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执念散尽飞灰烬，物是人非事事休
“你看。”他捻着铜钱，递给她一支下下签，“卦象显示，他的命数将会在西域境内遭遇劫数，有血光之灾。你说，这算不算是他的报应呢？”
凤鸾怔忡，一支下下签从掌心滑落，苍白的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凤鸾，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个万年天煞孤星，你承受不起。”他的语气温柔得像春风拂过枝叶。
她终于抬起头来，迎着他的目光：“他之前是什么样子我不管。承不承受的起是我与他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他微微蹙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执拗。
凤鸾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但是，刚走了几步，她突然顿住脚步。
苍昶疑惑地看向她。
她低垂眼眸，缓缓开口：“苍昶，其实……我并不恨你。”
苍昶一愣。
凤鸾苦涩一笑，抬起眼皮，凝视着他俊美的脸庞，“我虽然恨过你，但是，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太蠢了。如果我足够冷血无情，就不会死心塌地爱上你，也就不会害死我父皇母后。可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苍昶沉默良久，“你怨我也是正常的，你父皇母后是被我杀的，我是射杀你父皇的杀父仇人。”
凤鸾点点头，“嗯，没错。你的确是杀父仇人。”
他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可我也是为了你。那时你坠崖身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都想从我这抢走你！”
“可是你杀死了我的父皇母后啊。”
他的喉咙滚动着：“……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恐怕迟了。”凤鸾摇摇头，“既然我们彼此相爱，才能化解执念，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苍昶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吻住了她的唇瓣，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探入其中。
凤鸾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
她不讨厌他的吻。
但是——
他的眼睛里掠过一抹幽暗。
“凤鸾，我们在一起吧。”他的声音低哑而诱惑。
凤鸾闭上眼睛，她依旧保持着缄默。他的手臂收紧，似乎要把她揉碎一般。
苍昶亲吻着她的额头、鼻梁、脸颊，最后落在了她的唇边。
这时候，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殿下，宫廷侍卫求见。”
“滚！”苍昶厉喝。
侍卫吓坏了，忙退下。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苍昶放开了她，凤鸾睁眼望着他。
他的神情渐渐恢复平静，将怀间的那一枚天机破厄钱阳钱，与红色锦盒那一枚阴枚放在一起。
“我心意已了，执念还你。”
紧接着，苍昶抽出匕首直捅心间，一阵丝丝缕缕的神念从他的心脏飘出，飞至凤鸾掌心。
凤鸾闭上眼睛。
那些神念，便是她曾经历过的种种痛楚，一幕幕浮现脑海，宛若昨日，却又如镜花水月。
她轻轻握拳，睁眼，看着苍昶，眼圈微微泛红。
原来，自己曾于第五世留下的那一缕情根神念，居然藏在魔帝苍昶心脏里。
难怪，自己历经辗转，窥诛邪见此世，遍寻不得。
“苍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多谢！”
“凤鸾。”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往后余生，愿这一缕神念陪伴你左右。它承载着我们这一世的悲欢喜乐，从相遇到相知，相爱相杀，再到如今的相守和相离。”
苍昶伸出右手，摸索着抚过她的脸颊，眼中有泪光涌动，但是他强忍着，用另一只手擦去，淡淡一笑，道：“别哭。你知道我的，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回到我身边而已。我想你跟我在一起，永远陪着我，哪怕做不成夫妻，做一对眷属也好。
可惜岁月不饶人，物是人非事事休。是我自欺欺人，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苍昶，我…
凤鸾咬了咬嘴唇，终究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珍惜的。”
苍昶的眼眶湿润，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去吧，该回去了。”
凤鸾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许久之后，才缓缓坐在椅子上，化作灰飞烟灭…
……
竹陨阁
夜临柳梢，他们两人静默地坐在蒲团上，手心交织，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月初。”沧九旻微笑着唤她，语气温柔，仿佛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盛满温柔。
月初微微一顿，似乎在回忆过去，但片刻之后，她仍旧只是摇头：“沧海桑田，都过去这么久了。良辰夜色，如走马灯般，两人擦肩而过，不过一瞬。”
“是啊……”沧九旻微微低喃了一句，又看向她的左肩，“月初，你现在断裂的情根伤好点儿了吗？”
“嗯，差不多吧。”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为寻找十方神器下落，四处奔波。”月初微微伸手抚摸他的肩膀，动作轻柔而怜惜，“我听白麟帝君讲了，如来钟在西域的陀舍古城。传闻古城里，封印着魔族秘境中的上古凶兽。
沧海桑田，凶兽早已在神器如来钟镇压下陨落，如来钟于陀舍古城不知所踪。如今重现古城，疑影重重。”
月初闻言，眉间浮起一丝忧虑：“万一是陷阱，那你还去取它吗？”
沧九旻沉默了许久，终于道：“自然要去。”
月初垂眸：“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它，只是……只是，我怕你去了会有危险。”
“怎么会呢？”沧九旻笑了笑，“我们两个联手，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未必能够从我们手中抢走东西。”
“你真这样认为？”月初抬起头来，双目炯炯盯住他，“若真如此，我们何须躲藏这此这么多年？”
沧九旻被她问得一愣：“我们为何要躲？”
月初抿紧嘴唇，没有答话。
“月初，”沧九旻忽然拉住她的手腕，“我们已经浪费太长时间了。”
月初怔怔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我们是仙人，历经沧桑可能不老不死。可神器流落九州八荒历经沧桑岁月，时间洗涿，不可能恢复如初。十方神器的神力在抵御岁月侵蚀中，只会变得越来越微薄。
如果我们不快点集齐十方神器，到那个时候，等到它们逐个消散。没有十方神器内的补天之力，你断裂的情根就会失去最好的治疗机会。
到时候，你所有记忆就全都消失了。搞得到头来，你甚至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到底是谁。”沧九旻握着她的手，“我不希望这样。”
“我……”月初张口，却发现喉咙哽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