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婚礼过去,好像连带着冬天一起结束了。
天气渐暖以后是旅游旺季,瑞思接了好几单业务,苏晚青重新忙碌起来,没时间和闻宴祁去蜜月旅行,倒是借着出差自己出去玩了一趟。
北方城市冬季长一些,见完客户kim就带着她和doris去滑雪了,人生第一次滑雪,苏晚青摔了好几跤,依旧乐得不行,拍了近百张雪景照片,精心挑选了几张发给闻宴祁,毫不意外地收到一串省略号。
闻小狗:【你开心就好,我一个在家,没关系的。】
苏晚青:【我知道你很坚强,照顾好我的小米辣,晚上露水重,记得把泡沫箱搬到客厅。】
闻小狗:【】
转眼到了六月,滨城的梅雨季开始,与此同时,一场华东区域性运动会也落下帷幕,其中有一家赞助商是国内乳业巨头品牌,瑞思和其品牌管理部的对接一直是由苏晚青负责,运动会结束,执行完稿交上去,doris就嚷嚷着要她请客吃饭了。
下班前,苏晚青给闻宴祁发了微信,消息还没落听,她只说公司要加班,晚上不回去吃了。
闻宴祁不疑有他,叮嘱了几句让她正经找家餐厅吃饭,就结束了对话。
六月底,又是石榴花开的节气,路边的绿化带上的花朵儿像一簇簇火苗,被雨水打过,更显得明艳灿烂。
苏晚青开车带着doris和nicole一起前去烤肉店,路上nicole一直在旁敲侧击,自从上次的婚礼结束,doris和zane两个人算是公开了恋情,整日腻歪在一起,今天倒是稀奇,她没坐zane的车。
“又吵架了?”
doris一副烦躁的样子:“不吵了,再也不吵了。”
苏晚青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身后,zane的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到了烤肉店,预订的大桌还是不够坐,服务员送来了两把木凳,苏晚青和doris比较瘦,两人坐在拐角的凳子上,也能够得上饭菜。
今天这顿饭既是庆祝项目结束,也是庆祝苏晚青升职,虽说人事还没发通告,但kim姐说方总监已经知会过她了,隔日就会通知人事下发公告。
“虽说升am不难,但是来公司一年就升了的,你还是客户部头一位。”
苏晚青举起杯子说了些客气话,旁人都跟她碰了,只有doris一动不动在出神,苏晚青把杯子塞她手里,强行跟她碰了一下,压着声音:“干嘛呢?再发呆一会儿肉被nicole吃完了。”
doris这才没精打采地看她:“那正好减肥了。”
“”
苏晚青放下杯子,目光稍抬,对上桌角另一边zane的视线,他不负责青峰乳业的案子,有段时间没打过交道,也是这才注意到,人是清减了不少。
又过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苏晚青看了眼,放下手机就随意寻了个由头出去。
走出店门,过了马路,斜对面有家便利店,苏晚青刚在椅子上坐下,就隔着玻璃窗看见zane过了马路,他穿一件黑色纯t,走起路来衣角鼓风,原先意气风发的模样没了,沧桑和倦怠显而易见。
“要递好话,你怎么不去找周黎?”见他走近,苏晚青问道。
周黎和doris是大学同学兼室友,跟zane也认识,应该更好说上话的。
“周黎认识袁颖,有些事我不方便跟她说。”zane就是看她和doris关系好,找她帮忙来了,“我跟袁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苏晚青帮他拉出椅子:“坐下说吧。”
doris前两天就跟她诉过苦了,她说自己真的看不懂zane,明明表现得很喜欢她的样子,却又背着她和前女友联系。
“她说在医院看见了你跟你前女友。”苏晚青想起之前也曾在医院撞见过,压下疑惑开口,“因为那个女孩,doris已经跟你生过不少次气了,我觉得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如果还想继续和doris在一起,有些话还是当面跟她解释才行。”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zane皱起眉,语气有些沉重:“yulia,你是局外人,也不认识袁颖,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没跟袁颖谈过恋爱,但我确实有责任照顾她。”
苏晚青听不明白:“有什么责任是不能跟女朋友说得?”
“袁颖是我高中同学”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高三暑假的一次意外事故,袁颖为了救他,脑外伤引起了精神分裂症,这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疾病,确诊后他们家虽然一直在积极为她寻访名医,也负担了全部的治疗费用,可当事人生活的崩塌是方方面面的。
偶发性思维混乱,常常会出现幻觉,行为和思想都极度异常
听着zane说得那些症状,苏晚青蓦然想起doris之前跟她吐槽过的话,那位名叫袁颖的姑娘曾经给她带来过很深的心理阴影,她什么都不知道,按正常人的逻辑来看,只觉得对方性格古怪。
“其实我觉得”苏晚青犹豫着开口,“doris要是知道这些,她可以理解你的。”
“我知道她会理解我,但我不能说。”
“大三那年,袁颖宁愿办休学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得了这种病,”zane舒了一口气,嗓音低了几分,“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为了瞒下这件事,甚至跟所有朋友都断了联系,灵灵跟她是大学同学,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的感情问题背刺她。”
苏晚青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doris无法忍受自己的男朋友无缘由无止境地联系“前女友”,那位叫袁颖的姑娘更是无妄之灾,可zane已经最大程度地表达了诚意和决心,他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也没人能要求他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去赎罪。
毕竟那场车祸只是个意外。
生活中面临许多棘手的难题,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双面选择,至少在这件事里,苏晚青也拿不出什么立竿见影的好主意。
“灵灵一直追问我原因,我没法告诉她,只能告诉你。”zane顿了几秒,语气是清清白白的坦诚,“yulia,你是她信任的朋友,如果你能理解我的难处,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解释一下。”
苏晚青皱眉,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她知道你跟我说过原因,追着我问呢?”
“她很喜欢你。”见她算是答应下来,zane松了一口气,“她不会为难你的。”
又考虑了一会儿,苏晚青应承下来:“我晚上回去跟她聊聊。”
两人出来不到五分钟,就前后脚回了烤肉店,一桌人吃吃喝喝聊到了近九点,散场时苏晚青提出来要送doris回去,被她婉拒,说是和kim顺路,已经说好了蹭她的车回去。
苏晚青独自开车回了左岸水榭,到了家,一楼只有灯带亮着,她换了鞋上楼,卧室的门开着,书房门紧闭。
在楼梯口停了几秒,她转头去敲了书房的门。
闻宴祁大约是刚结束一场会议,鼻梁上眼镜都没摘,过来给她开门时闻到了她身上的木炭烤肉味,眉梢一挑:“不是说加班?”
“先别说这些。”
苏晚青拎着包走进去,一屁股坐到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朝他一摊手:“闻老师请上座。”
“”
闻宴祁还停在门框下,盯着她瞧了几秒,默默走到椅子上坐下,“说吧。”
苏晚青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喝了口,随即也没客气,倒豆子似的把刚刚zane说给她的话复述了一遍,为了让他充分理解,期间还铺垫讲述了doris和zane这一年来的爱恨情仇。
最后,她竖起自己的食指:“我声明一下哦,他们俩吵归吵,闹归闹,但都没有影响工作。”
说完想起他是老板了。
闻宴祁嗤笑了声,摘下了眼镜:“让我断案来了?”
“也不是断案吧,就是你帮我想想,这事儿我该不该管。”
苏晚青不喜欢掺和别人的感情问题,可zane既然跟她说了,这件事确实也够离奇的,她没法儿推辞,可也不确定以什么立场去劝说doris。
“所有人都很无辜,可doris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劝她忍下来,那就相当于三个人的委屈都让她一个人承受了。”她叹息道,“这对她很不公平。”
闻宴祁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牵了牵嘴角:“你可真会给自己找事儿。”
“这件事本来跟你没关系,可那男的跟你说了,你就从局外人变成了局内人。”闻宴祁靠向椅背,不疾不徐地给她解释,“他让你去说好话,就是利用你在你朋友那里的人品信用,在为他自己背书。”
苏晚青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是这个道理:“那我还能开口吗?”
“随你。”
“”苏晚青听明白了,“你这说半天,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闻宴祁眉梢轻挑:“你都掰扯不清楚的道理,我能给你指什么明路?”
还是要自己琢磨,苏晚青拎着包走了。
回了卧室,洗完澡出来,她躺到了床上,再三思索打开了doris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段文字出来,还没等发出去,收到了隔壁书房发来过来的微信——
【他们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你只说自己该说的,不用替他们做选择。】
苏晚青切回去,又审查了一遍刚刚编辑的内容,确认无误,发了出去。
她在信息里只说了zane瞒着她确实是有原因,那个原因她听了,也确实觉得有些不方便告诉她,其余的一概没说。
感情的事旁人说不清,苏晚青也不喜欢替别人做决定,因此再三叮嘱,让doris自己考虑清楚。
毕竟委屈都是自己在承受,别人再如何劝说都是高高挂起,无法体会切肤之痛的分毫。
doris隔了许久才回她,和zane猜测得差不多,她没有追问。
苏晚青给她打了语音电话,两人聊了二十多分钟,杂七杂八的,doris的声音总算恢复了一点儿活力,到挂电话的时候,她也认真地说了:“我相信他的人品,但怎么说呢,我心底其实有个临界值,如果再这么下去,保不准哪天就彻底跟他一拍两散了。”
沉默了几秒,苏晚青温声道:“你自己能放得下就好。”
“有什么放不下的?”doris笑了声,“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诶,而且nicole也分手了,就算我单了,好歹也有个人陪着我,不用孤零零地在办公室天天看你秀恩爱。”
苏晚青也笑:“你少污蔑我,什么时候秀恩爱了?”
话音刚落,卧室房门被打开,闻宴祁脚步不重,可进来的动静还是被听见了,doris在电话那头发出嗤嗤的笑声:“行了,不打扰你们夫妻生活,我挂啦。”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兀自挂上了电话。
闻宴祁穿着白色纯t走过来,看见她放下手机:“聊完了?”
“嗯”她现在又有些没精打采了,“明明是两情相悦,现在搞成这样”
闻宴祁掀开被子上床,淡声说道:“每一段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关系里,都藏着一个贪得无厌的始作俑者。”
苏晚青隐隐有所察觉:“zane?”
闻宴祁略略挑眉,便是表了态。
苏晚青叹息一声,zane虽然也挺好的,但doris的痛苦确实也是他一手制造的,没处理好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就贸贸然进入一段感情,他无辜,但doris更无辜。
“既然觉得有责任照顾那个女孩,就要考虑好自己应该付出什么,他跟你朋友谈恋爱,又瞒着她,相当于把自己应付的代价转移到别人身上。”闻宴祁淡声说完,顿了几秒,“聪明,也有情义,就是少了几分担当。”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苏晚青抿了抿唇:“这话你刚刚怎么不说?”
闻宴祁偏头看她,他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苦柚的淡淡清香,刘海半干不干地垂在眉上,眼神清冽又干净:“你又不是看不懂,我瞎指挥什么。”
他也知道,苏晚青不想干预别人的私事,因此刚刚在书房里,该说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那些她自己也明白,就是这说与不说之间,她还没拿准。
正如苏晚青不想干预doris的选择一样,闻宴祁也不想干预她人际关系上的处理。
苏晚青看明白,笑盈盈地攀上他的胳膊,手指打着圈儿地在他喉结上绕,掐了把嗓子:“闻老师好厉害呀~”
上床前把大灯关上了,此刻房间内只剩下落地灯昏黄的光线,闻宴祁听着她黏糊糊的声音,感觉下腹紧了几分,勾住她的手,挺稀奇地看着她:“你今天”
剩下那句“挺主动”还没说出口,旁边的人已经掀开被子坐了上来。
闻宴祁错愕地看着她,苏晚青头发没束,身上也只穿了件月牙白色缎面吊带睡裙,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到小腹,海藻一般托着她那张素净粉白的脸,一颦一笑都媚意横生,手指划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
理智昏聩的前一秒,他再次扣住她不安分的手,嗓子哑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晚青噙着浅笑,使坏似的刮了一下他的喉结,依旧是湿漉漉、软绵绵的腔调:“你别管。”
她的吻完全没有章法,只顾着急切地探索,像是目的明确,要直奔主题。
闻宴祁掐着她的腰,睁眼的间隙瞧见她浸着红晕的脸蛋,不像是害羞,倒像是缺氧了似的,呢喃着,也挑衅地问了句:“到底行不行啊,宝贝。”
苏晚青只顾着闭眼,身下的手宛如滑腻的鱼儿一般,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见他还有功夫说话,便下了狠心,伸长了往下探去。
如愿听到一阵倒吸凉气的低喘,总算进入了正题。
闻宴祁把她抱了下去,灼热的气息撒在耳畔,苏晚青刚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就察觉到那气息逐渐远离,随之而来的,是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睁开眼,闻宴祁低垂着眉眼,拿出了盒子。
苏晚青抬手按住了他:“不用了。”
闻宴祁显然没听明白,从盒子里抽出了一片锡箔包装袋,嗓音哑着,似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什么不用?”
苏晚青稳了稳气息,从他手里夺过,扔回了抽屉里:“我说不用戴。”
闻宴祁跪坐在她身边,一览无余的姿势,然后苏晚青就眼睁睁看着他面上的情欲褪去,眼底逐渐清明的同时,其他地方的反应也没了。
她兀自窘迫,还有些下不来台,推了他一把:“干嘛呀你?”
“你起来。”
闻宴祁把抽屉合上,抱着她坐起来,又把枕头垫在她腰下,一副盘问的架势:“今天晚上不是加班?”
“怎么说呢。”苏晚青把头发别到耳后,做作地开口,“青峰乳业的案子结束了,明天早会要论功行赏——”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几秒,伸出食指点了点他胸口:“你老婆,也就是我,要升职了。”
之前闻宴祁教过她怎么找客户,青峰乳业这个案子就是她在官网上看到的,当时去见客户方礼苒就带上了她,后续一系列的对接都很顺利,这是她运气好,可闻宴祁多少也有点儿功劳。
“不过你是我家属,这功劳还是得记我头上。”
苏晚青笑得肆意,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朝他张开手臂,“你的梦想即将要实现了诶,还不快过来?”
与她的开心相比,闻宴祁的唇角僵滞了几秒:“今天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苏晚青不悦地拧眉,“你刚刚不是还挺行的吗?”
闻宴祁有苦难言,翻身下床走到桌子前,把苏晚青倒得一整杯白开水都喝了下去,才迎着光寡声开口:“我今晚有应酬,喝了一杯香槟。”
“”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苏晚青揪着被角:“一杯香槟,应该没有大碍吧?”
“小碍也不行。”
闻宴祁端着空杯子走过来,帮她把枕头放平,嗓音淡淡的,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先睡,我再去倒杯水。”
“”
他说完就走,揉皱的衣服贴在后腰上,肌理分明的线条在光线下轮廓分明,苏晚青越看越气,听着脚步声下楼,干脆翻身把最后的光源也关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什么人啊。
-
她带着怨气入睡,也没睡踏实,感觉身边人来来往往的,没消停过,连带着她也静不下来,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梦里闻宴祁倒是没掉链子,灼热的吻落在她颈后,苏晚青乖巧地应承着,上半身勾起来,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沉浸在极度契合的舒适里,直到真实的触感传来,她睁开眼睛,看见窗帘缝隙里漏出来微弱天光,再一转身,有人已经不辞辛苦地劳作起来。
苏晚青抵上他的胸膛,睡眼惺忪地问:“现在才几点?”
闻宴祁掐着她的腰,埋首在肩侧,洗过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调子喑哑:“还要半小时你闹钟才会响”
“你不是喝了”
闻宴祁撑着手臂抬眼看她,光影错落下,棱角分明的脸上浮上得逞的满足:“我一晚上没睡,喝了十几杯水。”
梦境变成现实,看在他那么努力的份儿上,苏晚青也没说什么,双臂懒懒地张开,肩带滑落下去,她揽住了他的脖子,瓮声瓮气地低语:“老公好棒。”
闻宴祁看透她的用意,隔着布料掐了她一把,嗓音含混,带着薄淡的笑意:“说什么都没用,厚积薄发是我的座右铭,你不知道?”
“”
-
转眼到了九月底,秋意渐浓,又到了广告公司金九银十的营销旺季。
今年的国庆节出行计划又要泡汤,原因不在她,闻宴祁出差荣港半个月,国庆节也回不来,两人只能商量着,假期第一天苏晚青去荣港找他,简单地度个假,顺便也去墓地看看奶奶。
最后一个工作日,旁人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去哪儿玩,唯有苏晚青怏怏地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地捧着手机下棋。
doris点了奶茶,拖着椅子过来给她一杯,在封纸被捅破之前,苏晚青拦住了她:“我不想喝,你给别人吧。”
“你最喜欢的杨枝甘露诶。”
苏晚青垂下眼皮:“太腻了。”
doris打量了她几秒:“那好吧。”
她把奶茶放到了kim的工位上,再一转身,跟她找话聊:“假期你打算跟闻总去哪儿玩啊?”
“他在荣港出差,我去找他。”
doris听了后眼睛瞪圆了:“你去过几天?”
苏晚青换了个胳膊垫在下巴上:“回来也是我一个人,应该过到七号吧。”
“我也好久没去荣港了。”doris啧了声,想起什么,“草叶街有家海鲜大排档,生腌特别好吃,你去了可以试试。”
苏晚青对海鲜向来兴致寥寥,生腌更是敬而远之,随口应了句:“不喜欢吃那些。”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病恹恹的气质,doris拧眉看了会儿,蓦地凑近:“你好像瘦了诶。”
苏晚青坐起来,捏了捏自己的下颌:“有吗?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苏晚青抬起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反应太不正常了,doris捂住嘴巴,激动地抬高声音:“我说中了?”
“”
苏晚青也惊诧于她这天赋异禀的直觉,拉过她的手:“你小点声,还没去检查。”
“为什么不去?”
因为她今天早上洗漱的时候才想起来,例假好像已经推迟一周了,本来打算明天去医院检查的,刚有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下午就被doris看了出来。
苏晚青抹了把额上的汗:“你属狗的吧,鼻子那么灵?”
doris的兴奋都写在脸上,拉住她的胳膊:“干嘛要等明天,就现在去啊,假期第一天医院人肯定多,你不着急知道结果吗?”
“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要紧的”苏晚青声音越来越低,“要是真有,也不会跑。”
这话说得
doris盯着她瞧了几秒,蓦地笑出来:“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虽然备孕一直是计划内的事情,可她确实有点儿紧张,孕育小生命不是一件小事,在迎接这个结果的时刻,她希望身边有人陪着她。
“那”苏晚青看着doris,犹犹豫豫地开口,“你陪我去吧,全勤和半天工资我给你报销。”
-
荣港新业路的悦金酒店,一场无人驾驶技术论坛峰会落幕,主办方邀请了与会人员出席酒会。
闻宴祁有意入股荣港的一家科技公司,对方自上个月月初抛出橄榄枝,他就开始了出差,长达半个月的接触,这几日终于算是有了眉目。
赛维科技的创始人与他年纪相仿,姓沈,往日的斡旋谈判与锱铢必较都是为各自的利益,如今合作达成,利益一致,他便受邀出席论坛。
晚上九点半,晚宴进入尾声,惦记着苏晚青已经几个小时没回他的消息,闻宴祁提前告辞。
走出宴会厅,助理小唐迎了上来。
李泉的老婆两个月前生了,闻宴祁给他放了个长假,这位助理便是他觅来接替工作的,话不多,办事也利落,递来外套就去开车了。
闻宴祁滴酒未沾,但到底是从觥筹交错中抽身,坐进车子以后,太阳穴还是不可避免地跳了几下,他抬手按压眉心,想起苏晚青,拿出了手机。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得:【晚上吃得什么?】
苏晚青没回,却在朋友圈点赞了李泉晒出来的宝宝写真。
荣港是阴雨天,路边的梧桐落叶被雨水泡了,轮胎碾过依旧发出了清脆的折断声,闻宴祁握着手机想了想,时间已经不早,就算是聚餐也该到家了,于是给苏晚青拨去了一通视频通话。
被挂断之后,对话框跳出一条新消息:【在忙,勿扰。】
闻宴祁眼睫垂下来,唇边噙上笑意,打字问道:【宝贝在忙什么?】
苏晚青:【无可奉告。】
闻宴祁被噎了一下:【宝贝,我这边大概明天能签合同,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做决定,如果明天来,我陪你在这儿附近玩几天,如果你不来,那我后天开车回去。】
隔了两分钟,苏晚青才回:【那你回来吧,省得我跑了。】
结婚以来,两人确实没有分开那么久过,闻宴祁觉得她这是生气了,也没再上赶着惹她不高兴。
半个小时后,车辆抵达郊区的小别墅。
下车前,闻宴祁透过后视镜看向小唐,语气平直无绪:“待会儿你给沈总的秘书打个电话,就说我临时有急事,明天下午的入股协议挪到上午签。”
小唐应下来,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别墅,没多话。
闻宴祁推门下车,穿过院子,下意识看了眼菜地。
这半个月他一直住在奶奶的故居,这方小院子也被三奶奶照料得很好,菱形的菜地上大白菜勃勃生长,没有丝毫衰败的秋意。
进了家门,他去厨房倒水,第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水杯摆放的位置变了,打开冰箱,冷藏室里还多了一袋子橙子。
闻宴祁没开灯,倚在台前喝完了半杯水,然后才抬腿上楼。
他住在苏晚青之前住过的那间房,门是紧闭着的,闻宴祁脚步顿了两秒,伸手覆上门把,拧开,高大身影踏入的下一秒,另一只手臂顺势揽上了一截细腰。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苏晚青打算吓他的手还没收回去,就被整个人按进了怀里,彻底偃旗息鼓。
“小唐给你通风报信了?”她瓮声瓮气的声音里都是不满,“还是李泉?”
闻宴祁嗅着她发间的香味,闻言轻笑出声:“你自己处处都是破绽,还想赖到别人身上。”
苏晚青不服气地抬起头:“什么破绽?我连鞋子都藏起来了!”
她从医院回去就买了来荣港的高铁票,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来着,通过李泉联系上了小唐,知道了他晚上有应酬,又悄悄拿到了家门钥匙,蓄力那么久,最后大招竟然空了。
房间里没开灯,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窗外的月亮,今天是阴雨天,月亮也被一层薄薄的乌云笼罩着,散发出来的光线昏昧,落在闻宴祁脸上,只能瞧见模糊的轮廓。
闻宴祁也没解释,揽着她后腰的手收紧了几分,熟悉的馨香灌入鼻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完全凭借惯性低头,寻到她柔软的唇瓣。
覆上去,撬开唇齿,还有橙子的酸甜。
呼吸逐渐急促的同时,一声微弱的嘤咛泄出,仿佛是鼓励一般,闻宴祁收回手,撩起她的衬衫衣摆,游刃有余地探进去。
原本这该是个水到渠成的夜晚,可意乱情迷的前一秒却被推开。
苏晚青捂着心口,走过去打开了灯,房间里恢复光明,闻宴祁眼底的慵懒的情欲还未褪去,说话的声音也哑着,带着含混的讨好:“老婆”
伸出去的手再次毫不留情地被推开。
虽然说小别胜新婚,可苏晚青还没失去理智,她拉着闻宴祁在桌子旁坐下,两人各居一侧,面对面,她语气严肃:“你冷静一点儿,现在不行。”
闻宴祁看着她紧皱的眉,缓缓坐直了上半身,懒散的笑容也收起来,清隽眉眼覆上淡淡的疑虑:“你例假来了?”
苏晚青胡乱摇了摇头:“不是。”
沉默像窗外的雾气,无声无息地蔓延,闻宴祁看着她清减的脸蛋,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直觉是个可怕的东西,那个念头迅速膨胀扩张,他几乎可以确认——
呼吸发紧,像是喉咙处坠了什么东西,开口就有千斤重。
“你怀孕了。”
?
???
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儿,都是属狗的吗?
这还能闻出来?
苏晚青无语过后,从旁边的包里掏出一张诊断单:“下午请了半天假,doris陪我去医院查得,结果单是阳性,hcg大约十个单位每毫升,差不多孕五周。”
医生和她说了许多,她也不记得多少,就记得这几句了。
话音落下,长久没听见回应。
闻宴祁面色凝滞,须臾,眼底终于有了几分情绪,晦暗目光中像是漾着不确信的喜悦,嗓音依旧有些干涩:“我们有孩子了?”
苏晚青看着他唇边克制的笑弧,胸腔内泛起一阵酸意。
“你都快三十了,”她有意活跃气氛,轻笑了声,“再不当爹,等着过几年被人说老来得子吗?”
听到这话,闻宴祁并没有过多表情,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像是终于找回了一点思绪,骨节分明的手探出去,摸了摸她的小腹。
“我刚刚抱你,劲儿是不是用大了?”
苏晚青哑然失笑:“是啊,要不然你给他道个歉?”
闻宴祁顺势蹲下来,头也垂着,高挺的鼻梁上落了光点,一直没有说话,漆黑的长睫垂下来,苏晚青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
闻宴祁蓦地扣住她试探的手,扬起头,喉结滚了一下:“老婆,对不起。”
苏晚青笑了:“你跟我道什么歉?”
“这么重要的检查,我不在你身边。”
苏晚青怔了几秒,密密匝匝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检查前的提心吊胆,检查后的心潮难平,仿佛绷了一整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她眼圈儿开始泛红,抬起手抱住闻宴祁,滚烫的泪落在颈侧:“我好像变弱了。”
闻宴祁缓慢拍打着她的后背:“你不弱。”
“那就是变娇气了。”
“孕激素会影响情绪。”
“你怎么懂那么多?”
“这些都是常识。”
“你是在说我没有常识吗?”
“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三秒的停顿那么漫长,闻宴祁嗓音沙哑,带着某种拨开混沌的清明:“我的意思是,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