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屋内有些暗，陆佳珊把灯打开，走出去前又瞪了舒意一眼。
舒意把她当空气，搬了张凳子坐在陆母床的旁边，陆母长得很漂亮，有种温婉、淳朴的美，大概因为长期卧床，面色有些苍白和虚弱，下半身肌肉萎缩，盖着被子也看不出下面还有一双腿。
舒意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房间虽小，但舒意闻不到除潮湿的霉味以外的异味，倒也算干净。
她把买来的水果拿出来，给陆母剥了一个桔子，递给她。
陆母接过，手却擦了擦热热的眼眶，“您不是陆佳珊的老师对吗？”
舒意并不意外，她点头，“的确不是。”
两人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陆佳珊在门外蹲到腿麻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舒意才出来，她看陆佳珊靠在门口半蹲着。
她今天没化妆，一张脸清冷寡淡却又妖艳，配上不耐烦的表情像极了小说里貌美的恶毒女配。
“你洗头了吗？”舒意问。
陆佳珊：……
为什么她总是跟不上面前这个人的思路。
“洗了，昨天晚上洗的。”
下一秒，舒意将手肘靠在了她的脑袋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过渡给了她。
陆佳珊：……
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直接把舒意的手拍掉，恶狠狠地盯着舒意：“别碰我。”
舒意眉梢微抬，毫不介意，朝她伸手，“介绍一下，我叫舒意。”
陆佳珊才反应过来，舒意似乎从来都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那她为什么会被她说的话牵着鼻子走，甚至今天下午一点，明明不准备见她，都爬上床准备午休，还是睡了十分钟后从床上弹起来跑去路口等她。
越想越憋屈的那种等。
陆佳珊没和她握手，嘴角噙着漠然：“你和我妈聊什么了？”
“出去说。”
两人走出破旧的居民楼，主干路附近，她拿出手机和陆佳珊交换联系方式，这才说：“她说她早就知道你被退学了。”
陆佳珊愣在原地，大脑一寸一寸地转动着，试图理解舒意说的话：“我妈她……什么时候知道？”
“重点不是这个，”舒意打开手机，“重要的是，你现在要靠什么来赚钱。”
刚刚的谈话中，陆佳珊的母亲哭了不止一次，埋怨自己给女儿带来了麻烦，而陆佳珊口中，所谓的父亲被公司辞退是因为谈宴针对的缘故纯粹是屁话。
陆佳珊的父亲拿钱去赌博赔了钱，被放高利贷的人追到了公司，这才被辞退的。
不过嘛，陆佳珊本人被退学倒是和谈宴有点关系。
舒意给陆佳珊发了一份资料，伴随着一份录音，里面是昨晚陆佳珊亲口承认自己找谈嘉和麻烦是为了索要钱财的行为。
陆佳珊还没从前面一个消息里回过神，又被舒意发来的东西砸了个猝不及防，她盯着那段录音，刚听了没几句，就变了脸。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有把柄在我手上，给我放乖点，否则我就起诉你。”舒意威胁道。
即便录音里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不具备法律效力，但威胁威胁陆佳珊这个小姑娘还是可以的。
陆佳珊紧紧盯着舒意，张牙舞爪的姿态在看到录音文件时偃旗息鼓，点开上面那份文件却是一个选秀比赛的报名规则。
“这又是什么意思？”
“和我签订对赌协议，如果能成功在选秀中留到最后并给签约公司带来超过五千万的收益，我就毁掉这份文件，期限是一年。”
“我没有签约公司。”陆佳珊不解。
“所以你是答应了对吧。”
从一开始陆佳珊就是奔着钱来的，谈嘉和不行就会从她这边入手，可她舒意也不是什么好人呐。
夏柠家刚好是开娱乐公司的，最近这个选秀就是她组织创办的项目，热度空前大，即便后面有资本操控想扶持的人。
但舒意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让陆佳珊留下来，留在那九个人的小组合里就成。
比起看富家千金一路顺风顺水地站在第一的位置上，人们更喜欢看的还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人拿到应属于自己的风光。
没有人比陆佳珊更合适，会化妆，长得也漂亮，而刚好她还缺钱。
陆佳珊有些犹豫，她的确十分心动，听说当明星很赚钱，如果有人愿意捧她，不是不可以，她想要给自己和母亲两个人更好的生活。
“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舒意看着手腕上的女士手表，“五、四……”
“我答应你，我签！”
舒意淡淡一笑，“上车吧。”
“干什么？”陆佳珊一脸警觉。
“带你去签公司。”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会员制餐厅门前，泊车员从舒意手中接过钥匙，黑色制服的侍者领着舒意两位往预订好的包间走。
陆佳珊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四处张望会显得自己很乡巴佬，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明亮宽敞而大气，金碧辉煌的大厅和琉璃铺成的地板，这一切都像是另一个世界，而是她不过是误入的乞讨者。
陆佳珊紧紧攥住手，跟在舒意身后，学着舒意，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进入包间，内里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氛气味，滑进奢华而低调，棕色女士套装的女人在打电话，“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行了，我说不要就是不要，给再多钱都不行，我很有原则的好不啦，当然十个亿除外。”
挂掉电话，夏柠看向舒意以及她身后的陆佳珊，“来了？”
舒意往旁边让了一步，“陆佳珊。”
夏柠朝她伸手，“你好，玖辰娱乐总裁夏柠。”
陆佳珊慌忙伸手同她握手，“你好，……我，我叫陆佳珊，今年十八岁。”
她比普通人上学要早一年，又留了两次级，前几天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算起来也成年了，想到这里，陆佳珊又是一惊。
选秀比赛的参加年龄限制就是十八岁。
玖辰娱乐她听说过，经纪人看人的眼光毒辣又到位，旗下一线艺人个个都有一部高口碑作品，各种综艺资源和杂志邀约不断，一度被评为业内最被看好的娱乐公司。
眼前这个人她也知道，她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她的照片。
最主要的是，玖辰娱乐背靠铭越集团，她如果真的签约进了这家公司也不用担心被其他公司的资本打压报复。
陆佳珊稍微定下心来。
夏柠则将陆佳珊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坐吧，我们先来聊聊。”
“虽然说是舒意推荐你来的，但如果不符合要求，我是绝对不会将你签入公司的，没关系吧？”
“没关系。”陆佳珊喝了一口热茶，试图将紧张的情绪一同咽下去。
“身高体重三围。”
那口茶水呛在喉咙，被她喷出来，陆佳珊咳嗽好半天，舒意给她递了张纸巾，陆佳珊脸上发热，她擦了擦嘴角。
“身高一米六七，体重九十五，三围……我没量过。”只知道每次总会因为发育太好被别人一直盯着。
夏柠简单扫了扫她的身材，“c，还不错。”
陆佳珊：……
舒意：……
夏柠清清嗓子，“你知道的，当演员对体重和三围要求很严格的，尤其是女演员，毕竟这个社会对女性要求就是很残酷。”
舒意认同：“这倒是，我上次看一个男演员视频，那脸盘子都要胖出荧幕了下面还有人夸他帅，而女演员不过是打了喷嚏，弹幕就全是在骂她惺惺作态。”
“所以……我从不看别人家的综艺。”夏柠把话题拉回来，“确定签约后每天按时到公司上班打卡，有专门的的老师教你们动作形态以及表演技巧，公司会提供早午饭。”
陆佳珊一喜。
夏柠又给她泼冷水：“不过，采取的是淘汰制，每周淘汰两位没通过考核的学员，没通过考核的人需要支付期间的教学、餐食费用。”
“意思是……在参加选秀前，我还需要培训？”陆佳珊小心翼翼地问。
“不然？”夏柠似乎是觉得陆佳珊有些天真，笑了声：“你不会以为光靠着一张脸蛋站在台上就会有人喜欢你吧。”
“不是……”陆佳珊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但可以理解，毕竟你还是个小孩子，这些可以接受的话就签约吧。”夏柠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包括舒意所说的对赌协议。
陆佳珊翻看着文件，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掉进了面前两个人的陷阱里。
见她半天没动，舒意补充：“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就直接说，对赌协议不过是为了更好督促你创造价值，我很看好你。”
“在担心你的母亲吗？”舒意把手机递给她，“可以和她打电话确认，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和她提过了。”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你被退学的吗？早在你第一次被警告留校观察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知道你不那么喜欢读书，爱臭美，喜欢长相帅气的男生。”
舒意点开手机录音，里面是陆佳珊母亲虚弱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有时候想吞安眠药早点死，可珊珊给我买的药太贵了，我想等我喝完这些药再死，可那天半夜，她趴在我床边哭，说赚钱好累，说不想在酒吧工作，舒小姐，她那么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生啊，我什么都帮不了她……”
陆佳珊捏着笔久久没动，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随后被她粗鲁地擦掉，陆佳珊最终在上面落下自己的名字。
文件各自留一份。
舒意朝她伸手，“合作愉快。”
陆佳珊看着舒意，心头又气又想哭，眼眸闪动了好几下，这才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