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章 葬礼
马车停在了无妄坡的平地上，不远处就有一座小屋，里边时不时就传来抽噎的声音，想必那里便是雇主的小家了。
虽是清晨，但这蒙蒙的白雾之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多少显得有点诡异。
“开始行动吧，方朔你不懂规矩要跟紧我。”还是因为见到了胡桃的笑容，方朔才感到安心。
走到屋前时，披着麻衣的雇主李耳前来迎接，他双手抱拳态度十分恭敬：“劳烦胡堂主亲自远来，鄙人之父是前天走的，麻烦你们为他送行。”
胡桃露出了职业微笑：“请雇主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老人家轰轰烈烈地离开人间的！”
“胡堂主里边请。”李耳推开自家大门，恭迎往生堂的队伍入屋。
胡桃回头喊道：“方朔你们把棺材搬进来吧。”
得令的他们各自抬着棺材的一角，齐力一点点搬了进去，方朔往里面瞥了一眼，直观的是厅堂里摆放了一张大床，死者睡在床上并蒙住全身，只露出了一只枯瘦的手臂。
手臂被一个小女孩牢牢地抓着，她趴在爷爷身边睡着了，她脸上还残留着风干的泪水，看得出来她还没有从爷爷死去的噩耗中脱离出来。
胡桃轻轻掀开死者的头纱，做这个动作时胡桃的目光在小女孩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确定死者可以下葬后，随即说道：“棺材就放这里吧，你们动手把老人抬进去。”
沉甸甸的棺材被放下来后，方朔他们将老人搬进棺材里，就在他们搬起老人时却发现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低头一看发现是李晶晶的小手，没想到在睡梦中的她仍能握得那么紧，一旁的亲属见状立马上前帮忙扯开女孩的手。
手松开了，心灵枷锁便断了，小女孩惊醒，在家属的怀抱里挣扎：“爷爷！爷爷！你们放开我，我要见爷爷……”
家属劝道：“晶晶乖，呆会给你吃糖果好不好？”
“我不要糖果，我只要爷爷……”
胡桃再次瞥了她几眼，或许是从女孩的身上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她抿了抿嘴唇似乎是要讲些什么。
但随后她摇了摇头，恢复了严肃的工作态度，面向门外她大喊道：“仪容小姐接手！”
紧接着，几位小姐带着毛巾和化妆箱走了进来，方朔一伙人为她们让道，方朔蹲下来静静地观摩她们——擦身、揉体、穿寿衣、打妆……
这个流程一直持续到中午都没完成，按照规矩，雇主是要摆席请他们吃饭的。
宴席如约而至，几张简陋的桌子和几碟平平无奇的菜就是他们能拿出的全部了，胡桃漫不经心地扒拉着饭菜，余光时不时投向小女孩。
小女孩也注意到了胡桃，不过很快就扭过头去了，那嫌弃的眼神就像是看噬魂夺命的魔鬼一样。
“堂主，饭粒掉到你衣服上了。”方朔提醒道。
“哦……”
午饭过后，仪容小姐就又投入工作中了，见方朔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胡桃便向他灌输专业知识：“沐浴更换新衣是为了死者能在下边体面生活，按摩死者的身体是为了防止其肌肉僵硬，棺材里存放的随葬物期望能与伴随死者……”
“谢谢堂主科普。”
“话说堂主你主持过多少次葬礼了，看你这么老练。”
胡桃淡淡说道：“不多，从我十一岁接任第七十七代堂主到现在为止，也就接手过一百来场而已。”
随后她望向窗外，话匣子被打开了：“刚才那个小女孩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一年我亲自送走了我的爷爷……在那之后我便懂得了生死有界、命运无常……”
“胡堂主……”
“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工作吧。”
妆容打好后，已经是傍晚了，胡桃高喊：“盖棺——起！”
老人的面庞被棺木盖住后，老孟将竹竿插进绑好的尼龙绳里，竹竿呈交叉状，方朔扛着其中一头，阿龙、阿虎、阿牛分别扛着另三头。
“起棺——走！”
胡桃拿着法杖走在前面，表情庄严肃穆，走出几步路后，胡桃法杖一挥，继续高喊：“奏乐——送行！”
胡桃身后的老孟拿出一把唢呐，还有旁边的老姜也拿出了二胡。
唢呐鸣，惊天索魂，二胡拉，凄惨悲凉。
夜幕至，配得这乐声，使得无妄坡这块树林更加诡异瘆人。
“爷爷……”
胡桃猛得回头，发现李晶晶竟然直冲了过来，她抱住胡桃的大腿不让她前进：“你们快把爷爷还给我，我还不想离开爷爷……”
胡桃一怔，低头望着这个女孩，眼里满是怜悯，她蹲下来摸着晶晶的头，声音也变得十分温柔：“晶晶，你看爷爷他每天都要照顾你，是不是很累啊？”
李晶晶着泪水点头：“嗯嗯，爷爷经常陪晶晶玩，有时候还会买糖果给我吃。”
“是呀，爷爷因为太累了，所以他想睡一场久久的美梦。”
晶晶歪头：“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爷爷呢？”
幽林丛中，一只蝴蝶飞到了胡桃的手背上，胡桃笑语道：“你看这只蝴蝶就是爷爷送给晶晶的新伙伴，就让它继续陪伴晶晶好不好？”
蝴蝶像是有灵性一般，从胡桃的手背上飞离，然后绕着晶晶转圈圈。
“嘿嘿……”晶晶看着它自由环绕在自己身边，就像爷爷在跟她嬉戏一样。
方朔他们趁着这个时间已经将棺材埋进土坑里了，方朔顶着铲子望向胡桃——胡桃叉着腰看嬉戏的晶晶，仿佛是完成了一项成就。
晶晶追着蝴蝶跑啊跑啊，突然就撞到了一个大肚子上。
冰胖子拎起晶晶，生气地喝道：“哪里来的小姑娘，竟敢顶撞我们愚人众！”
一旁的火枪手谋划道：“不如就拿她试一下百无禁忌录的效果吧。”
债务处理人思考了一番，便说道：“好吧，不过我们要悄悄地进行，让千岩军发现就不好了。”
“嘿嘿嘿，知道了。”得到许可的火枪手拿着一张百无禁忌录缓缓接近丘丘岩盔王。
“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
可怜的晶晶被冰胖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