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当年真相
看着他那凉薄的眼神，李秀珠只感觉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咳咳咳～
小毛，这？”
凤老头故意咳了几声，一下子，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到他身上。
“哎，一言难尽啊～”
顾老头望了望大家，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把当年真相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时值二十岁的李秀珠和长她一岁的顾益民，从小青梅竹马，高中毕业后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婚后的俩人，不甘心在家当蛀虫，想去做点什么！
但那会的工作岗位有多珍贵啊，哪怕顾老头是倾朴区第一中学的校长，也不能随便加塞两个老师到他们师资力量本就饱和的学校。
恰巧倾朴区边郊有所小学要招收两名代课老师，俩人便直接报名了。
因为实力过硬，他们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轻松夺得代课名额，开始了教学生涯。
但只教了半年不到，李秀珠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家人知道后，劝她回家养胎待产。
思前想后，李秀珠决定坚持上下去，正好赶上一放暑假就生孩子坐月子，暑假结束又能正常上课。
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几乎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在距离学期结束还有一个星期之时，十年难一遇的大雨毫无征兆地悄然而至。
一瞬间，雨下得天地都为之变色。
半小时不到，地面雨水就能没过小腿。
在这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时刻，李秀珠提前发动了，而且阵痛越来越明显！
但因为雨势地势的原因，他们根本没法向所在倾朴区的家与医院靠拢。
无奈之下，同在学校的顾益民只得央求往日关系较好的一个同事，连忙将她转移到离得最近的另一个区的医院。
但因为这场突至的大雨，医院里也是人满为患，更是有几个孕妇同时待产。
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阵痛后，李秀珠在生下一个男婴之时，就直接晕了过去，也就没有听到孩子后来洪亮有力的哭声。
与此同时，同房间的产妇也生下了个男婴，哭声却低沉无力。
“我上次回去后，就马上安排了人去查这件事，才发现当年护士给抱错了孩子啊！那家医院早就拆了，而那个护士也早在两年前就病逝了。”说到这，一生要强的顾老头不禁老泪纵横。
“都怪我啊，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年坚持上课，若是回家安心待产，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啊！”
李秀珠神情悲恸，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语气又有点小心翼翼，“孩子，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天知道，因为自己的任性不听劝，而造成孩子在外早产，她有多自责懊悔。
当第一次抱到那轻飘得几乎无分量的孩子时，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终那孩子因为太过羸弱，连三个月都没有熬过。
那一刻，她差点就跟着去了。
此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活在自我谴责懊悔当中的她。
即使五年后重回学校，也依旧郁郁寡欢。
而那场大雨，那次早产，直接让她伤了根本，跑遍了大小医院都无法再孕。
听完，众人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一场大雨，一个粗心，造成了肖承寒此后十多年的悲苦人生。
“孩子，我是你妈妈啊！你能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去弥补吗？”
“不能！”李秀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少年快速地打断了。
“呵～
弥补？弥补什么？
弥补我被叫十多年的野种，卑微得狗都不如，人人喊打？
弥补我被我那所谓的母亲大晚上罚站罚饿，差点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弥补我经常与狗抢食，还被人打得半死？
还是弥补我捡垃圾吃野草啃树皮睡桥洞？
你说啊，你能弥补我什么？”
面对沉默少年突然的爆发，李秀珠蓦然哑口失声，随后又泣不成声地大哭起来。
她知道他过得不好，却不曾想到会如此艰难，“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三个“对不起”，她除了说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在场的人，除了凤微暖，无一不震惊地看着面前眼睛猩红的少年。
凤爱国和他们说过，他是个可怜的孤儿，所以他们尽量处处照顾他的自尊心，却没想到他以前的日子会那么可怜不堪。
“好了，承寒乖啊，都过去了。”
凤微暖站起来，把他抱在怀里，柔声哄道，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哭腔。
看着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猩红的眼强忍着泪，她感觉心一抽一抽地痛。
这就是他曾心疼过的少年啊！
少年的头埋在她胸前，闻着她身上的芬芳，暴躁的情绪好像瞬间得到缓解，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委屈！
凤微暖感觉胸前衣服往一个地方扯了扯，她知道那是少年在哭，“承寒乖啊，把心里的委屈释放出来就好了。”
少年闻言，暗自咬着衣服的唇齿松开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大家都知道，他在哭，但没有一个人去阻止他。
藏在心里的委屈与苦，需要发泄出来！
他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过了年也才十四岁！
良久后，少年从凤微暖怀里退出来，神色也恢复了正常，但那冷酷好看的眉眼却红肿得厉害，声音沙哑清冷。
“你们回吧，不认识，不恨，谈何原谅！”
少年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方向，是回房间了。
凤微暖知道，他需要静静。
“爸，接下来怎么办？”
一直沉默的顾益民望着少年离开的孤单背影，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这是他的儿子啊，遗传了他母亲的好相貌，眼睛却和他的如出一辙。
但是，他不认他们！
“哎。等他想通吧！”
他们失误犯下的错，总归是要弥补的。
“凤老哥啊，本来是厚着脸皮来你们家过年的。但看如今的情况，好像不大合适！”
顾老头斟酌再三，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欸，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承寒那孩子，虽然和他相处才两年不到，但他是个善良感恩的好孩子。你们对他好，给他时间，他肯定能想通的！”
凤微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原文中，并没有讲承寒身世，想来还是因为她的到来，而引起的蝴蝶效应改变了剧情。
和徐婆子低声打了个招呼后，也走了出去。
叩叩叩～
凤微暖在门口踌躇不定了好一会，还是敲了敲门，“承寒，我能进来吗？”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暖暖～”
少年似有气无力，又好像委屈巴巴地叫了她一下后，就没有再开口了。
“不管事实如何，血缘上，他们都是你的爸妈和爷爷，这改变不了。
但是，你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凤微暖说着，还调皮地紧握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看着她可爱灵动、笑容灿烂的模样，少年觉得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灼人。
内心的郁闷好像一下子就被她的炙热滚烫给灼得烟消云散，嘴角都毫不自知地往上扬。
“哇，承寒，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就应该多笑笑！”
凤微暖发自内心地竖起大拇指夸赞。
“嗯，暖暖，最好看！”
少年被调侃的多了，脸皮也变厚了不少，还能从善如流的对答，丝毫不惧。
凤微暖顿时一噎，自己不是来安慰他的吗，怎么反被调侃了？
冬日的白天，总是短暂的。
很快夜幕降临，年夜饭开始。
气氛不算多热闹，但也不至于冷场。
过后，顾老头几人就回到了招待所。
“爸，我们真的明天就要回去了吗？”李秀珠不想那么快回去，她想与儿子多培养下感情。
“就按我们下午说的办吧！”顾老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
已经躺下的少年，墨眸比夜色更浓，怔愣地望着黑暗中的上方，不知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后，便沉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