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真的…好漂亮！
“杭笙？”
我念着她的名字，饶有兴味地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女子。
眉目那样清淡，如烟如水像江南水乡的雨但又没有雨那样的朦胧缱绻反而多了几分凛冽的美。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杭笙或者我印象里的杭笙，那么就只有——
素雅。
是的，杭笙是一个素雅的女人
周晓殷看见了杭笙，吃惊的神情里还带了几分殷勤和尊敬，她走过去挽起杭笙的手很热络地攀谈。
全然没有顾虑到她身旁还有一个我。怕是我在她眼里只是空气罢了…
我不禁摇头自嘲，什么时候居然这么关心起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了？我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
倒是杭笙忽然开了口，“景小姐？”
她的语气里没有带疑问，但是声音轻的很，好像是有几分吃惊的意思。
她见我手捧一大束玫瑰，疑惑道，“买花？”
我一愣，忙答道，“哦，是的。”
杭笙蹙起眉头，走到我近旁，目光落在花上，声音却是朝着周晓殷，“晓殷，你怎么给客人包的？都散了！”
语气不见威严却是冷淡至极，我顺着她的目光去看花捧，系着的麻绳可能是刚才和周晓殷争执的时候散开了。但也没什么大碍，还是可以拿的。
只是她这样不近人情，未免有些苛刻。我转念一想大概平时的时候对于花店的事物她一定是尽善尽美、精益求精。
周晓殷瘪着嘴，样子很不开心，“这不是我们店的花！包不包关我什么事！”
她埋怨的声音传入杭笙的耳中。
杭笙微蹙了眉头，拿着花看了一眼，讲道，“你自己来看看，怎么不是我们店的花了？”
周晓殷闻言过来，很是不服气，“姐姐你看这里——”
她指着花束的下摆，“这个绳结的系法本来就不是我们店上用的！”
我心下一怔，恍然明白为什么周晓殷刚才很笃定这束花不是他们店里的了。原来是因为绳结的系法不同啊！
我定睛一看，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同嘛！大部分花店不都是这么绑花的嘛——大大蝴蝶结，然后飘扬的长丝带？
我很疑惑，开口问杭笙，“这真的不是你们店上的花？”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不准确。按理说不太应该…
我的直觉告诉我上面打的水印标识就应该是她们家的！
果不其然，杭笙解答了我这个疑惑。
她绑好带子把花束递给我，“不好意思，大概是晓殷不太注意。送出去的时候没有扎好…”
我一听，果然是她们家的花！
转念一想，送出去？
果真是有人订的？
是谁定的？
我神情激动地握住杭笙的手臂，殷切切地看着她，“那你…知道买花的人是谁吗？”
话音一落，我才惊觉自己太过于失态。
也是一时情急竟然口误问她知不知道是谁？买花的那么多陌生人，杭笙又怎么会一个一个都认识？到底是我太傻了…
我放开杭笙的手臂，张着嘴想为自己的唐突道歉，没想到杭笙抿起嘴角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一旁的周晓殷说着风凉话，“这位小姐，打马路上那么多过来买花的顾客，我们是见谁都能自来熟啊？”
我看周晓殷，她正扬着嘴毫不客气地讥笑我。
杭笙适时解了围，“嗯…花是我清晨包的…至于是谁吗…”
话至此，我不由抬头去看杭笙的表情，期待着她能够说出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只可惜，这世间的一切都太难如人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位女士，和景小姐的年纪相仿。”
杭笙如实以告，说的话结结实实吓我一跳。
不是他？！
是她？
年纪相仿的，与我私交很好的会送花的，也就只可能是米江了？
不，不可能！我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米江是绝不可能送花给我的。
不论我们多久没联系，她也不会送花呀！
想一想两个女人，一个给另一个大清早送一束黄玫瑰？
怎么都觉得很怪异！
我奇怪地看了杭笙一眼，她在打理花草倒是没有再关注我。
周晓殷见我看杭笙，就像母鸡看见老鹰要叼小鸡一样，她上前一步护在杭笙跟前，身怕我吃了杭笙。
“你问完没有？”
周晓殷的话依旧很不客气，要是换做平常顾客大概对周晓殷这样的脾气觉得难以消受。大多觉得她的态度在顾客面前显得很放肆。
可我毕竟是来寻找“真相”的。对周晓殷的逐客令置若罔闻。
我向前走两步，想跟杭笙再深入问一下。
周晓殷再次开口，“如果不买花，就请不要占用我们的位置！谢谢！”
好吧，我倒是被周晓殷的锲而不舍气笑了。
她怎么对我有那么深的成见，身怕我对她家店主干什么嘛？
“晓殷，不要对客人无礼…”
杭笙的话从周晓殷身后传来，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周晓殷气恨地瞪我两眼，转身去了屋外打算眼不见为净。
杭笙依旧在打点花草，目光很专注。仿佛这些花草就是她的一生一世，我忽然有一种错觉。
像杭笙这样淡的人，碰见爱的人也会这样淡吗？
这个答案我无从得知，也不会去问她。
毕竟唐突了一次，我再去冒昧相问反而惹人生厌。
“景小姐，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杭笙手里正在摆弄几株白色或者紫色的花。一朵朵如同震翅欲飞的蝴蝶。
我脱口而出，“君子兰。”
一说完，不免拍下脑袋。这明明是蝴蝶兰，我为什么要说是君子兰？不是傻么？
杭笙转过头倒是很认真地看我一眼，讲道，“缘聚缘散，其实都是一个世界。花也是一样…”
我本来以为杭笙这样一个爱花之人一定会义正言辞地纠正我的口误，没想到她打了个哑谜说了一句佛偈，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我从花店离开我依旧没有想明白杭笙给我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但对于我和她而言，我们明明只见过两面，她这话又怎么会意有所指呢？
实在不太明白…
我抱着玫瑰花回到家，出了电梯口组正准备拿钥匙。
“你是住在隔壁的大姐姐？”
身后忽然窜出来一个小孩，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忽闪忽闪地一直瞧着我。
他好奇地看着我，好像我脸上有一朵大牡丹花。
我看他平头圆脸，个子也就到我的膝盖。左右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小模样倒是生得很精致漂亮，粉雕玉琢的。
我蹲下身子来看着他，我问他，“你是谁呀？”
尽量拿出自己平时对待小孩子的热心肠，耐着性子问他。
他没说话，动作倒是很快。伸着手指头飞快地比了比我身后的那门，又快速地缩回手。
我扭过头看那个小孩，“哦，原来你是那里的呀…”
对面的门紧紧地闭着，大约是主人不在家小孩子贪玩偷偷跑出来，又回不去了。
小孩盯着我，觉得很好奇，“那你是哪里的？”
我笑着回答他，学着他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门板。
小孩也学的快，似模似样地点头回答，“哦…原来你是这里的啊…”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小鬼头倒是个小机灵！
我抬起头揉了揉他的头发，他伸过手来也想摸我的头发。我一站起身，他摸不到了。
于是瘪着嘴，像要哭的样子，“你耍赖！”
我耍赖？
他倒是兜头一顶大帽子扣在我的头上。我最不擅长哄孩子，这一下子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于是恶声恶气地说：“我耍赖？我哪里耍赖了？”
“呜呜…”那小孩撒腿就坐在地上撒起了泼，“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耍赖！阿嬷说不诚实的人都是坏蛋！”
真是…
这小孩怎么张嘴一句话就是抵赖？眼见着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也真是服了他了…
要是他家长回来了指不定要说我以大欺小呢！倒时候还真是成了坏蛋了！
我于是再蹲下身子来，耐着性子继续哄他，“不哭，不哭，姐姐给你买糖吃！”
“不要！不要！”那小孩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阿嬷说不能吃坏阿姨的糖糖！”
啥？坏阿姨？我怎么又成了坏阿姨了？
我哭笑不得。看了看身边的玫瑰花，顺手抽了一只。
“来，不哭了啊…再哭就不帅了！”我细声细气地哄着他，“这支花花送给你，你看你这么帅帅，一定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对不对？”
他一听居然停止了哭泣，果然是个人都喜欢听好话…
我一边暗自感叹一边把花递给他，“来，把这朵花拿着。可以送给你喜欢的小女孩！”
他拿着花，眼睛直勾勾地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他忽然张了手来，“阿姨，花花送给你！”
突如其来地送花让我受宠若惊，我连忙说了几句“好”，顺手接过他的花。
他见我手里还有一大捧，伸过来的手又忽然停在那里。
冷不丁说了一句，“阿姨，你拿了我的花是不是要给我你的花花？？”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手里的捧花。
好家伙，原来早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小孩见我不回答，摇着我的手臂，央求着，“阿姨的花花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看？我保证不拿！”
他忽然礼貌了，我倒有些无所适从。既然他想要看，那我就给他看吧。
我把花送去他怀里，小小的身子两个胳膊不够长，只能堪堪捧住花。
他艳羡的目光都要变成了星星眼，他抬起头来，笑的很甜很灿烂，“阿姨，你的花花可不可以送给我？”
这…给他看了还不够？
这是得寸进尺了？
刚才还说不拿的！
我皱紧眉头，想要拒绝但又不好伸手去抢，左右为难时电梯门忽然开了。
那个小孩抱着花很开心地跑出去了。我急忙赶过去追上他。
只见那个小孩抱着花，对着从电梯里面出来的人说道，“妈咪，你看我的花好不好看？”
这小孩…
我还没说给他花，怎么就变成他的了？倒是学的一手强抢强拿…
我抬眼过去想看是什么样子的家长会养出这样的小孩。这一看不打紧，看了吓一跳。
大概是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人了，这一跳着实惊艳极了！
眼前的女人刚从电梯间走出来，一身黑色蕾丝的削肩礼服裙，掐腰的设计，鱼尾的裙摆衬托着身段婀娜多姿。
那纤细的手臂上套着黑色天鹅绒的手套，高高盘起的头发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倒是没有戴项链。
小巧的耳垂上倒是有一副珍珠耳坠。这样的打扮像是活脱脱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奥黛丽赫本。
大约是刚刚参加完哪个宴会典礼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我看了看就在她右手边不远的门廊，想了想以后大概是有邻居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于是她抬起眼睫的一瞬间，我开口向她打招呼，“你好，我是住隔壁…”
这样的开场白似乎有些生硬。
那个女人却丝毫没有在意，与其说不在意。倒不如说她只是目光停顿在我身上不过一秒，然后蹲下身子很细致地问小孩，“今天怎么这么早放学了？许叔叔怎么没有去接你？”
小孩听完她的话，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回答，“阿叔今天有事情，叫阿婶来接我。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阿婶…所以就自己回来了…”
“嗯…”女人哼了一声，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走吧…我们先回家…”
她好像看也没看小孩手里的一大束花，大约是嫌弃？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对一个见过一面的女人有了这样的直觉。
小孩本来想要去牵女人的手，看见手里的花很为难，他转过头来看我。我比了个ok表示送给他了。
他顿时眉开眼笑，又问他妈妈，“妈咪，我的花好看吗？”
女人这次没有再无视，而是蹲下身子把小孩的花抱在手里，牵过小孩，“绵绵，妈咪说过了，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妈咪也喜欢。走吧，我们回家…”
女人的言语间似乎有些疲惫，牵着小孩的手进了家门。
从始至终，女人除了开头的一眼看过我以外。再就是当做空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面相不佳，惹得她心情不愉快？
我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
隔壁来了一个奇怪女人带着一个可爱宝宝当邻居
我不知道是该庆幸我有了邻居，还是不该庆幸？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吧。
只是这个邻居…不太喜欢我？
我只能默默叹口气了。
茶几上搁着仅剩下来的一支花，还是刚才和小孩拿那一大束花“交易”剩下的一支，没有簇拥的花朵，一枝独秀倒是有点蔫掉了…
一想到刚才碰见的那个鸡贼的小孩，就忍不住想到米江。
假如说米江的孩子也在，过个大半年我也能成为干妈了…
只是…
为什么老天总是这样造化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