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因
三月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早晨曲沫妍在一陈清翠的小鸟的鸣啼声中醒来。她最喜欢听到鸟儿的叫声，鸟儿是她的朋友。她赤着脚高兴的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那只小鸟从窗台上，跳到了院子里。
她两手相叠放在嘴边，吹出了一声鸟叫声。
跟着，那只鸟也“叽”的叫了一声。
她开心的笑了。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她听到声音后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床上盖好被子装成还没醒的样子。
她的丫鬟明月手里拿着盆水，对她说道：“小姐，起来洗漱吧。”
曲沫妍像是没有听到明月的话，依然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装睡着。
明月走到她床前白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小姐，你别装睡了，刚才我都听到你吹口哨的声音了。”
曲沫妍听了不情愿的转过头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明月，我不是装睡，我今天就是醒来后头可沉了，哎呀，这一转头呀，头好痛啊，我看我是病了，这春三，四月冷两天热两天最容易得风寒，我看我大概是得了风寒了。”
她一边说一边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又说道：“明月啊，你还是去给我熬一碗姜汤吧，我喝了姜汤捂一身汗看看能不能好。”
明月看着她假笑着说道：“小姐你病了？那我去把刘妈妈叫来，让她给你瞧瞧。”
眼看明月就要转身了曲沫妍立刻抓住明月的手心虚的说道：“叫刘妈妈来干嘛呀，我就是偶感风寒我稍微睡一会儿，捂一身汗就能好的事，是不是？”
明月看着她装假生气的说道：“小姐，再过五天你就要入宫参选太子妃了，你这几天还不好好练练自己的仪态，熟悉熟悉宫中礼仪，竟然还在这儿装病。你要装病你自己跟刘妈妈说，我不管。”
曲沫妍听了无奈的坐了起来，她嘟着嘴万分委屈的说道：“选太子妃，选太子妃，选太子妃就选太子妃吗，看上谁皇上一指婚就好了吗。凭什么要凡是勋爵人家，朝廷四品官以上者，家有十四岁，至十九岁，尚末婚配的嫡女，一率进宫参选太子妃。”
明月看她坐起来了立刻帮她穿鞋又哄着她说道：“这不是皇上下了圣旨了吗？有什么办法呢，你快些洗漱吧刘妈妈还等着你的呢。”
曲沫妍只好站起来不情愿的由明月伺候着洗脸然后坐到梳妆台前，她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仪态，仪态，什么步子不能大，肩不能抬，头不能愰，你让刘妈妈拿一根绳子把我捆上不就好了吗。”
明月一边给她梳头挽发髻一边好声好气的劝道：“小姐，咱家老爷官拜御史大夫位列三公，你是曲家长房大小姐，正经公府千金，仪态总归要过得去的吗。”
曲沫妍听了忍不住有些失落的自我嘲讽道：“什么公府千金，在京城那些王公贵族的眼里，我不过是从福州来的没规矩的野丫头，他们连正眼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知道他们都在背后都在嘲笑我嫁不出去呢。”
她在梳妆台上的发簪珠花中拿起一支白玉银杏叶发簪递给明月又说道：“我参选什么太子妃啊，那些王孙公子都不愿意拿正眼神里看我，那太子会拿正眼看我吗？什么仪态不仪态还不是白白受那份罪。”
明月先拿起一个碧玉海棠珍珠步摇插在她的发髻上，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白玉银杏叶发簪簪在海棠珍珠步摇的边上，又配了两朵贝壳花发簪做点缀。她又看了看梳妆台，找到一个精巧的翡翠玉蝉小步摇，插在了发髻的另一边。
曲沫妍说的明月当然知道，这京城的高门贵女十九岁尚未出阁的也只有她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曲沫妍，只能装听不到只专心的为她细心的装扮着。她转过来从正面看了看曲沫妍满意的说道：“好看。”
然后替曲沫妍挑了一件紫绡翠纹裙给她穿上。她又从正面看了看曲沫妍，似乎非常满意，正要说话，却被曲沫妍把话抢了过去敷衍的说了声：“好看。”
曲沫妍穿戴完毕刚大步走出去，明月就在她身后提醒道：“小姐，步子垮小些。”
曲沫妍站在门口头痛的说道：“知道了。”
……
傍晚的时候，御史大夫曲近山回到家里刚坐下。曲沫妍就高兴的走了进来，拿了一杯茶给他，对他的说道：“爷爷，喝杯茶。”
又转到他的身后一边帮他捶背，一边殷勤的说道：“爷爷，今天累不累，我帮你多捶会呀。”
曲近山喝了一口茶笑着慈爱的问道：“你今天在家怎么样啊？有没有跟刘妈妈好好学仪态？还有宫中的礼仪，入宫以后不能太失礼了。”
曲沫妍一边锤背，一边有点心虚的说道：“我今天啊，挺好的。”
曲近山虽然听出了她话中的言不由衷，但并没有拆穿她故意像是很欣慰的说道：“是吗，这么说是有进步了。”
曲沫妍手停了下来，她趴在曲近山的背上夸张的笑了笑说道：“要我说啊爷爷你应该跟太子殿下说，把我初筛直接筛下来，何必让我入宫参选什么太子妃呢，京城里的王公贵族没有一家看得上我的，太子殿下总不会瞎了眼看上我吧。”
曲近山拍拍她的手为难的说道：“我是太子少傅，把你直接筛下来，太子会有不尊师长之嫌。”
曲沫妍站起来存心抬杠道：“他那么尊师长那干脆选我吧，选我当太子妃。”
曲近山知道她是说气话只连哄带骗的对她说道：“妍妍两个月你忍两个月，等太子选完太子妃以后，你回家随便淘气，爱怎么淘气都行。你不就是爱爬树吗，以后天天爬树天天爬树都行，爷爷再也不说你了，啊，听话。”
曲沫妍听了不高兴的抱怨道：“爷爷其实我知道，皇上是想在礼部尚书的孙女林静仪和车骑将军的女儿刘清雨之中挑一个太子妃。那林家是大儒世家，林小姐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容貌未必是最美但气度风华放眼整个京城无人可比。还有那个刘小姐虽出身将门，可是却能歌善舞，有着倾世容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心仪的太子妃人选为何不直接下旨呢，偏要让举国参选，劳师动众的。”
曲近山听了忍不住有些责备道：“胡说，皇上圣旨上说的很清楚，此次选太子妃，由太子自行决断任何人不得干预。”
曲沫妍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不满的说道：“爷爷你想一想，让那么多人进京参选太子妃，难免会有些劳民伤财的吗。有些远道的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刚到京城没几天初筛以后又要让她们回去何必呢。”
曲近山当然知道曲沫妍说的那些事，可皇帝有皇帝的难处，于是他为皇帝辩解道：“你以为皇上愿意这么劳师动众的吗？皇上有皇上的难处。”
曲沫妍听了这话又趴在曲近山上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她笑着讥讽道：“皇上的难处全大塵都知道。还不是因为贵妃想立她的外甥女为太子妃，而皇后想要立她的侄女吗。也是，贵妃是他的心头爱，他当然是想成全的，但耐何皇后岑家家世显赫，他不得不顾及……”
曲沫妍正口无遮拦的说着曲近山有些生气的出言阻止道：“住口，君家事务岂是你任意可谈论的，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曲沫妍此时也知道是她失言了，于是她低着头小声的解释道：“孙女不是要谈论君家事务，孙女是想，皇上圣旨上说，太子妃人选由太子自行决断。那万一到时候，太子没选皇上心中之人呢，万一到时候给皇上一个惊吓呢……”
曲近山白了她一眼正色说道：“太子选太子妃是何等大事，岂能儿戏。”
曲沫妍听了曲近山的话转头想想也是，太子生母身份卑微原是宫里的一个婢女，死得又早，他本是大塵最无足轻重的皇子，如今虽被立为太子但到底根基浅薄，他没有母族可以依靠，所以一定要选个强大的妻族。这次太子选妃对太子来说关系重大，容不得他任意任性。
曲沫妍于是站起来，转到曲近山身旁为难的撒娇道：“爷爷啊，入宫参选太子妃，是要考琴棋书画的，爷爷你看看我，你看我行不行。再说了爷爷你想想，我要是入宫选太子妃出了丑，还不是丢爷爷的脸，丢咱们整个曲家的脸。”
曲近山当然也不想曲沫妍入宫参选太子妃，但是偏偏太子三师家里只一个他家的妍妍能入宫参选，实在是没有办法于是万般无奈的对她说道：“你也知道，太子三师呢，少师右丞相李政的侄女是个病西施，自然是不能入宫参选的。少保文渊阁大学士沈乔家没有适龄的小姐，就一个你，再筛下来……太子也难做的。”
他伸手慈祥的摸了摸曲沫妍的脸自责的说道：“其实呢这琴棋书画呢怪爷爷，爷爷当年出生在福州，那儿有海有山风景优美。可惜海潮任性多变，让人难以捉摸。当地百性，长期深受其所害。所以爷爷从那时起，就立志要在那修一条堤，一条让当地百性幸福安康的堤。”他叹了一口气问道，“福康堤开建的时候，你几岁？”
曲沫妍不想看到爷爷自责，她爷爷她们曲家修福康堤是为了福州的百姓，是对的事所以不该自责，于是她收起了刚才的怨气，快速地伸出四个手指头开朗的说道：“四岁。”
曲近山抱歉的说道：“福康堤开建之前，你父亲为勘验地形绘制图形，时常不在家。福康堤开建以后，你父母以堤为家更是没空好好教养你……”
曲沫妍听了曲近山的话，立刻抢过话用快乐的语气安慰曲近山道：“父母没有空，可我有哥哥们啊，他们带我着上男装，去赶海，去打猎，不知道有多开心啊。京城的那些贵小姐，柔柔弱弱谁有我的本事。不就是琴棋书画吗，好歹我也统统都学过的吗，再说了，我那么聪明到时候会想办法的。”
曲近山听了苦涩的笑了起来，他笑着道：“对，对，对。我家的孙女又有本事又聪明。”
他用双手揉了揉曲沫妍的脸对她说道：“你呢，入宫参选太子妃，什么琴棋书画呢，量力而行就行，反正你什么样全京城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也知道，他不会为难你的。等这一次太子选妃结束以后呢你就回福州去，回福州好好找个人，嫁了。”
曲沫妍撅了撅嘴搂着曲近山的脖子说道：“我不回福州，我回了福州就没有人照顾爷爷了。爷爷你忘了，当初奶奶过世，家里人把我留在京城就是为了照顾爷爷的。”
曲近山微笑着说道：“咱们付家上上下下好歹也有二三十号人呢，会有人照顾爷爷的。可你不行啊你今年都十九了，到二十再嫁不出去，就是老姑娘了，难道真要这辈子嫁不出去吗。爷爷不能耽误了你的终生，还是回福州去吧。”
曲近山说道这儿，莫名欣慰的笑了起来，他笑着说道：“你呢先回福州去，等过几年爷爷年纪大了辞了官，也去福州去看看福康堤建了有多长了。”
曲沫妍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真的？”
曲近山慈爱的看着她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了，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到福康堤上去看看，去走走。”
曲沫妍于走到屋子中央用手比划着对曲近山说道：“爷爷，福康堤一定建的好长好长了。”
曲近山看着曲沫妍给他比划的样子，想象着福康堤建成后的模样，眼神里忍不住透露出了骄傲的光芒。
过了一会儿曲近山看着曲沫妍向她叮嘱道：“你入宫参选太子妃，要管住嘴不能多话，像刚才这样口无遮拦是会惹祸的懂不懂？也千万不要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懂不懂？”
曲沫妍为了能让曲近山放心，故意有些夸张的拍着胸脯说道：“懂，祸从口出吗，不说话就没有祸。不多事，毕竟，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我也是入宫参加过宫廷宴会的人，早就学会了爷爷放心吧。”
曲近山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正在这时，明月过来对他们说：“老爷，小姐，晚饭准备好了，请老爷，小姐去用晚饭。”
于是曲沫妍便扶着曲近山向餐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