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应该系一个领带
最近几天顾涵在忙着编写一些技术专利，写专利申请和写论文一样，非常琐碎，麻烦。
顾涵和同事们来回校订、检查，忙的是头昏脑涨。
好不容易把文件勘定成册送交审查，顾涵才有空稍微喘口气。
偏这时东来助理蓝宇，已经将部分公司注册成立，接下来组建团队也是件繁琐事，时间又紧，顾涵也被分到不少任务。
有些文件需要顾涵来审批，公司高管也需要顾涵去和他们谈话。
这些公司偏还不在一个城市，基本都是负责生产的产品原本集中在哪个地区，蓝宇就顺势在那个地区注册的公司。
这样一来可以直接借用当地已经成型的周边生态，二来也是照顾自己老板奇怪的癖好。
老板喜欢均匀，她曾经说过一个很鲜明的比喻，说她的公司要像葱花，均匀地撒在祖国这个大饼上。
但需要处理事务的时候，常常就不得不全国各个城市来回跑。
顾涵不耐烦，直接让桑榆代表她，去全国各地的公司跑一趟。
这天墨玉刚结束一个案子，回到局里看见王局拿着一叠资料正往档案室走。
墨玉和王局长打了一声招呼，王局长看见他，问道：
“听说前两天你和小徐去吃饭，碰到小丫头和桑榆了？”
墨玉：“”这大嘴巴，除了徐君志，估计也没谁了。
王局长见墨玉只是点点头不吭声，凑过来，低声问：
“小丫头原谅你了吗？还生气吗？你和人家关系缓和了吗？”
墨玉：“”
最近大家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不敢怼王局长，只好转移话题。
“王局，上次顾小姐送您的茶叶喝完了吗？要不要我回头再去买点给您？”
王局长见他不回答，哼了一声。
“用不着！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殷勤，现在来装什么，不稀罕。”
墨玉哭笑不得。
这老人，有时候和小孩也差不了多少，任起性来，都让人难以招架。
他跟着王局长进了档案室，帮王局长放好资料。
王局长嫌弃地赶他走：“去去去，别跟着我老头子。你整天围着我转有什么意思？”
“年轻人没有年轻人的样子，没事干就学人家出去约个会看个电影——”
“呵，之前给你介绍那么多好姑娘，你都爱答不理，干脆孤独终老得了！”
墨玉无法，只得跟王局长告辞。
刚到情报科门口，就见徐君志急急忙忙冲出来。
墨玉叫住他，问有什么事。
徐君志摊手：“出个任务，马上就得出发，估计要好几天，得赶着回家收拾东西。”说完就蹬蹬蹬跑下楼。
墨玉坐在座位上，有些发呆。
蓦地脑海里闪过某个任性小孩的身影，想起自己那天神使鬼差说出口的话。
他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脱口而出说要带人去看樱花。
果然还是和徐君志待久了，被传染憨了。
虽然墨玉并不打算真的去看樱花，但呆坐了一会，回过神来，发现手机上已经查阅了明天城南的天气状况。
墨玉：
这绝对是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随便输的，完全不能证明任何问题。
思忖良久，墨玉还是决定履行自己的诺言。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了要带人去看樱花，就不能食言而肥。
次日一大早，墨玉就开车到顾涵家门口。
他还买了早饭，因为不知道顾涵喜欢吃什么，就索性都买了一些。
包子，油条，鸡蛋灌饼，葱油饼，胡辣汤，豆浆、玉米汁，零零洒洒一大堆。
一直等到早上十点，终于看见别墅里有动静，遂走上前按门铃。
顾涵睡眼迷离，不知道谁在按门铃，开门一看，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
穿着白色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脸庞清俊，表情却有些不自在。
墨玉？
顾涵睡意顿醒。
墨玉见门打开，顾涵披着头发，有一缕儿头发还翘起，双眼迷离，显然刚起床。
身上穿着睡衣，睡衣也歪歪斜斜。
最上面一个扣子没扣，露出纤巧白嫩的锁骨。
墨玉慌忙移开视线，盯着地面。
还是顾涵首先打破僵局，问道：“墨队长，一早前来，有什么事吗？”
墨玉右手中指不自觉的摸了摸裤缝，之前打好的腹稿全然忘记。
半晌才找回思绪：“那天不是说想去看樱花吗？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就过来问问你有没有空要不要去，要是去的话我就带你去，不去的话”
顿了顿，继续道：“我就回去了，还有别的事要忙。”
顾涵了然。
看墨玉一直盯着门框，她检查了下自己全身上下。
没什么问题啊，这人怎么回事？
难道是老古板，觉得穿睡衣见客很失礼吗？那，她也事先不知道是谁啊！
顾涵决定看在他如此懂事的份上，不和他计较：“墨队长啊，那你先进来坐吧。”
顾涵每次说墨队长这三个字的时候，总是喜欢每个字都重音，中间还停顿一下。
墨玉每次听到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是水滴滴落到水面上，溅起细微的水花。也不知道她这习惯是从哪学的。
墨玉回车上把买的早饭拎进来放到桌上。因为等了不少时间，都已经有些凉了。
顾涵换好衣服出来，一看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大堆。
墨玉问微波炉在哪，顾涵指了指厨房。
墨玉：“你想吃什么，我拿去热一热。”
顾涵看看品类多样的早餐，又看看墨玉，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指了指包子和豆浆，墨玉把这两样拿去厨房，热好后拿回来递给顾涵。
顾涵问他吃过了吗，墨玉说吃过了。
吃完早饭，顾涵和墨玉一起来到双影公园。
今天天气不错，双影公园樱花开的正艳，来公园赏花的情侣也不少。
墨玉领着顾涵慢慢逛着。
寒绯樱早春着花，色彩鲜艳亮丽，此时正是盛开，枝繁叶茂，满树烂漫，如云似霞，极为壮观。
公园里情侣手牵着手，时而交谈，时而欢笑。
女生忙着摆姿势，做表情，男生忙着找角度拍照，整个公园洋溢着甜腻、亲密的气氛。
墨玉和顾涵并排走着。
墨玉穿上了黑色棉服外套，顾涵因为桑榆不在家，随便找了件衣服，是件米白色的连帽衫，帽子上还有两个毛茸茸的圆耳朵。
和墨玉走在一块，倒是显得黑白分明，倒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顾涵饶有兴致地四处观望。
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这里的樱花颜色大多偏深，大片大片的桃红绯红集聚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一朵朵极为壮观的红云。
遇到有些狭窄的石板路，她从一块石板蹦到另一块石板，跳着走，偶尔摸摸悬挂在头上不远处的叶子，偶尔蹲到河边瞧水里的鱼。
墨玉在后面跟着。
他见其他男生都在不停地给同行的女生拍照，想想可能顾涵也可能想要，就掏出手机默默的拍了不少顾涵的照片。
照片里女生娇俏可爱，丝毫不比美景逊色。
这时有一对情侣大概是想要合照，正好看到顾涵和墨玉走过来。
那男生上前，问墨玉能不能帮他们拍个照。
墨玉同意了，两人摆好剪刀手，墨玉调好角度，“咔擦”按下了按钮。
两人高兴地跑过来看照片，还问墨玉要不要也和女朋友拍照，他们可以帮忙。
墨玉大囧，正要解释自己和顾涵不是男女朋友，就听顾涵笑嘻嘻说不用，他们已经拍过了。
两人遂道过谢离开。
墨玉神色莫名，瞟了几眼顾涵。
顾涵眼神无辜，反问看她干嘛。
又解释道：“你准备同人家说咱们不是情侣？不是情侣还两个人来这公园玩，搞婚外情啊。”
墨玉无奈：“我又没说什么，这样觉得随意承认，对你影响不好。怎么还扯到婚外情了，小孩子家家的，从哪听的这些。”
顾涵：“解释一句就要解释很多句，麻烦。人家也并不真的关心你是什么关系，还不如顺着回应，省事。干嘛那么较真。”
墨玉无言以对。行吧，她说什么都对。
一阵风吹来。早春时节，虽阳光灿烂，但还是稍有凉意的。
顾涵冷不防被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墨玉一看，随即将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到顾涵身上：“穿上。”
顾涵微怔。
宽大的外套将自己笼罩在内，一股热意裹遍全身，刚才的寒凉早已不知踪影。
外套上还带着淡淡的松木香，仿佛置身于幽深松林间。
顾涵穿上外套，饶有趣味地看向墨玉：“墨队长，你有没有女朋友？”
墨玉一怔，看向顾涵。
眼前女孩穿着他的外套，小小身子裹在里面，显得愈加娇小。
她抬起脸，眼睛明亮，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墨玉心跳突然加速，逃避似的移开视线，不清楚顾涵为何突然这样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干嘛。”
顾涵笑的肆意：“听说女生会检查男朋友的外套，要是你有女朋友，发现你外套上，沾染了别的气味——”
她揶揄地看着墨玉，“可是会引发感情矛盾的哦。”
墨玉瞧她一脸想看戏的表情，不由得气笑。
他外套上有别人的味道，这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眼前这小坏蛋！
结果小坏蛋还幸灾乐祸想看他笑话。
见不得顾涵这么得意，他说道：“不用担心，我没有”
话未说完，顾涵就被不远处河里的鸭子吸引，蹬蹬跑了过去。
墨玉叹气，莫名的觉得有些憋屈。
自己每次见顾涵，好像都没讨到好，是不是两人八字相冲？
顾涵招手让墨玉快去。待墨玉走近后，问道：“这是鸳鸯吗？”
墨玉看了一眼河里，两只鸭子正欢快的游水。
墨玉：“不是。是鸭子。”
顾涵有些失望：“不是啊可是他们有两只诶？”
墨玉觉得有点好笑：“鸭子就不能两只一起出现吗？两只一起出现，就必须是一对吗？”
墨玉突然发现自己这话有点微妙，心里升起一个不太恰当的联想。
自己和顾涵，和这水里的鸭子倒是有点相似。
顾涵回头看了他一眼。墨玉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顾涵坐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可怜兮兮地对墨玉道：“走不动了，好累哦。”
墨玉看着女孩轻轻捶着自己双腿，蹲下身，背朝着女孩：“上来吧，我背你。”
顾涵嘻嘻一笑，顺从地爬到墨玉身上。
墨玉背起顾涵，稳稳地走在路上。
身后传来一股青绿刺柏夹着雪松的香味，这种香味并不浓郁，淡淡的仿若站在一条蜿蜒小道上。
两旁是茂密的古木森林，清风送来远处佛寺的檀木气息。
好像很少有女生使用这种香，倒是和自己使用的风满庭有异曲同工之妙。
墨玉又想起刚才女孩的话，现在可不只是外套上沾染了别的气息了，全身都沾染了
莫名的，墨玉觉得有些热。
大概是背着人，一直在使力吧。
走了两处，顾涵问墨玉累不累。
墨玉摇头说不累。顾涵说：“可是你都背这么久了。”
墨玉解释道，她又不重。
还说起自己以前的日常训练，负重五十公斤跑五公里都是基本操作，顾涵都不到九十斤，根本不算负担。
顾涵缠着墨玉，让他讲讲自己以前的生活。
墨玉说自己的生活挺枯燥乏味的，没什么趣味，不如顾涵的生活多姿多彩。
顾涵不听，非要他讲。
墨玉无奈，只好细细的将自己做过的训练，出过的任务，挑挑拣拣选些能说的，有意思的讲给顾涵听。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墨玉竟然背着顾涵逛完了整个公园。
逛完公园后，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出了公园，回到车上，准备去吃午饭。
墨玉问顾涵中午想吃什么。顾涵说随便。
墨玉也从桑榆那了解到顾涵大致的日常生活状态，基本上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说随便是真的没有想法。
想了想，他提议道：“那要不回你家，我亲自来做吧。”
顾涵感兴趣地问：“你还会做饭呢？”
墨玉说自己一个人住，慢慢就学会了做饭。虽不至于特别好吃，但也不难吃，希望顾涵不要嫌弃。
顾涵：“我不挑食。”
于是两人说定回顾涵家。
墨玉见顾涵在副驾驶坐好，一回生，二回熟，不等顾涵自己动手，熟练地侧身帮顾涵系好安全带，随后启动车辆。
回到顾涵家门口，熄了火，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又侧过身，给顾涵解安全带。刚要松开手，就听到顾涵嗤嗤地笑。
两人此时的距离靠的很近，近到墨玉能看到顾涵瞳孔中的自己。
顾涵笑得一脸古怪，些微热气喷到他脸上。
墨玉喉头有些发紧，声音微哑：“笑什么？”
顾涵视线从墨玉脸上往下滑，越过下巴，脖子，停在墨玉胸膛上。
“你应该系一个领带。”
墨玉不解。
顾涵没有再解释，只是又看了墨玉一眼，神色稍有些遗憾。
没等墨玉帮她开门，自己推开车门下车了。
墨玉坐在车里，半晌未动。
他突然从顾涵放肆的眼神里，读到了她为什么说要自己系领带的原因。
不由又羞又怒，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调戏了？
虽然不敢相信，脸上却诚实地滚烫起来。
他长吸了几口气，激烈跳动的心脏才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