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舒氏顶楼。
前几天她的专属办公室已经装修好了，舒意成功带着自己文件搬进去，终于不用和舒父挤一个办公室了。
办公室不大，半透明的磨砂门能看清来往的人，门口是专属于舒意的铭牌，办公桌和书架都是从公司仓库里现场拖上来的，可谓是就地取材。
舒意半靠在柔软的座椅上，举着文件仰头细看。
今天外面还下着雨，明天估计也要下，但据说后天，乃至下一周、一个月内都是晴天，又要进入干旱期，地图上大片黄色干旱预警。
这样的天气里，连舒意新做的美甲都有些黯然失色。
白受三四个小时的罪了。
陆佳珊说，她偶尔还会去夜市摆摊做美甲，做一次可以赚两顿饭钱。
最近一段时间，她每日骑着辆二手自行车，在影棚和夏柠公司间来回穿梭，时不时给舒意发条消息汇报自己的训练成果，舒意就回：
一般般，就那样，还行，五千万。
给陆佳珊气得不行，但隔天又给舒意发消息，像是憋着一股儿想证明给舒意看，舒意无所谓，能好好学给她赚钱又不是什么坏事。
舒意身子随着座椅下的小轮子晃来晃去，举着策划案心不在焉地看着。
002难得见宿主流露出这种表情，主动开口：【宿主，好感值已经达标，足以获得第一个梦境回溯的奖励了，宿主不尽快兑现吗？】
舒意‘啪’地一下合拢策划案，“用！现在就用！”
毕竟002说梦境回溯不与现实重叠，既然不会浪费现实时间为何不用，上午回溯完，下午刚好去赴孟解夏的约。
舒意这一周铆足了劲儿做任务，既解决了陆佳珊这个隐藏的小炮弹，又把谈嘉和苦恼的事情散了个干净，002虽有些莫名，但还是为自己宿主感到骄傲。
随即收拾了那股懒劲儿，正言道：【那好，请宿主做好准备，第一次回溯即将启动。】
伴随着002的机械音，舒意脑子陷入一片混沌。
眼前的景色一瞬从下着细雨开着新风系统的室内变为艳阳高照的室外。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排排装修精致现代的公寓，一对年轻的夫妻从公寓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黄色书包的小正太。
小正太心情似乎不太好，撅着嘴走在后头，一会儿踢踢地面上的石子，一会儿扯扯花坛里的鲜花，走五步退六步。
那位长相精致漂亮的女人回头看了眼，催促他：“小宴，快点啊，不想上学也得去，否则我就让警察叔叔把你抓走。”
他听了哼了一声，扯着书包带气鼓鼓地说：“才不会！警察叔叔才不会管小朋友到底上不上学！”
女人听了直笑，和旁边的帅气俊朗的男人对视一眼，嗔怪道：“你儿子才四岁就这么不好骗了，都是跟你学的。”
男人只笑笑，牵着女人的手没有反驳。
女人长得很漂亮，一身针织裙配系带衬衫，有种柔美娇嫩的风情，旁边男人身形高大笔挺，眉目硬朗，正装利落有形，和长大后的谈宴眉目间很像，只是谈宴身上带着一种从泥泞里挣扎出来的冷戾。
三人迎面走来，舒意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
那位女人注意到舒意，朝她点头笑了一下，“你是新来的住户吗？看着有些眼生呢。”
舒意心头一跳。
002不是说这是梦境吗，怎么梦境里别人还能看到她。
“啊对，我刚搬来的。”舒意有些不自然。
低头才发现身上穿的是她办公室那身衣服，浅色柔软的衬衫带着些细绒的材质，米色铅笔裤下垂，配了一双她放在办公室的运动鞋，脚一蹬就能穿进去的那种。
小男孩抬头看她。
漆黑圆润的眼眸中带着些好奇，眼睫浓密，眼睑弧线柔和顺畅，白而弹润的皮肤和蓬松柔软的黑色短发，像是摆在橱窗里精致漂亮的玩偶。
舒意看得有些失神，反派男主小时候长得这么可爱吗。
002语气中带着些骄傲：【那当然啦，不然怎么会当上男主呢。】
舒意的表情陡然塌下来：“来吧，说说看，你不是说不知道男主之前的经历吗？怎么现在的语气仿佛是见到了谈宴小时候无数次。”
002像是被戳中痛处，很快就不作声。
舒意冷笑了一声。
现在这个阶段谈宴才四岁，父母是在他十岁那年才被讨债的人逼死，可惜系统说得太笼统，她甚至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次回溯应该就是出现在谈宴十岁那年。
舒意坐在小区内篮球场旁的座椅上，看着谈宴扯着书包带不情不愿地走在那对年轻夫妻身后，小小的身影可爱又软萌。
好想，亲一亲。
猛然回神，舒意拍了自己一巴掌。
他还小，舒意你不能这么禽兽！
002：【……】
没有地方可去，舒意又能被谈宴他们看到，自然不能跟在对方身后，说不定还没来得及观察就会被拐送进警察局，扣上一个试图拐卖儿童或者潜逃罪犯的帽子。
舒意问002：【我不会一整天都要这样干坐着吧，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可以隐身然后在墙壁之间穿梭自如呢？】
就跟玩游戏的空投一样，舒意能被投放在谈宴小区内，自然也能被投入谈宴家里，那样查询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002连忙打消她这个念头：【宿主你这样的想法太危险了，和那些攻略小说中能听清他人心声的bug设定有什么区别呢？】
舒意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想完成任务的心情太迫切了，她想早点回到现实世界，再多留一段时间她真的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能帮助宿主更快攻略下对象。”舒意一本正经。
谁叫任务是系统布置的呢。
002：【……不一样的。】
002讷讷地说了句，也有些心虚。
宿主有秘密，系统也有秘密，但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舒意没事做，干脆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系统还贴心地给她塞了点钱让她挥霍，舒意沿着马路逛，又买了瓶矿泉水，日头正盛，舒意嗓子几乎要冒烟，喝了几口清甜的水，舒意才缓过来。
这片公寓估计是刚建造没多久，马路上空空荡荡，便利店都少，一路只看见几个烟酒茶叶的店铺，还有些蒙着广告布，正等着装修。
说来不巧，广告布上还是舒氏集团的家具品牌广告。
这是哪里呢。
舒意嘀咕着，心有灵犀抬头看见了那块蓝色的路牌——槐安路。
不认识。
s市也没有这个路标，舒意默默记下准备返回现实世界再查询。
傍晚，舒意又在小区碰到了谈宴的父母，还有被男士抱在怀里的谈宴，他似乎是哭了，嫩生生白净的脸蛋上还淌着泪，眼里包着水珠，鼻头哭得红红的，可怜巴巴。
靠，太犯规了。
舒意捂住自己的心口，四人对上视线，舒意自然地和对方点头示了一下好。
小谈宴对上她的视线又扭过头去，把小脑袋埋在自己父亲间上，似乎不愿被人看到他在哭。
年轻漂亮的女人解释道：“让你见笑了，小孩子叛逆期到了，正闹脾气呢。”
小谈宴一听抬头反驳，嗓音潮湿又哑：“爸爸妈妈撒谎，明明说好了第一个接我，结果是第五个！”
舒意被小谈宴的反应逗笑，不自觉扬起唇角，“小孩子对这种事情难免会有些在意，但……小朋友很可爱。”
口袋里还有一包下午买的奶糖，在征得谈宴父母同意的情况下，舒意把奶糖给了小谈宴：“姐姐请你吃奶糖好不好？眼泪是珍珠，可不能随便掉哦。”
小谈宴手里抱着那包奶糖，温吞吞地说了句谢谢，转而又把脑袋埋在父亲宽厚的肩膀处，小脸红得好似苹果。
看着一家人进了大楼，舒意颇有些感慨，完美的家庭，和相爱的父母，却独独给谈宴磨炼让他成长。
舒意陷入沉思，似乎能从系统之前说过的话里寻觅出一丝蛛丝马迹。
头疼。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路灯依次亮了起来，白日里的燥热气温被一阵阵温和的晚风抚平，舒意仍旧坐在白日里那张椅子上。
按照系统的说法，她还能在这里呆个一天，因此舒意早早就定了附近的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的旅馆，还买了一套干净的棉被，准备休息一晚，保留精力继续观察谈宴，至此，系统给的那些钱已经快花光了。
手中还握着她下午买来的笔记本，棕色牛皮的材质高档又耐磨，她想试试能不能把这个本子带离梦境。
十分钟后，舒意起身准备回旅馆，楼内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盒子。
舒意直觉他是来找自己的，小腿定在原地，又坐了回去。
小谈宴站在她面前，嘴唇动了好半天，把怀里的东西往她手上一塞，语气随意中又夹杂了些紧张：“给你。”
“给谁？”舒意存了些逗弄他的心思，笑眯眯地问。
“你！”
“我是谁？”
“你是……”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似乎是生气了，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妈妈在厨房炒菜的时候看到了楼下呆坐着的舒意，又怕对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想不开，这才让他抱着下午做好的奶油小蛋糕，要他送给她。
说什么他是小孩子，小孩子说话大人不会拒绝的。
可她是大孩子，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谈宴憋了半天，舒意笑得粲然，眉目如色彩浓稠的油画，一双眼清凌漂亮，像是揉碎的钻石，偏偏吐出的话恶劣至极：“叫我姐姐，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小谈宴的眸子瞪大了些，不知是逆反心理还是什么，张着小嘴嗫喏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要。”小谈宴拒绝了。
似乎看出来舒意没有恶意，小谈宴没有着急跑。
舒意收下小蛋糕，往他手心里放了一个厚厚的本子，“没什么别的当回报，笔记本可以吗？”
“我不要。”妈妈说不能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
舒意不恼，“那我也不要你的小蛋糕。”说着舒意就把装蛋糕的纸盒往谈宴手中塞。
谈宴小脸上出现纠结的情绪，反反复复，最终接下笔记本。
“好吧，谢谢……姐姐。”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这个词。
舒意哈哈大笑。
小谈宴憋红了脸抱着棕色笔记本跑上楼。
舒意没着急走，直到看到四楼明亮窗户前的一小道身影，他似乎在和她打招呼。
舒意也挥挥手，双手一起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