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能为力
李济这几日算是彻底癫狂了，对于作战不利的将领，他丝毫不顾及情面，远远看去枭首的人头挂在旗杆上好似挂在树上的椰果。
呦呦看得心惊胆颤，没想到李济变得如此残暴，“收手吧，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不如保存实力等慕清平前来。”呦呦有理有据的劝道。
听到这话的李济只当是呦呦对他的嘲讽，在她眼中自己处处低矮一分，嫉妒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中发芽并且茁壮生长。
宝剑出鞘的锋锐之声宣示了李济的态度，“公主殿下要是不认同我的话，就独自退往大兴堡吧，这里有在下一人就可以了。”他的话是那样冰冷决绝。
这时来人通报困守的铁宁想要在两军阵前单独约见李济，呦呦极力劝阻，“不要去，这肯定是铁宁的阴谋。”
望着呦呦期盼的眼神，李济有一刻心软起来，不过他很快又恢复冷酷无情的样子。“铁宁已经是困兽之斗，料他也不敢耍花招。”
李济单枪匹马来到京州城下，不一会城门轻启，一个黑色瘦削身影跨马缓缓走出。来人正是铁宁，他的头发以及两鬓都有了些许斑白，不过眼神中依旧透露出精悍敏捷的光芒。
“将军果真是勇猛神武，在下佩服之至啊！”铁宁难得的对李济一顿吹捧。
李济不耐烦地说道：“废话少说，尔等逆贼只管束手待擒。”
铁宁嘴角一勾，拱手说道：“将军神威，京州固然不是将军的对手，但再抵抗一月有余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那时将军或许和我们一样，也成了反贼了，即是如此，你我二人何不联手？”
李济勃然大怒，“你找死，竟敢将我和你们并提相论，你是什么东西？”李济的话狠狠刺痛了铁宁的心，不过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将军此言差矣，我听说令尊于西宁起事，可惜功败垂成被慕清平所杀。如今慕清平已调集西北各路大军袭来，将军此刻还能做忠臣吗？”
躲在天上暗中保护李济的呦呦心神一震，慕清平真的将李济的父亲杀死了，她没想到在慕清平的心中天下是如此重要，即使是兄弟也不饶恕。呦呦此刻能够体察到自己在慕清平心中的地位，在他心中，自己也许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李济的心中同样是惊涛骇浪，埋藏在心中的伤疤被一点一点揭开，他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在下听说慕清平连至亲的性命都不在乎，将军难道以为可以网开一面吗？”铁宁继续发力，势必要将李济策反过来。
背光下，李济的脸狠狠抽动着，他知道铁宁的意思。在叔父的眼中，没有比国家安危更重要的了，自己的确算不了什么。
铁宁解下腰间的配剑递给李济，“愿将军深思熟虑，莫要自毁前程，白白浪费了性命啊！”
自从与铁宁会面之后，李济就经常把自己关在营帐内，盯着那把剑看来看去，他唤人叫来呦呦。
一进门，刺鼻的酒味让呦呦作恶不已，李济胡渣满面，怀中抱着那把剑。
“公主殿下，我还是好喜欢你，等叔父来的时候，我会向他说明一切的。我们在一起好吗？”李济再一次向呦呦坦白内心的想法，只不过这一次他很清醒。
可是不管他是怎样的状态，面对他的只有一如既往地回复。
“对不起，我也很欣赏你，但是我并不是那个······”，呦呦不忍心说下去，她明白此刻李济的内心也不好受。
李济苦笑出声，“公主殿下，是在下唐突了。”
“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你心仪的女子的，我衷心的祝福你们。”呦呦此刻只能不停地安慰道。
两人目光交汇又立刻避开，徒留下尴尬。呦呦离开的时候，李济轻轻说道：“公主殿下，有火光升起的时候，请往南方走。”
呦呦不解何意，“你说什么？”李济并没有应答，只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深夜李济再次饮干碗中的酒，辛辣的刺激感让他咳嗽不已，身体剧烈起伏。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一封密信从鞘中滑出。
等呦呦明白李济的意思后已经太晚了，无能为力感让她置身血与火的战场上不知所措，尽管她知道敌军的动向，可是她无力阻止。
“李济！”她仰天怒吼，在火海中她横冲直撞，看着大军被屠戮殆尽，呦呦悲痛莫名，再见到慕清平该怎么办？
立身于半空中的呦呦泪流不止，叛军狂妄的笑声与官军的悲号声几乎让她发癫，她一想到慕清平的希冀会落空，有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愧疚感就时刻拷打着她的心灵。
长庆三年十二月，官军前线处置使李济率军叛逃，情势急转直下，官军此前的战果都前功尽弃。在这一年发生的种种巨变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局势的变化莫测，南方重新保持观望。
稍有见识的人会感叹唐时的安史之乱又在上演，不管怎么说官军此刻面临的局势相当不乐观。敖阳被叛军占领，火焰再次席卷至西宁。
呦呦领着剩余的残兵溃将沿着南方一路撤退，身后追兵不止。她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了，原先还有几千军士不愿响应李济，跟着她一路向西宁逃亡，现在只剩下几百人不到了。不断有箭矢射来，跟随的军士不断的中箭落马，被随后赶来的叛军骑兵活活砍死。
他们慌不择路，竟然来到一处死地，周遭都是悬崖峭壁，喊杀声又在身后响起。呦呦气血攻心，自己竟然连路都带错了。
她挣扎着走至众人身前，望着他们惊恐的脸庞，呦呦下定决心要保护他们，哪怕要遭受天谴。
就在她准备聚力一击时，一声清脆的鸣镝声响起，有军士听出是赤骧军的号令，一个个喜上眉梢。果不其然，叛军的阵尾不断闪现火红的旌旗。呦呦一眼看到被拥护在中间的慕清平，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呦呦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沉沉地昏睡过去，恍惚之间她听见慕清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好像还有弯弯姐的哭声。不过她太累了，黑暗笼罩了她，不过却有一丝温暖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