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时间就像闹钟后面被人为拨弄的发条一样，手指的触碰之间，就又来到了一年的9月。这几个月，奕君然在何茹槿的安排下相了几次亲。
这是一个周末的下午，何茹槿催促着他出门。张教授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约好了下午在街心花园那边的咖啡厅见。
“记得喝完了咖啡，晚上请别人姑娘吃饭啊！”来自一个老母亲的叮嘱。
奕君然换好衣服出来，说：“知道了！”
出了门，他开着车就去了街心花园，9月末，阳光和煦，一改夏日的狂躁，晒的人倒有些昏昏欲睡。
奕君然停好车，按照微信上面的定位找到地方的时候，姑娘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没找到停车位，等久了！”
“我也是刚坐下，没有关系！”面对初次见面的人，姑娘拘谨而腼腆。
落了座，目光相接，奕君然感到吃惊，这个姑娘的五官和眉眼像极了江汀若，只是眼睛没有江汀若的大，也没有江汀若的眼睛总像藏着一股清泉在里面。他吃惊，恍惚之间，总觉得对面坐着一个盗版的江汀若。
“怎么，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姑娘看见奕君然一直盯着她看，就要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
“不好意思，有些唐突了。你就是觉得你长得像我一个朋友。”奕君然自觉失礼，赶紧收回目光。
“这可能就是大众脸吧！谁都像，又谁都不是！”姑娘自我解嘲。
两个人一人点了一杯咖啡，奕君然多给姑娘点了一个草莓蛋糕，点完才想起这是江汀若喜欢的口味。他把服务员叫回来。
“不好意思，自作主张了，你看看你想要什么味道的蛋糕？”他把菜单递给姑娘。
姑娘接过菜单，看了一圈，也是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对服务员说：“就要草莓蛋糕吧！”
来之前，大概张教授也把奕君然的情况给姑娘讲过了，所以姑娘也不问他的年龄、职业。姑娘支支吾吾的，一句话憋在嘴边，半天没有说出来。
“没事，你尽管问！”
“我看了张教授给我的照片，觉得你挺帅的，我还以为他不知道哪里找的一张照片骗我，没想到你真人比照片还帅。而且你家庭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会没有女朋友？还是你有什么……”
最后的话姑娘没有说出口，但是奕君然已经明白了。想不到不交女朋友也成了隐患，才明白为什么在报社的时候那些大姐三天两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姑娘见见奕君然久不回话，以为自己真戳到了奕君然的痛处。
奕君然咧嘴一笑，那微笑看在姑娘眼里很是迷人。
“我有过女朋友，而且我本人也没有问题！”
“别介意，我……”姑娘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没关系，我说了，你有问题都可以问！”奕君然既然决定来相亲，就做好了被人扒个干净的觉悟。
“你和你前女友是怎么分手的？”
奕君然内心感慨，江汀若这个名字原来已经是前女友了。
“没有分手！”他回答。他和江汀若的确没有分手，而是他把江汀若弄丢了。
“没有分手？你的意思你今天来相亲是被逼的？”姑娘提高了嗓门，说完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我的意思是，她失踪了，已经失踪三年了，应该是再也回不来了！”
“哦，吓我一跳，我可不想当第三者插足！”姑娘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心脏。
“你还挺长情的吗？三年都不交女朋友！”姑娘表情云淡风轻，心里却有一把小算盘在不停的拨弄，给奕君然加减着得分，这里，她的算盘珠向上拨弄了一颗。
自己长情吗？奕君然好像从不觉得自己是长情的人。
“听说你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f大上的？”
“对！”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上海？c城再好，还是比不了上海吧！”姑娘搅动着手中的咖啡。
“看怎么选！我觉得c城不错，节奏比上海慢，挺适合生活的！”
“你有考虑过回到上海去工作吗？”姑娘问，
“暂时没有这样的计划，我现在工作也挺稳定的。”奕君然实话实说。
“可是我研究生毕业了想去上海发展，如果我们交往的话，就分隔两地，不利于感情的发展！”姑娘的算盘拨弄一下，奕君然的分数掉了一点。
“我的情况张教授应该给你讲过。很抱歉啊，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嗯，讲过，所以我得把我的想法给你讲一下啊，大家做到心里有数不是更好！”姑娘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那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你尽管问！”
“你有房吗？我不是本地人，如果我们在一起，首先要解决住的问题吧？”
奕君然没有相过亲，当然不知道现在姑娘们的焦虑。“生存还是毁灭”，当然所有的人都会选择生存，可是生存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要有栖身之所，这一点，好像是每个当代姑娘最低的底线。
“我家在c大老校区有一套房！新校区的房子我父母在住！”奕君然没想到被人扒底裤的感觉如此难受，就像案板上的猪肉一样，被人挑挑拣拣，嫌三嫌四。
“老房子啊！你没打算买新房吗？”姑娘的表情并不好看，咖啡在她手里也不香了。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这样的谈话让奕君然难受，但是又不得不受，谁叫他答应了何茹槿还要请姑娘吃饭呢！
“哦，这样啊！”姑娘果然现实，心里的算盘珠又拨下一颗。
“好吧，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姑娘想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奕君然的分数也快变成了负数，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能扣分，大概也只剩颜值了，可是颜值又不能当饭吃。
“张教授都讲了，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经过别人的一番品头论足，奕君然哪里还有胆量再说什么。
两个人喝完了杯中的咖啡，姑娘吃了两口蛋糕就放下了：“不好意思，减肥！”
人最怕比较，奕君然看着那块蛋糕，想：“如果江汀若在的话，早就风卷残云了！”想到她的吃相，他的嘴角不由咧开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不错！”姑娘提议。
“好！”奕君然随着姑娘出门。
街心花园旁边有一条很长的种满法国梧桐的路，两边的梧桐树很粗壮，不知道到底多少年了，反正从奕君然记事起，它们就存在。现在，秋天的阳光穿过梧桐树叶之间的间隙，在地上透出斑驳的影子，粗大的枝干上，树皮脱落，有些残留着一小块树皮的地方，留下了一只只黑色的眼睛。
奕君然和姑娘走进梧桐树的阴影里，树上不时有两三片不想停留的叶子飞下来，落在地上，人走在上面就会发出一阵很干脆的咔咔声。奕君然和江汀若很喜欢这条路，小时候，一到梧桐树叶掉落的时候，两个人就在路上你追我赶，来来回回踩着树叶，看谁踩出的声音最大。不过已经很多年了，奕君然一到秋天就会绕开这条路，他怕走上去就会想起江汀若，他怕自己难以承受这种别离。
这一刻，他踩在梧桐的阴影里，一如平常的走着，依然听着鞋子落在树叶上发出的咔咔声，他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难受，刚开始他以为是旁边的姑娘像江汀若的缘故，可是细想之下，并不是，是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可能，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想。
梧桐小路的尽头，是每到周末都会有的周末花市。走过去，各种花香混合着飘入奕君然的鼻子里。
“帅哥，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看见奕君然和姑娘走过来，过来一个摊主向他推销。
奕君然本想说这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他问姑娘：“你想要一束花吗？”
姑娘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只把眼光飘到那些五颜六色的鲜花中。奕君然搞不懂姑娘的心思，只好说：“你选一束吧！”
地上有一个黑色的花器，里面全是白色的海芋，可是却乏人问津，每个人都把目光给了玫瑰，百合这些鲜艳幽香的花。
老板给姑娘配了一束由粉百合、粉玫瑰还有一些其它奕君然叫不出名字的花搭配的花束，然后用了好看的包装纸给她包好，姑娘高兴地把花抱在怀里。
“老板，再给我包一束海芋！”奕君然说。
“你喜欢这个花呀？”姑娘问。
“嗯，干净！”他言语极简。
“白生生的，我是不喜欢的！”姑娘耸耸肩，不理解奕君然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