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承寒乖，不哭了
次日，天还蒙蒙亮，凤微暖因为心里装着事就早早地醒了。
进空间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就扒拉出十来个颇具年代感的保温杯，准备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分给家人。
思考再三，先拿出了其中一个，装满了空间水。
而后，摘了两个红苹果洗了洗，自己吃了一个，另一个连同装满水的保温杯，一起拿出了空间装到了小挎包里。
忙完后，天色还尚早，干脆趴在窗口上，看后院的一景一物。
夏日的清晨总是充满活力的。
欢快的鸟儿，奏着清脆悦耳的曲，好像在歌唱清晨的美好。
池塘里含苞待放的荷花，迎着朝阳扶着风，轻轻摇晃意悠悠。
时不时还有多彩的蜻蜓，穿梭其中。
凤微暖静静地看着一切，心里是从所未有过的宁静。
屋外的声音，陆陆续续地传了进来，是家人们都起床了。
自己也干脆起身出屋，甜甜地和每个人都打了个热情的招呼。
惹得家里一众老小，都稀罕得不行。
尤其是徐婆子，一口一个“乖宝”叫着，还时不时地亲一口她的粉嫩小脸。
热热闹闹地又到了早饭时间。
凤家的伙食一般比别人家的要丰盛一些。
今天照例是每人一碗浓稠的小米粥、一个馒头，外加一大海碗的自制萝卜干。
凤微暖咬着嘎嘣脆的香辣萝卜干，却有点食不知味。
“囡囡，你今天还要和肖哥哥一起玩吗？”凤爱国开口了。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哥三哥，我们家能收养肖哥哥吗？”
这话就好像一道惊雷，炸得一大家子就齐刷刷地看过来了。
凤微暖有点紧张地看着众人，毕竟在这个贫困的年代，收养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凤爱国搁下碗，语气温和地问：“囡囡，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呢？”
“还是肖哥哥和你说了什么？”
他这会儿语气有点沉了。
凤微暖知道这是误会了，赶忙解释：“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昨天下午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那囡囡怎么想我们家收养他呢？”凤老头慈祥地问。
“是啊，囡囡，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们感谢他有很多方式，不一定得收养他。
而且他有自己的家人，我们就算想收养他，他家人也不会同意的。
另外，我们也不了解他的为人，这样贸贸然就收养他，不现实的。”
说这话的是徐婆子。
凤微暖想说，不，他唯一的、关系还并不亲厚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他现在是个孤儿。
但是这话，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妹妹，你不是已经有三个哥哥了吗，怎么还想要个肖哥哥？”凤言诚也开口了。
“真的不可以吗？我可以把我的食物分他一半的。”
凤微暖低着头，声音弱弱地说。
见状，凤爱国想了想说：“囡囡，收养他是没问题的，我们家再来一个人也是养得起的，但是收养一个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咱们今天先问问你肖哥哥的情况再做打算好吗？”
闻言，凤微暖心里酸酸涩涩的。
原本都做好了会被直接拒绝、被说无理取闹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连大声责备都没有，有的只是轻声细语地问原因，分析利弊。
果然，动人心者，莫过亲情。
饭后，凤微暖带上小挎包就跟着凤爱国来上班了。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蹲在大门口边上形单影只的小身影。
听到脚步声，肖承寒站了起来。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新买的衣服，鞋也还是那双新凉鞋。
但是并没有弄脏，闻着也没有味道。
“肖哥哥，咱们进去吧。”
凤微暖挣开言父的手，“哒哒哒”地跑到他身边。
“我可以叫你微暖吗？”
少年带着丝丝紧张地问。
昨天听到她和那些人说，她叫凤微暖，他也好想叫他名字。
人如其名，她好像一束阳光，温暖又明媚。
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她刚跑向自己时，心里的喜悦之感是那么的清晰。
他以为他除了冷漠之外，并不会有多余的情绪，喜悦在他的人生里也根本不会存在。
却没有想到因为她，他的喜悦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强烈。
“当然可以啦，名字不都是用来叫的嘛。”凤微暖笑眯眯地说。
而一旁被忽视的凤爱国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竟莫名地感觉有点不爽。
到办公室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马去办公，而是坐到他们旁边。
“肖小子是吧，既然你叫我一声叔，和我囡囡又是朋友，能和我说说你的情况吗？”凤爱国单刀直入。
听到问话，少年站得挺直，目光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
“我叫肖承寒，今年十二岁，随母姓，母亲已不在了，不知道父亲是谁，如今孤身一人。”
少年强撑着一口气说完，心里却像泄了气的皮球，手心也已经被冷汗濡湿。
他不敢去看凤微暖，他害怕她也会露出那种厌恶的目光。
毕竟从小到大，得到的目光，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他想，如果凤微暖真的因为他是个父不祥的野种，而露出厌烦的情绪，他会不顾一切地逃离。
他轻描淡写地介绍着自己的基本情况，但凤微暖内心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心疼，对他的心疼。
她知道他肯定是用了很大的耐力，才能假装自己毫不在意这一切。
而凤爱国内心也没有好到哪去，通过上次的接触，他知道他家庭情况可能不好，却不曾想到竟是个孤儿。
压下心里的触动，接着问：“那你目前住哪儿？”
少年再次沉默了。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羞于启齿，告诉别人自己无家可归只能睡桥洞。
“你有户口本吗？”
少年沉默着点点头。
“今早囡囡问我们能不能收养你，你怎么看？”凤爱国砸下重弹。
少年抬头，黑沉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凤微暖，一脸错愕。
“好了，你自己考虑下。”
凤爱国见他半天不出声，说完就出去了。
“我能直接叫你承寒吗？”
凤微暖一直觉得自己都是个二十多岁的成人了，却叫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哥哥，实在羞耻，占人便宜。
肖承寒看着她那晶亮期盼的美目，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呐，给你，快吃。”
凤微暖哄小孩似的拿出红苹果塞到他手里。
拿着苹果的少年，感觉手里沉甸甸的。
这是他第一次吃，甚至是第一次见，又是她带给他的。
她带给了自己太多太多的第一次。
以前愤世嫉俗，讨厌这个世界的一切，只因这个世界让他过得太苦太不幸。
但此刻，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美好的。
比如，她，就很美好。
“承寒，快吃哦，苹果很甜，就像以后的生活一样，只会越来越甜。”
凤微暖上前一步，虚虚地抱了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刚准备离开，却没想到一颗大大的、滚烫的泪珠，就那样毫无征兆地砸在了自己手背上。
凤微暖一怔，轻轻地揽住他瘦弱的肩膀，轻声安慰:“承寒乖，不哭了，一切不好的都过去了。”
给他拭去泪水，哪知泪水越擦越多，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以往那些强装的坚强、硬生生憋回去的眼泪，终究还是会败给一简单的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