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讲课
“咳咳，”聂青岩轻咳了两声，“这个骂人的是杨婆婆，天武学院一个老师的遗孀，也是一名星耀强者。”
“由于丈夫去世，悲伤过度，这些年她的实力一直没有提升，师父说她曾经是能够最快晋升到月魄的人。”
“可惜了，杨婆婆现在就喜欢养一些家禽，摆弄些花花草草什么的。”
江临川看着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觉得有些惋惜，想当年也是一代天骄吧。
杨婆婆此时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穿着素净的衣服，双手叉腰，不断往外喷着唾沫星子。
刘老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一动不动，也没有还嘴，毕竟他有错在先。
接下来，江临川终于知道聂青岩之前为什么嘱咐他不要惊讶了。
山谷中有各种造型奇葩的建筑。
有倒着建造的房子，有茶壶状的，有在树上像鸟窝一样的
总之五花八门。
“那个用竹子搭的院子是院长的，他喜欢一个人坐在院里钓鱼以及”聂青岩谨慎的看了看周围，附到江临川耳边道：“以及cosplay。”
“cosplay？”江临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院长这么潮的嘛。
“嗯，这不是什么秘密，前面那个草庐就是师父的住所了。”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草庐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江临川耳朵动了动，这似乎是打铁的声音。
“师父在忙，进去后不要说话，保持安静。”聂青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
随着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江临川看见火焰在炉中跳跃，看见铁锤在飞舞。
光着膀子抡着铁锤的背影犹如铁铸，肌肉虬结，线条刚硬，极具有奔涌着的力量感。
铁毡上是一把逐渐成形的刀，秦城握着铁锤不停地敲击着，偶尔有一滴汗珠滴在上面，“哧”的冒起一缕白烟。
聂青岩和江临川蹑手蹑脚的走进草庐，带上门，炽热的气浪顿时被封锁在这个院子里，每一寸空间都无比灼热。
秦城的年纪看着似乎不是很大，鬓角灰白，有可能是长期受烟火的熏染。
一人一锤，被炽热的气浪围绕，挥舞着的铁锤有一种莫名的韵味，敲击出来的声响宛若一首动听的曲子。
江临川不自觉地听呆了，看呆了，仿佛化成了那把刀，不断被剔除杂质，洗尽铅华。
两个小时后，秦城将锻打好的刀胚丢到水池里淬火。
“哧”的一声，一股浓郁的白烟蒸腾而起。
江临川回神，茫然的看着那片水雾，刚刚发生了什么。
秦城净手，用毛巾擦拭之后涂了护手霜，对自己的手非常在意。
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饱含沧桑的眼中闪烁着摄人的锋芒。
整个人就像青铜铸成的雕像，有一种超然的气势，宛如一柄开刃的古刀。
秦城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朝江临川点点头，语气温和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徒儿拜见师父，”江临川拱手行礼。
“不用那么拘束，”秦城摆了摆手，侧首喊道：“青岩。”
聂青岩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碗茶走到江临川身边。
江临川立即会意，接过茶水，恭敬的递到秦城面前，“师父请用茶。”
秦城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抚了抚杂乱的胡须，“你已是我的学生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为师。刚才你似乎有些感触，不妨说说看。”
聂青岩悄悄对江临川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退出了草庐，他知道师父要给小师弟讲课了。
他这个师门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只有入门时候的“讲课”。
江临川斟酌了一下，“刚才我觉得自己变成了师父手中锻打的刀，看到杂质一点点剥离自己的身体，还有师父敲击的声音，就像是一首很好听的曲子。”
秦城眼睛微微一亮，从身上摸出来一个魔方扔给江临川，“用你最快的速度复原。”
“是！”江临川不知道这是干什么，老老实实照做。
魔方在他手里，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复原，用时不到五秒。
“不错，”秦城眼中满是笑意，他很欣赏江临川的这双手，快如闪电，指节灵活。
“一个好的铁匠，或者是一个刀客，不仅要有一双巧手，还要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这样才能挑选出好的材料，发现敌人身上的破绽。”
“你刚刚觉得自己是那把刀，”秦城用手指了指，“在你来之前，它只是一块铁，经过反反复复火烧敲打才变成了刀。”
江临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秦城继续说道：“你就是一块铁，而这个世界是熔炉，你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把锤子，他们会直接或间接影响你，都想把你塑造成他们想要的形状。”
“打个比方，比方说你小时候，父母只想你是一块铁，非常用心的呵护你，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想好让你变成什么。”
“但铁的价值终究是有限的，等你慢慢长大一些，他们就会希望你变的更加优秀，于是用金银玉石来提升你的价值。”
“你的价值提升了，自然不能再待在铁堆里了，他们就会让你远离那些铁，到和自己价值一样的圈子里，就好比老师会把学生分为好学生和坏学生。”
“而这个圈子又会分成三六九等一个个小圈子，你想一层层爬，就得继续提升自己的价值，割舍自己的小圈子。”
“于是你拼命的爬呀爬，不断的舍弃一些东西，到最后才发现你舍弃的不是杂质，而是为了迎合那些人，把自己最重要的部分丢弃了，只剩下杂质了。”
秦城从铁毡上捏起一小撮铁渣，用手指在掌心里搓了搓，而后轻轻一扬，叹道：“那把刀只有我一个人捶打，才成了刀，我想让它变成一把刀，它就只能变成一把刀。”
江临川正在细细回味着师父说的话，很贴合现实。
“所以，徒儿啊，你自己要变成一把锤子，学会分辨到底什么才是可以剔除的杂质。”
“你记住，师父只是熔炉里燃烧的碳，是提供帮助的，不是左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