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们…开房了?
米江呆若木鸡,我也呆若木鸡。其实不过就半分钟的时间。记忆慢时光地流转,好像电影里的闪回,恍恍惚惚般过了几个春秋。
谁曾想曾安淳只是目光轻轻地扫过我们,然后若无其事、旁若无人地走开。
所以,他到底是听见米江的话还是没有听见?
他仅仅只是看见我和米江么?再没有别的吗?
我和米江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样形容心里浮出的复杂情绪。
我和米江对视几秒,她垂下视线,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姐们!唉……”
这话意味深长的可以,我也无法捉摸,只能暗自揣测她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有救了?
一个男人我为他紧张到词穷、发汗、打哆嗦甚至兴奋到张口结舌讲话都结结巴巴。
结果我之于他不过可有可无的一件摆设!
心里头的苦水不断翻滚再翻滚,搅成一团苦涩的稀泥。此时此刻谁也无法安慰我,谁也安慰不了我。
“咚”我撞到酒馆门口装饰的铜锣锅,锅子碰到了门铃上的风铃捕梦网,多米诺骨牌般碰撞出一连串叮零当郎的声响。
米江追在我的屁股后面一个劲的问我有事没事。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我对她笑了笑,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问题,转身就离开。
我想这一刻于我而言什么都不太重要了。当初是我抛下他,是我说他的事情与我毫不相干,不要米江传任何的消息给我,任何人也不要想传我的消息给他!
我们各自放逐彼此,说分就分,说散就散。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后悔,没有想到一封远洋来的匿名邮件会让我思念到顶,受不了……
急匆匆地回国,急匆匆地找寻他……
现在找到了,又能如何?
早已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他不缺佳人在怀,我也不缺男人在抱。
多给彼此地都是伤害!
所以活该现在我来受罪!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底是要风水轮流转啊!
从前我当他是个可有可无的屁,现在他当我是死气沉沉的摆设品。谁也比不上谁,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以前他稀罕我,现在我稀罕他,苦苦追着,找虐受,我又是何苦呢?
天上好像又下雨了,啪嗒啪嗒掉下来打在我的脸上。割肉一样疼,剜心挖骨,无疾而终的恋情。三心二意的我活该!
我抬起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啪”地落在脸颊上。一点都不觉得痛。
打完一个耳光,我抬手再加一个。感觉疼痛不够剧烈,于是使了劲往脸上打。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直到自己麻木得没有知觉。
痛在心头的感觉受了外来的刺激后能够短暂地被麻痹,麻木以后喉头苦涩的滋味变得好受些。
我像是垂死挣扎的人,陷在了曾安淳这滩沼泽里,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一步一步越陷越深。
要真是哪一天吃了我,那倒也好!也好!
毕竟都是我欠他的!我欠他的!
所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应该是要还他曾安淳的,毕竟是要还给他的!
我失魂落魄地游离在街上。不知前后左右,不懂东西南北。一直地走,一直地走,这样才多一些安全感,
说不定……
说不定……
也罢!见过一面,见过好几面,也不能更改我在曾安淳如今心目里的地位!
算了!都是徒劳无功,我又何苦呢?
只是自己的心有点儿疼,一揪揪地疼,蔓延在心底,进而扩散整个心脏。抽搐着
疼……
疼得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无视可以让我这样的痛苦
我皱着眉,手摸着胸口,那里有一颗心在狂乱地跳,正不安地惶恐着……
大雨淋漓,倾盆倒扣,街边的小摊贩埋埋怨怨,收拾落索就离开。看见我挡了他的路,一推车把我撞开。
我吃力不稳,脚步趔趄猛地跌倒在地上。捏在手里的手机摔在地上,哗哗的雨水浇在手机上。
手机的屏幕闪烁着,米江的署名在不停的闪动。
这个时候,竟然只有米江了么?
我仰躺在大雨滂沱行人走道的街边,哈哈大笑。雨水灌进眼里,酸涩的疼,眼泪从眼角流成一汩河。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
疯了般在思念着曾安淳……
脑海里不断翻覆过他的一张面孔,从现在削瘦的脸回到从前白润的脸,再从白润的脸到胡子拉渣。
那双清澈如溪的眼,到如今满是世故圆滑后的冰冷和阴霾……
到底怎么样,怎么样才能挽回他?
“曾安淳,你说!”
我张着嘴大声地呼喊,喉咙里淌进雨水,呛得口鼻倒灌。嘶哑地悲鸣从嘴里发出,“到底怎么样才可以拥有你?!”
一句话后,了无生息。只有大雨如注陪着我。
浸泡在水洼里的手机已经熄了屏,心里悲戚感越来越浓郁……
我是个疯子,曾安淳怎么会接受一个疯子呢?
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接受一个曾经有过精神病史的姑娘呢?!
“呵呵……”
自怨自艾嘲讽自己。
到如今我是个彻底败坏的女人了……
仰头看天,天在落泪,天大概也在恨我是个坏女人吧?
把那么好的曾安淳丢了,所以天在惩戒我的坏,把曾安淳变成了这样陌生的属于别人的曾安淳……
曾安淳,为什么?
你不属于我了?
为什么?!
我在心里呐喊,在嘴里呐喊,喉咙里火燎过的撕裂,只能传出凄苦的呜咽……
好像是曾经的曾安淳也有的凄苦呜咽,他也怨过我,为什么不接受他?
假如我当时知道,他是那么的爱我,爱我胜过他的生命,那我一定不留余力地爱他……
可惜……
这只是个假如!
那时候北京还没有这么重的霾,天气晴好的时候还有湛蓝的天空。深深的晴蓝色,温暖得不可方物。
那时候我刚答应曾安淳。恋爱的火苗只有一星半点难以看见的火花。那热度还远远达不到火花四溅的程度。
答应他的时候正逢上北京晴好天来的时候,我以“天不下雨,娘不嫁人”为由晾了他将近两个星期。
我以为他会被我吓到,会被我击退。但没有,他苦苦守了两个星期。
一天晚上,忽然来了一个莫名来电。夜半一点过几分,那人称是某某酒吧的服务员,说有个先生醉倒在他们那里嘴里一直嚷嚷我的名字,要我去接。
我一听消息觉得不大对头,一般男生是要不到我的私人电话的。我们寝室有公共电话,要打都会打公共电话。
除非跟我关系特别好的人才会要到电话号码,否则大家都是□□见。
所以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
我犹豫了半天,该不该去。看时间已经接近一点半。迷迷蒙蒙要再睡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闪过曾安淳的脸?
我急忙爬起来把睡在上铺还在梦里的米江拉起来开小会。
我的一番推理已经酝酿在胸腔内很久很久,结果米江一句话就让我破功。
她说,“别猜了,电话是我给曾安淳的!”
她话音刚落,我的猜测被证实了,整个人猛地醒了!
于是陆陆续续地,寝室的人都起来了。
我们六个人就曾安淳睡倒在酒吧的事情讨论了快半个小时。
等我赶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没有曾安淳的身影了。我问服务员,服务员说他已经走了。
我觉得很奇怪,曾安淳是个很老实的人,按理说来酒吧喝酒就已经很奇怪了,更何况还喝醉了?
米江曾经想要追曾安淳,明里暗里收集了好多他的资料。
得到的消息是曾安淳这个男生平时不怎么和别人接触,有点孤僻。但是他们寝室对于他的风评还是可以的。
米江买通关系去打探曾安淳喜欢什么,结果只得到一个消息——他很喜欢读书!
那时候我们一听,还觉得很好笑。
嘲笑米江这朵大金花居然要追一只书呆子……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书呆子居然来追我?!
米江所有的消息都给我对曾安淳的判断兜了许多的底,所以曾安淳为什么会去酒吧,还真是很诡异!
我在酒吧找了一遍又一遍,就要翻个底朝天,结果一无所获。
沮丧地走出酒吧,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样。心里爆了无数次粗口。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晃荡来晃荡去。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开始变得有些亮。
我总不能一无所获吧?!
一拐角,偏僻的胡同里传来细细的声响。我以为是猫,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人?!
我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转过眼要走。脑子飘过那个人的剪影,有点熟悉。
灵光乍现,那个人……
曾安淳……
我一扭头就往巷子里跑,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盛夏的时节什么东西都发酵得快。
鼻腔里混合了各种东西的味道,其中一种浓郁得不行,那气味直冲天灵盖。让我浑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深嗅一下,居然是我之前很喜欢的一款伏特加特调。
我有点不敢伸出手,战战兢兢。
眼前的人倒在垃圾堆里。胡同口惶惶惑惑的路灯照应在漆黑的巷子里只能撒出一点点的光。
他的刘海很长,很长,长到几乎覆盖了大半张脸。除此以外只有一个依稀的轮廓。
“喂!”我动了动他的肩。
人依旧同死鱼一样无知无觉。
在判断清楚眼前人真的醉得不清,对我没有任何伤害力的时候,我用力怂了他一下。
用力过猛,软软的身子一下瘫在我的怀里。我扶住他,撩开刘海,一张脸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曾安淳?”
我拍拍他的脸。
他不满地皱起眉头,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我心里无奈地叹息,反正是来接人的,总得把他接回去吧!
半拖半抱,把他拖出垃圾堆的胡同。
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好不容易把他拽到有灯的街口上。
手揽着他,招手要拦计程车。一个不留神曾安淳整个人都溜下去。
一辆车刚好滑到跟前,一回头关照曾安淳,我都吓傻眼了!
刚才都没注意看。
这……
这……曾安淳是怎么了?
给别人打了?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扒得稀巴烂,挂在身上只剩下几片布。下身还好,还有一条完整的裤子。
只是和着不知道从哪里滚来的泥水,脏兮兮。
司机在我身后叫一声,“小姐,到底走不走?!”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了身上的衬衫盖在曾安淳衣衫褴褛的上身。还好刚才出门的时候在身上多套了件衬衫,
否则不止是曾安淳得裸身像乞丐,我估计也得像乞丐。保不齐还得带着曾安淳露宿街头了。
这方圆几公里都不是好打车的地方。
唉,谁让我流年不利呢?!偏摊上这么个主!
恍惚觉得有些事儿,年光已经过得太久了。模模糊糊的,记不清准头。
但似乎记忆力里的人从来都不会因为时间的样子变得褪色,反而历久弥新。
我至今还能清晰地想起,曾安淳在酒店醒来看见裹着浴巾的我,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模样单纯又可爱。
或许那时候他在想,是不是该轮到我叫他负责了?!
意识慢慢回笼,眨动眼皮。睁开眼的一瞬间天光大亮。
脑海里还残留着梦魇留下的痕迹,摸着手下米白色的床单,有种不真实的恍然感。
难道我还在梦里?
我发呆愣神的一瞬间,有人开门进来。一抬眸,温由端着托盘进门来。
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两步、三步…
一点一点接近我……
我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我躺在大街上以后的事情。
我是……
断片儿了?
“你醒了?”温由依旧操着一口不甚熟练的中文,“我煮了粥,你喝点……”
他端着白瓷碗,作势要喂我。
我缓过神来,连忙搭手过去接。他手一晃,我手一乱,没接到。
粥撒了一被子,滴滴哒哒无声无息地落在羊绒地毯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粥碗落下地上,脑中的某一根神经就断了般,眼泪忽然汹涌上眼眶,“温由,你说我怎么这么笨,连个粥也喝不好!!”
泪水不争气地啪哒啪嗒落在被子上。
温由一边顾着给我收拾残局,一边又想安抚我。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高个子的他曲了九十度弯下腰,捡起碗,用纸巾一点一点有条不紊地把地毯处理干净。
然后一丢纸巾,一点也没想自己是有重度洁癖的人。他一屁股坐在还湿湿哒哒的床单上,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景!”
他握着我的手,干燥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量,“你很好,不要看轻自己。乖……”
他用指腹轻轻揩去我的眼泪。
我看着他笨拙地动作,望进他忧心忡忡的琥珀色瞳孔里,心里的悲伤裹挟着巨大的冲力不断涌上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给我收拾残局的都是温由呢?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