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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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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李郁闻言认真点头,屈正这才有些满意,问道,“对了,你吃过片皮烤鸭吗?”

    李郁自然摇头。

    小镇之中,孤儿寡母,这些年来拮据得紧,哪吃过这种稀罕玩意儿。

    屈正见状也是有些沮丧,他本想用那京城地地道道的焖炉烤鸭举例,类比自己的削腐刀法,因为那片鸭师傅的手艺和他的削腐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除此之外,也就是刽子手的凌迟技艺可以触类旁通了。

    芊芊闻言却是小声说道:“我吃过。”

    她是广陵人,真要说起来,金陵烤鸭还是京城烤鸭的源头鼻祖。

    李郁听到芊芊的声音,也是小声问道:“好吃吗?”

    两个孩子没有太过紧张,言语之中透露着对屈正的信心。

    芊芊点了点头,状若回味,旋即又有些颓丧,“可好吃了,但我就吃过三次,已经记不得味道了。”

    屈正带着些宠溺笑道:“没事,下次带你们去京城吃,反正也不远,拢共一百多里路。”

    他还有心思哄孩子,这般云淡风轻,哪有即将与大宗师对垒的严阵以待?

    其实屈正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心虚,毕竟兜里是真没钱啊。

    倒不是他爱惜羽毛,或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是不想去为了青蚨黄白物奔忙。

    对了!

    既然是去京城,要不就去那不成器的师弟何淼家要点钱?

    他当刽子手的,应该很有钱啊。

    这法子可行!

    何肆那小子这会儿估摸着也该到京城了吧,不如顺手打他一顿吧,也不为什么,就是那句老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他都叫自己师伯了,还不能打他了?

    打他算轻的,反正以后还是要杀了他的。

    就是可怜了那圆脸的女娃娃,好像叫杨宝丹是吧?

    不知道他俩成了没有,要是成了,以后就要守寡了,对了,他家里还有个待年媳姐姐是吧?

    他倒是更喜欢杨宝丹一些的。

    好好好,京城去定了,去添把火,不能叫他太舒服。

    什么德性,也配享齐人之福?

    公孙玉龙却是适时开口,近乎无所不用其极般招揽道:“跟我去京城,今晚就能吃到御用技艺的挂炉烤鸭,比焖炉的好吃些。”

    屈正转身怒斥道:“滚蛋,一只烤鸭就想拐走我徒儿?算盘打得够响的啊,他想吃,我自然会带他去吃。”

    公孙玉龙不笑的时候面色近乎冷厉,屈正则刚好相反,唇上挂着两撇倔强又稀疏的八字胡,即便恶语相向,也更多是滑稽模样。

    知道无法好好相谈,公孙玉龙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从腰间抽出软剑。

    徒儿李舒阳的那把软剑叫做“刎颈”,自己这把则是唤作“柔荑”。

    软剑瞬间曲而复直,一阵清吟传出,流转紫电青霜。

    屈正这个俗人也是难得闻闻弦知雅意,眯眼称赞道:“好剑啊!”

    可明明是一句夸赞,从屈正嘴里说出却有些贱兮兮的味道。

    公孙玉龙问道:“去没人迹的地方打?”

    屈正直接拒绝,“不去,万一是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公孙玉龙摇摇头,“败你不需要动计策。”

    屈正啐了一口浓痰,“呸,臭娘们口气恁大,吃臭大蒜了吧?”

    公孙玉龙心想,算了,还是把那小妮子也一起带走吧,至于这一张嘴就遗臊撒粪的刀客,虽然不至于杀了,但也不能叫他落好,嘴太贱了。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脱离原位。

    软剑和长刀的第一次交锋,只听到金石丝竹之声。

    悦耳。

    屈正的大辟虽然施展阴毒的削腐刀法,却是直来直去,而公孙玉龙手中的柔荑则更像是手臂的延伸,刁钻不已。

    真到了刀剑相向的时候,屈正才是用心一也,顾不得说话了,虽然不至于说无法分心,可毕竟一句话的功夫,便是过过几十招。

    就这片刻功夫,屈正已经提防了子孙根被削不下十次,还有眼窝,腋下,心腹,以及各处关节软肋。

    那极难操纵的软剑在她手里,已经完全脱离了寻常剑法,施展起来几乎就是穿针引线一般。

    女子舞剑,泣挫雄威。

    屈正当即落入下风。

    他倒还算是囫囵个,就是这提心吊胆的感觉真憋屈啊。

    现在的屈正敢说能完胜过那全盛状态的朱全生,却是在公孙玉龙手下显得十分狼狈。

    自己面对朱全生一双佛骨金身,紫金流转的拳头,都不曾这般憋屈。

    毕竟他的无漏金身能抗,任由自己攻伐,就像拿着木棍敲打一只密不透风的闭窍龟壳。

    而现在的自己却是完全处于以守待攻的节奏,不得不感叹这女人手段是真阴损。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若是将自己换作朱全生那透骨图大乘的无漏金身,加之外覆盖一层兼朱重紫之气流转而成的紫金气机宝衣,只怕真能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不过笑吟吟看着这臭女人削砍一天。

    好在两人有些默契,或者说是较劲,都没有用上气机,就是单纯比拼技艺。

    若非如此,仅仅是大宗师交手的余波,简单的气机涤荡都能将这座小镇掀个底朝天。

    二人几乎没有什么游斗,柔荑软剑在公孙玉龙手中灵活多变,就像胡人舞蛇一般,几乎蜿蜒刁钻,近乎可长可短。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倒是显得屈正像个木愣愣的力斗境界,一边倒的偏长打力斗的压制。

    长而柔,锋芒毕露,短而诡,暗藏杀机。

    公孙玉龙的剑法并不比屈正的刀法精妙,无非以柔克刚的路数,一旦屈正用上气机,她的势头定然不如现在水银泻地般写意。

    可要说男人的争胜之心强,屈正也是有的,他憋着一股劲,偏不先动用气机。

    比招数精奥?奉陪到底就是。

    要想赢自己,哪有这么容易?

    李郁被娘亲陈婮搂在怀中,却是看得目不转睛,其实已经看不真切了,只觉眼花缭乱,却是好像能够明悟其中的往来凶险。

    屈正的每一刀防守,都不是左支右绌,而是刻意为之,荡开软剑的同时,一定打乱公孙玉龙营造的下一剑的阵脚。

    只要她有一下反应做出得慢了,无法圆融出剑,自己就会一刀落下。

    剜去她一片皮肉不敢想,却是能逼她先用上气机。

    哈哈,如此自己便爽似赢了一半。

    公孙玉龙看似面色阴沉,其实是面无表情,她不知道屈正这般幼稚想法。

    这不仅是在和她较劲,也是在和自己较劲。

    果真男人至死不消孩童心性。

    只是屈正此举颇为凶险,好似玩火一般,容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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