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谁打了你
她指向梦琬秋,心脏疼痛到仿佛要裂开,“你看看我妈手腕上的伤,看看她手上的那些伤口和伤疤!别睁只眼闭只眼,还让她继续在这受罪!”
梦琬秋将手藏在身后,冲她直摇头。
“你要是不想管,就直接离婚,把我们逐出黎家,从今往后我妈由我来养,而你们黎家只是缺了个端茶倒水的下人罢了。”
“够了!”
黎老太太厉声呵斥道,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还有完没完?!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今天是我的寿辰,没想到你们就给我送来这么大一份礼?要闹,就滚出去闹。”
宾客们停停走走,别人家的八卦家事,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现场混沌又尴尬。
黎绣华缓过劲,她的半张脸已经惨不忍睹,伸着艳红的爪子就要冲到黎海棠跟前,却被黎邵青一把扯住,用自身挡在了黎海棠身前。
“我的女儿,我来教,旁人别来插手。”
黎海棠错愕,没想到父亲会站出来袒护自己,毕竟对他来说,她只是个嚣张跋扈没教养的丫头。
刚才为维护母亲,她情绪激动下做了出格举动,希望黎邵青真的会把她们母女俩赶出家门。
结果并没有。
黎正安与何怡仿佛看笑话一般,一直乐呵呵的睨窥着,因有外人在场,所以不敢轻易火上浇油。
宴会还在持续,黎老太太心态好,兴许是这个家一直闹哄哄的,连宾客们都见怪不怪了。
黎邵青公司不能耽误太久,只呆了一上午,就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顾劝阻的把梦琬秋也一起带走了。
黎绣华气到昏迷被送进了医院,难保第二天的新闻会不会是‘丧尽天良!黎氏千金掌掴亲姑母致其昏厥!’
等人醒来,黎海棠觉得自己极有可能被告上法院。
直到现在,手心的麻木感都未减退,可见刚才有多用力。
仿佛这场乌龙跟她无关似的,黎海棠挺身镇定自若的离开了现场,并没有傻到还站在原地任人围观鄙夷。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心情很爽,梦琬秋被打的那几次,她心下惦记了可不止一时半会。
赫廷绅将刚才录下来的精彩一幕,发给了季伦,他望着白色身影离去的方向,眸光幽深了几分。
黎海棠来到正门时,远远便瞥见那辆花里胡哨的低矮跑车,却不见小粉。
直到凑近一瞧,才诧异的发现,这好像就是她的车,不知被谁用油漆从头到脚泼溅了一遍,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原先车尾的醒目刮痕更是严重加深了几道,不止车镜,连正面雨刮器也被掰断了。
玻璃上明晃晃的写了两大字:贱货。
幼稚低端又大胆的报复手法,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这种劣行,除了何心宁,还真没有第二个人做得出来。
黎海棠轻笑一声,叹了口气,顿觉这辆车和她的主人一样,千灾百难,人生充满难以洗净的污点。
茫然中,手机铃声兀自响起,轻快的音乐敲碎沉寂。
看到来电显示,她目光一滞,为了能够早些习惯,她将季伦的备注改成了老公。
略微木讷的按下接听,还未等她开口,那头就传来一道男性低沉悦耳的嗓音。
“在哪?”
“我”
黎海棠垂下眼帘,看了眼身旁残破不堪的车,挡风板上极富侮辱性的两个字已经完全干透,擦不掉了。
见她迟迟不回答,那头沉默一会,并没有打算将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
“要回来吃饭吗。”
黎海棠闻声一怔,随即不知怎么,鼻尖传来阵阵酸楚,豆大的泪珠因委屈一颗颗滑落。
形容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沉默中极力忍耐了很久,突然被路过的陌生人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又像是难以入睡的夜晚,突然有人向你道了句晚安。
不知这样沉默了多久,黎海棠拭掉泪痕,掩盖好哽咽的情绪,看着依然没有挂断,在等她答复的通话,良久,才小声回了句:“好。”
到家后,黎海棠用车布罩住车身,她不怕被别人看见,毕竟一路开来已经收获了不少视线,但她绝对不希望被季伦发现。
季伦不了解她的为人,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对她这般细心了。
她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仅仅只是个柔弱又胆小的女人,所以她一直维持这种人设,当一个纯真无害又有钱的漂亮妻子。
爱情或婚姻本就是相互依靠,互相换取利益,季伦身上有她十分需要的东西,所以她并不在意对方图她什么。
黎海棠作践自己的人生,一直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却无意中寻获到能令她感到幸福的人。
她想忘却一切痛苦,抛下罪恶当个正常人,从此好好生活,却有些无能为力了。
思绪错综复杂间,不知何时,黎海棠已经晃悠到家门口。
正要开门时,大门啪嗒一声被推开,季伦高大的身躯倚靠在玄关处,像是一直在等她回来一样。
两人对视一会,突然,男人眉峰凝起,伸手轻轻碰上她红肿的脸颊,眸光黯沉如寂夜。
黎海棠吃痛,冷不防抽了口凉气,因触感有些凉,条件反射下她身子过电般轻轻一抖,左眼眯成一条细缝。
季伦宽大的手掌在三道干枯血痕下停住,轻柔的往下探去,抚摸到破裂的唇角。
她顿觉嘴唇干涩无比,情不自禁的伸舌舔了一下,却被血腥味瞬间沾满口腔。
黎海棠这才想起,因为着急回家,她忘记脸上的伤口还没处理。
季伦薄唇轻启,尽量温柔的沉声道:“谁打的?”
她仰头与跟前人对视,男人瞳孔颜色极淡,却隐着无限阴狠和森寒。
她眼睛睨向一旁,刚好掩住红肿的侧脸,将完好的半张脸呈现在对方眼前。
见她沉默,男人开口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的紧紧捏住黎海棠的下巴,强制其与他对视。
黎海棠漂亮的羽睫微微一颤,眼尾微红像是哭过,墨色的瞳仁水雾未散,眼中满是愕然。
她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是照实话说,她因为嫁给穷鬼,被自己的亲姑母扇了一巴掌,于是大打出手,把人家打进医院了。
还是编个谎言,比如路上跌了一跤,或是没看清路撞在了门上?
哪个都不合适。
黎海棠不敢与他对视,澄澈的双眸向下游走,男人薄削的唇瓣正抿的紧实,她心中顿时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心一横,她合上双眼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