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晨曦初升拂尘去，梵钟九次散业障

    他端着茶杯，轻轻抿上一口：“子不教父之过，这是我的罪过。他依靠红凝生前破损的内丹而活到现在，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难逃。

    能让红凝舍生剖丹为其护子，说明她心里还是在意孩子，也有我的。只是我还不清了，斯人已逝，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西天菩萨阖目，叹息。

    “罢了，我劝不动你。”

    观吾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喃喃道：&34;时候也差不多了，该是去见老朋友了&34;

    西天菩萨走出禅房，送观吾帝尊来到寺院门口。

    此时，已近黎明。

    晨曦初升之际，一轮金灿灿的朝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给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霞光。

    观吾身穿一件普通布衣，腰间悬着一根黑色拂尘，整个人显得有几分飘逸洒脱，像极了江湖游客。

    “昙无，就送到这里吧。”

    他脸色平静，目光却有些复杂难明：&34;佛曰,众生皆苦，但只要有信仰，便会有善恶、黑白。

    你所护一人，而我所求不过一人而已。既然同病相怜，你不必劝我，难怕粉身碎骨，我亦甘之如饴。&34;

    西天菩萨听后，眉头皱起，似乎还想劝阻他。

    但最终，观吾摆手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西天菩萨目送他离开，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西天菩萨轻声呢喃：“希望你真能找到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莫要误入歧途才好……”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山峦。

    山峦连绵，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一派祥和宁静景象。

    突然，一阵清风吹过。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暗下来，一朵乌云遮蔽住东方太阳，四周弥漫着一股肃杀寒冷的气氛。

    西天菩萨低下头，脚步停下。他看着自己的鞋尖，背后的若有若无黑影嘴角勾勒一抹诡异的弧度。

    “昙无？”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彻在他耳畔，仿若魔鬼的诱惑。

    “多谢。”

    幽桀声音刚落下，便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

    日月轮转，斗转星移，眨眼间，三年匆匆而过。

    迦叶寺中，西天菩萨正在诵经，忽然，他停住了。

    在他面前，案桌上，一颗拇指大小的血玉珠子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光华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栩栩如生的血龙，缠绕着它，围绕着它飞舞。

    西天菩萨盯着幽桀血龙看了片刻，突然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34;唉，真是麻烦啊。&34;

    他低声呢喃道，又拿起一旁的木鱼，敲击起来，继续念经。

    那枚血玉珠子在他手边安静躺着，光辉流转。

    许久，他停止了念经，将木槌放下，双手合十。

    &34;阿弥陀佛！&34;

    &34;南海观世音菩萨，您怎么来了？&34;西天菩萨问道。

    &34;我来找你，有点事情。&34;

    南海观世音菩萨的声音透着淡漠与疏离。

    西天菩萨闻言，站起身：&34;请随我来。&34;

    两人来到一座偏僻的庭院。

    庭院里，一张古朴石凳静静伫立。

    西天菩萨坐下，倒了杯茶水递给南海观世音菩萨，问道：&34;您有何事？&34;

    南海观世音菩萨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说道：&34;你知道，我不喝茶。此乃凡间俗物，我饮甘露。&34;

    西天菩萨微怔，无处安放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执念。对吗？&34;

    南海观世音菩萨看向他，目光平静。

    西天菩萨闻言，默不作声。

    南海观世音菩萨又道：“当年，你救不了他。今天，你更加救不了他。”

    西天菩萨叹了口气，道：“观音大士，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放弃过吗？”

    南海观世音菩萨摇了摇头：“他已入魔道，万劫不复，你又何苦助纣为虐，亲自铸就他的佛躯？

    你为一个残害生灵的魔头日夜超度，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34;

    西天菩萨道：“幽桀他曾是我与红凝的孩子，身上流有我的血脉，又是佛子转世。

    虽堕入魔道，但仍留有一丝理智。若能将他身上的怨气超度，他或许能重新归位。观音大士慈悲，饶他一条生路，如何？”

    “这…”

    南海观世音菩萨沉默不语，她虽然贵为观音，修炼成菩萨果位，也并非铁石心肠。

    可是，观音大士也有自己的坚持。正是因为幽桀与自己同是佛子转世。而日后自己的衣钵必定由下一任佛子继承。

    只是当年幽桀出世那一日，因为他怀有无双命格，冲撞了自己的气运。导致自己被贬下界历劫，错过了他出世同时，还在凡间饱受七十二劫磨难，历经百般苦楚。

    两个佛子，一神一魔，二者不可得兼，此消彼长，命格相冲，乃是犯了修行大忌！倘若留他，一直镇压住自己的气运自然不行。更何况，还要将自己衣钵传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如今，若是不除掉他，等待下一个没有无双命格的佛子。留幽桀在世，恐怕自己永无翻身机会。

    &34;你真的决定要帮他？&34;

    半晌后，南海观世音菩萨反问道。

    &34;嗯，我愿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34;

    西天菩萨斩钉截铁道。

    &34;你真傻，为一个魔种牺牲自己的性命，值得吗？&34;

    西天菩萨微微一笑，毫不犹豫道：&34;我是一名僧人，佛法高深，自幼拜在菩提祖师门下学习佛法。哪怕再过四万八千岁的我陨身圆寂，只愿为我佛渡化一名魔种，也算功德圆满。&34;

    &34;既然如此，我佛慈悲。传闻如来钟响九次，可令一切罪孽归于虚无。&34;

    半晌之后，南海观世音菩萨叹息一声：“昙无，我可以答应你，不将他除去。但是必须用如来钟帮助他超渡。不过，他若是死在如来钟超度之中，或者待如来钟响九次后，他罪孽深重，仍未散尽，就怪不得别人了。

    那时，本座便替天行道，将幽桀就地正法。且让他好赴轮回，下辈子转世投胎去吧。”

    &34;可这…如来钟乃是十方神器…幽桀他…”

    西天菩萨有些迟疑，他不忍心拒绝，但也觉得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些。

    南海观世音菩萨淡淡道：&34;怎么，你觉得本座做不到？&34;

    西天菩萨摇头：&34;自然不是，菩萨乃是我佛座下神明，功参造化，怎会办不到？&34;

    他顿了顿，继续道：&34;只是，我担心&34;

    南海观世音菩萨挥手制止他说话：&34;明天，便是如来钟响九次之日，届时，你需带上他前往如来钟所在之地，助他超度。

    记住，他既然是我佛门弟子，一切责任由我负责。我只需要帮忙超度他，至于最终结局如何，就不关你的事了。&34;

    说完这句话后，南海观世音菩萨站起身，飘然离开。

    西天菩萨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微微出神，片刻之后，他闭上了眼睛，继续敲起木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