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失忆
梦里总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禁锢着，一根粗大的管子贯穿喉咙，有无数只小虫在体内钻啊钻啊的，钻进皮肉又钻入骨髓，好像很疼，但又感觉不到疼。
四肢时常传来酥麻感，潮湿的电流般的触感刺激着皮肤，很冷，并不舒服，但有时也会很暖和，好像有一个温热的暖炉贴着自己一般，它软软的，很香很香。
嘴唇有时候会有点痒，伴随着一种软软的触感，脸上时常会有水珠滴落。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总有人在呼唤一个名叫“安安”的名字，她也渐渐知道了是在叫自己，她每次都试图睁开眼睛，可是这似乎是在梦里，眼睛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终于在一天清晨她睁开了眼睛，眼前由一片漆黑变成刺眼的光亮，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白的，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不太好闻，但起码比看不见闻不见要好。
眼前出现了一张好看的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焦急的说着什么比划着什么，她听不太清楚，只觉得声音熟悉异常，就是梦里常听到的那个声音，很好听，温温柔柔的，像春风，又像清泉。
她努力的想靠他近一点，可是身体就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很着急，急的快哭了。
他好像感知到她想起来，急忙将床摇高，轻轻的拖着她的腰，拿枕头垫在她腰下，好让她舒服一点。
他终于看清了他的容颜，总感觉清清冷冷的，但那人看向她的眼神里的温柔好似能将她淹没一般，他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大概是没休息好吧。
他在流泪，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他好像先前就已经哭过好久了，眼睛红肿一片。
“你……是谁？”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声音干哑的厉害，断断续续的开口道。
“我是李时顾，你的老公。”
她不记得他了，他并没有很意外，因为在她昏迷期间，医生已经很明确的告知了他，只是现在真的确定下来，心脏却如针扎一般疼痛，他强忍住了泪水，温温柔柔的说着，甜甜一笑。
“安安，还有没有不舒服？”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好像不敢太用力，生怕把她碰碎了一般。
她感觉大脑有些迟钝，反应慢了好几拍，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摇了摇头。
“我出去一小会儿，等我一下。”他似是想到什么，轻声对玖安说道，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安安不要乱动，等我回来。”他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了她一遍。
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他真的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安安，饿了就喝点粥吧，我问过医生了，可以喝的。”他将小米粥小心翼翼的端到她的面前，似是征求她的同意一般，眼睛里满是期待。
“怎么会有……小米粥？”她有些疑惑的开口，小米粥被熬的软烂，黄澄澄的，闻起来很是香甜。
“是我熬的，我每天都会熬的”他轻轻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样，只要你醒来，随时都可以喝上。”
她轻轻点了点头。
“安安，我喂你吧，已经不烫了。”看见她的同意他很是欣喜，将一勺粥小心的递到她嘴边。
她慢慢将粥含在嘴里，一点一点的向下咽着，长时间不进食，连吞咽都成了一种难事。
他也不着急，一勺一勺的喂着她，仔仔细细的用目光一遍一遍的临摹着她脸庞的轮廓，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你不吃吗？”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炽热目光。
“我吃过了，安安吃吧。”他柔和一笑，温柔的好似春风一般。
她又吃了几口，就感觉吃不下了，她朝眼前之人摇了摇头，他瞬间就会意了，用纸巾为她擦拭唇角。
“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她看着他问道。
“妈和萧杉每天都会来看你。”他将碗放在一旁，小心的摩挲着她的双手。
“妈？萧杉？”她疑惑的看着他，她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头……好疼。
“妈的名字叫沈清澜，萧杉是安安最好的朋友。”他耐心的回答着她的问题，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安安别急，都会好的。”
在他的怀抱里，她感觉很安心很安全，她慢慢平复下来。
“妈中午那会儿会过来，萧杉大概晚上会来，她们都是最爱你的人。”李时顾将她放开，让她靠坐在床头上。
“那你是吗？”她明白答案，即使是现在如此迟钝的她也能看出来，可是不知为何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嗯，安安我爱你，你……也爱上我好不好？”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满是深情和希冀还透着无法言喻的忧伤。
爱？她好像也忘了什么叫爱，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满是赤城的男人，她忍不下心来拒绝，她可以慢慢学的。
玖安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又哭了，他怎么总是哭，高兴也哭，伤心也哭，那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惹他哭的？
她缓缓抬起右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庞，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没关系的安安，我是因为高兴，谢谢你。”他破涕为笑，看着眼前生动鲜活的小姑娘，他感觉支撑自己生命的光又亮了起来，这种感觉真好。
“可是我该怎么爱你，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无措的开口，声音中满是茫然。
“没关系，我陪着你，我来教你，慢慢的都会记起来的。”他深邃的眸子里泛着星光。
“很难吗？”玖安接着开口。
“不难的，只要用心就好。”李时顾拿起玖安的小手附上自己的心脏上，“我这里就住着一个人，安安能感受到心跳的不同吗？”
玖安细细的感受着，心脏咚咚的狂跳着……
李时顾勾唇一笑，“当爱上一个人，心脏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它会感知心爱之人的存在，会因对方而悸动。”
李时顾看出了小姑娘的茫然，轻轻的勾了勾唇，伸手抚上她松软的发顶，揉了好久。
“别揉了！头发都乱了！”她气鼓鼓的说道。
李时顾的笑容加深，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宠溺，“知道啦！”
无论会怎样，你都是我最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