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不合时宜
乾清宫中,何肆总算默写完全部的落魄法,还有七章因为画技粗鄙,所以不堪入目的图刻。
陈含玉一脸嫌弃,收拢了这应该算是完整的落魄法。
其间两人倒是有过不少对话,姑且算是推心置腹。
现在的何肆,准备告辞离去。
陈含玉叫刘伴伴送送他,顺便陪他去趟仪銮司大狱,再叫上李嗣冲。
何肆行礼作别皇帝。
却是在没走出几步后,被陈含玉叫住。
“何肆!”
何肆停住脚步,转身,空洞洞的眼窝看着陈含玉。
陈含玉不知出于何等心思,说道:“其实你如果不藏私,早些将落魄法完完整整地交给我的话……”
话说一半,陈含玉忽然闭口不言,心道,“陈含玉啊陈含玉,你这是怎么?和他解释什么?为什么要心存愧疚呢?你需要为自己开脱吗?”
何肆静待下文,却听陈含玉说道:“算了,马后炮的话说了也没用,我要是快你一步修行的话,现在遭难的可能就是我了。”
何肆行礼,说道:“陛下善自珍重!”
此前,他已经将修行落魄法的全部弊端和困窘全数告知陈含玉了。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有那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天老爷。
他的如意算盘,陈含玉也知道了。
陈含玉点点头,轻声说道:“何肆,就算你这次侥幸不死的话,还有下次呢。”
何肆闻言有些无奈,这不废话吗?却也只能苦笑道:“多谢陛下告知,要不然我还真蒙在鼓里呢。”
陈含玉也是笑了,没有介意他的戏谑,和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劲儿啊?
“我是说,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你可以来求我。”
何肆愣了愣,沉默片刻,只是躬身行礼,再转身离去。
看着何肆离去的背影,陈含玉轻声呼唤道:“元童……”
“在的。”
陈含玉近乎喃喃自语道:“真是怪事,我好像也没有多么讨厌他了……”
庾元童含笑点头。
陈含玉眼神晦暗,沉声说道:“齐济估计就要来京城了,你最近看着点何家,这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是最懂如何乱中取利的,何家这些人,保证好,一个不能动,一个不能少,都是未来赌桌上的筹码。”
庾元童点点头,哪里听不出这位陛下的口是心非,这是要保何肆一家。
陈含玉站起身来,说道:“晚膳送到钟粹宫去,我这几天都住那里了。”
庾元童闻言柔声劝说道:“陛下,这于理不合啊。”
陈含玉笑着摇头,“元童,你是司礼监太监,不是敬事房的啊,各司其职就好。”
庾元童只能点头称是。
陈含玉又说道:“别跟着我啊,我要去修行了。”
何肆六魄化血最后还卡着一丝的雀阴魄,陈含玉倒是第一个捡起来修行起了。
看样子只要雀阴魄完整的化血就能有一次夺牝牡之妙,再造肉身的机会。
可惜了,刘伴伴是个寺人啊。
陈含玉已经有了决意,刘伴伴北上之前,要送他一份大礼。
就指着这雀阴魄化血了。
……
何肆与刘传玉走出皇宫,现在的何肆,有鼻子有眼,一头青丝,面色也是好看许多,但那障眼法下的本来面相,也没有很差就是了,已经不再需要刘公公的搀扶了。
伤势倒还是老样子,只是庾元童帮又是他接续了几百条经脉,到后来,何肆都开始用上小心思了,落笔书写落魄法的速度都放缓不少,只为了多续上几条经脉。
虽然都是刘传玉口中的水磨工夫,贵在恒,没有什么难度,但何肆亲自动手,自然是没有庾元童这个三品武人捉刀代笔要来得轻松的。
进宫一个半时辰,何肆体内气机已经堪堪恢复了小半,左臂和头颅也灵动自如许多,现在踱步的样子看似呆板,其实何肆已经撤去了阴血录和透骨图相辅相成的手段,不再如同悬丝傀儡一般操纵自己身躯,全凭本能行动。
两人很快又是回到鱼龙坊,洞书巷,李嗣冲的一处宅院。
那叫何三水这个刽子手辛辛苦苦砍了一辈子头有了点积蓄才敢盼望的外城宅院,李嗣冲在寸土寸金的内城就有四处,三处是完全闲置,一处也不常住。
何肆有些厚颜这时候来打扰李嗣冲,但事急从权,也别无他法。
出面接待的依旧是红婵,这位红夫人,姜桂楼中大名鼎鼎的管事,被李嗣冲戏称少走几十年弯路,三十出头就已经“坐地能吸土,隔墙吸老鼠”的熟媚女人,这会儿面色带着两坨异样的酡红。
何肆是眼瞎看不到。
刘传玉却是非礼勿视,只是在心中摇头,到底是年轻人啊,还真是心甘情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现在命都吊着呢,还有本事想那档子事?
他是太监,不懂男女之事,对此大为震惊,却也只能表示尊重。
两人去到东厢,李嗣冲还是那样的形容枯槁,坐在床前,一脸黧黑。
何肆开门见山道:“李哥,麻烦你了,能不能带我去趟仪銮司诏狱?”
李嗣冲哼哼两声,说道:“知道了,现在就去……还有,以后我这家你就别来了,不是很欢迎。”
何肆闻言愣住,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关系一下子就变疏远了?
李嗣冲站起身来,没好气道:“走吧。”
何肆说道:“现在倒是不急,要不再叫刘公公给你看一下伤势?”
李嗣冲呵呵一笑,“你还真是会慷他人之慨啊。”
何肆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开心了,小心翼翼问道:“李哥,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任何肆如何想也不会知道,眼下保命都难的李嗣冲,还有闲情逸致想那床笫之事。
李嗣冲不答,心道,“倒是没有哪里做得不对,就是来得真他娘不是时候。”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含玉和他的伴当李嗣冲,默契得很,都是选择了同时不同地,钻女人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