选为太子妃当上皇后也未必是福。就拿她的姑姑现在的岑皇后来说吧，皇帝猜忌岑家也猜忌她，先太子自五岁起，就被带到重华宫由皇帝亲自教养。皇后每年能见先太子的日子寥寥无几。次子泰王也只在自己身边长到了十三岁，在争储失败以后，不得不去了封地。与其这样人前看似尊贵无比，人后骨肉分离，还不如跟着韩峥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焉知非福。
岑雪如离开绮萝宫的第三天晚上，太子来了绮萝宫，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受岑雪如离开的影响，太子的样子多少让大家有些意外。毕竟自从秀女们进了绮萝宫，太子除了跟岑雪如说些话，私下里对其他人似乎都一样。虽然他夸过林静仪的诗，也给过刘清雨和林静仪赏赐，但当说不说这些都是很中肯的并不能说明些什么，而今天看他的样子对岑雪如似乎也没那个心思，那他会选谁呢？
太子来了绮萝宫笑着对大家说上次跟大家琴箫合奏，很是开心，想再跟大家合奏一次。那天晚上他兴致勃勃，他跟大家合奏了好几个曲子，呆了挺长时间才离开。
在过了二天以后，他再次来到绮萝宫。他说，三个人破的棋局，看过岑雪如和刘清雨的棋，没见过林静仪的棋，所找林静仪下了一盘棋。可不知怎的，那天他似乎有些心绪不宁，早早就输了下来，输了以后也就直接离开了绮萝宫。想来再过二天就是决定选太子妃的日子，他内心也有些挣扎吧。
终于到了太子选太子妃的日子。皇帝，皇后，贵妃端坐在玉蟾宫的大殿之上。二十九个秀女，分二排，站在大殿的东西两侧。总管太监钱江手上拿着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柄玉如意。太子走上前先向皇帝，皇后，贵妃，参拜行大礼。太子行完礼站起来，，钱江向前来到太子面前，把托盘中的玉如意呈给太子。太子接过玉如意缓缓的朝秀女们走过去。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和蔼的微笑，他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似乎隐约还透着些不安。
他先走向东侧那排，从北向南在她们面前慢慢的一个一个走过。又转身走向西侧，从南向北也慢慢的一个一个走过。当他走到头以后停了一下。他在那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尽量缓缓的呼了出去，显然他也很紧张。
然后，又转过来往北走了几步，走到曲沫妍的面前，他看着曲沫妍似乎是暗暗下了下决心把玉如意向前送过去。曲沫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还是不动。太子又往前递了递，曲沫妍依旧没有动，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住了。身后的宫人见此情景，在后面推了推曲沫妍的手。曲沫妍这才缓缓的伸出手……
曲沫妍不知道自己怎么伸出手的，也不知道是如何接过玉如意的。后来好像是太子拉着她，又好像是有人扶着，去给皇帝，皇后，贵妃谢恩，她什么也不知道整个人完全吓懵了。皇帝看了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皇后接着也走了，大概贵妃是跟皇后一起走的。
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像一个木偶。然后又被人搀扶着进了轿子送回了家。对，她想回家，她只想马上回到家。
她终于到家了，她的爷爷在门口焦急的等着她。在她回家之前，她被选为太子妃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家里。她从轿子上下来，曲近山马上迎了过来。
她抓住了曲近山的手惊慌失措的说道：“爷爷，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曲近山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道：“先进去，进去再说。”
她木木地跟曲近山一边往里走，一边着急的说道：“我与太子并无交集，他没有夸过我，也没有赏过我，他只是笑了我画的画，他与我私下里没有说过一句话。爷爷入宫前爷爷的叮嘱孙女，孙女记住了，真的记住了，孙女没有多嘴孙女也没有多事，这二个月孙女一直是，一直是老老实实的，安安份份的，怎么突然就，突然就……”
她越说越乱，最后变的语无伦次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事情来的太突然，一切都太突然了。
曲近山把她扶进屋里，对她关切的说道：“先坐下吧。”
明月给她拿来一杯茶。
曲近山把茶杯拿到她手里，对她说道：“先喝口水。”
她抓起曲近山的手似乎抱着些许幻想说道：“皇上当时好像直接就走了，他一定是生了很大的气，爷爷你说，皇上会不会，会不会……”
曲近山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曲沫妍激动的说道：“他明明是生了大气了。”
曲近山再次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他就是生了再大的气，也不能更改他自己下过的诏书，自古，君无戏言。”
她听了曲近山的话失望极了，她坐在那里看着曲近山担忧的说道：“那，那皇上会不会以为，是你影响了太子选妃，会不会怪罪你？”
“放心吧，你已被选为太子妃，皇上就是再疑心，也不会马上动手。”
曲沫妍听了曲近山的话，怔怔地在那儿坐了一会，终于她缓缓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曲近山问道：“爷爷，那以后，我该怎么办啊？”
曲近山看着不知所措的曲沫妍内心充满心疼，他走过去默默的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曲沫妍终于忍不住在曲近山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无助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
太子如今也回到东宫，他一个人在大殿里烦躁的来回的走着，他想坐下来看会书。可实在看不下去，他把书扔下又站了起来。他知道，曲沫妍被吓着了，也难怪，一切对她来说，太突然了……
这时候严兴走了进来跪下来说道：“禀太子，曲小姐已经回到家了。”
太子快速走到他身边，急切的问道：“路上有没有差错？她好点了吗？”
严兴回答道：“太子殿下，路上能有什么差错，她如今可是太子妃了。”
太子心绪不宁自顾自的说道：“对，她如今的身份是太子妃了。”
太子知道今天皇帝是生了大气了。身为君王，本该喜怒不形于色，但今天谁都看出皇帝生气了。要不是忍无可忍，皇帝断不会不顾大家的脸面，直接拂袖而去。但无论如何君无戏言，皇帝之前的诏书写的明白，太子自行选定，那就没更改的余地。就是再生气也断不敢更改，那她曲沫妍，就是大塵的太子妃了。
他接着又追问道：“她好点了没有？”
“这，”严兴停了停有些为难的说道，“殿下，咱们的人，只能在外面打听，也不能进去啊。”
那倒是，总不能让东宫的人，直接进曲家吧。
严兴接着又说道：“殿下放心，她回了家，自有曲大人宽慰她。曲大人，是见识过风浪的人。”
太子点点头像是在安慰自己的说道：“对，曲大人是见识过风浪的。”
太子又着急的说道：“在曲家门口，要多派点人盯着，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是。”严兴说完就出去了。
太子见严兴走了，一个人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
……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太子自己选的太子妃竟是曲沫妍。太子出身卑微，根基浅薄，曲家的实力在朝堂上有限，将来怎么能助新皇登基。那曲沫妍又是一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如何配得上东宫太子妃之位，更别说将来母仪天下了。
他当时恨不能站起来阻止这一切，怪只怪当初自己下了诏书，太子自行选定太子妃，早知道这样，他是万万不会下这样的诏书。如今太子自己选了，就选了这一个，他是君，君无戏言。但他也决不会坐以待毙。他不知道太子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做了个这样的选择，他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受人蛊惑，才会突然这样选择。他会想出办法，来回应这一切。
对，太子妃既然已经选了不能更改，可太子妃毕竟还不是皇后。太子只是受了一时的蒙蔽，也许过一段时间太子就会清醒过来。他要为太子早做打算……
不久以后，皇帝的圣旨到了曲家，是钱江亲自来的。钱江在那里读着圣旨，可曲沫妍显然还没有缓过来，钱江圣旨读完了，她还依旧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跪着。钱江提醒了两次，她仿佛听不见只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最后没办法，曲近山起来接的圣旨。
与此同时圣旨也到了东宫。皇帝正式册立曲沫妍为太子妃，婚礼订在七月二十八，但同时册立，礼部尚书的孙女林静仪和车骑将军之女刘清雨为太子嫔。七月二十八，同日入东宫。
太子接完旨后，严令起来扶起太子对太子说道：“恭贺太子殿下。”
太子一把抓住严兴问道：“今日几时。”
严兴答道：“太子殿下，你忘了，今天是六月初一，”
太子算了算说道：“还有五十八天。”
严兴说道：“五十八已经很快了，殿下大婚是大事，礼部，户部，内务府，多少事情要准备呢。”
太子坐下来失望的说道：“父皇不跟孤商议，竟同时立了二个太子嫔，还要同日入东宫。”
严兴说道：“皇上圣旨上说了，太子的婚事被耽误了太久，再立二位太子嫔，是盼着太子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子苦笑了一下无奈的说道：“父皇没有与孤商议，径直就下了圣旨，一点余地也不留给孤。”
他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急切的对严兴说道：“今天既然下了旨，那明天一定会派女官去曲家。既然曲沫妍如今已经被正式册立，那就要学学宫中的礼仪。你去打听打听，母后会派指派那个女官去。让她去曲家之前，先到东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