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五一”假期的第二天，豪华包间内的林澜和安宁远上午没有出门。奕君然他们早早就起了床，江汀若由于头天白天的时候睡多了，加上她本来就认床，所以一大早还是懒懒的，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她强打起精神和大家又去了离度假村不远的一个古镇玩了一上午，下午，一行人打道回府。
回程的时候，奕哲鸣开车，何茹槿坐在副驾。奕君然和江汀若坐后面，江汀若上车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若若这两天怎么精神不太好？”何茹槿自言自语地说。“你别把空调开大了！”他叮嘱奕哲鸣。然后又转过头吩咐奕君然：“你拿后面那个薄毯子给她稍微搭一下！”
奕君然照做，一边给江汀若搭毯子，一边打消何茹槿的担心：“你知道她出门认床，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
随着汽车的行进，江汀若的头也在汽车椅背上左右晃动，她用手肘抵在汽车的窗沿上，然后把头枕在自己的手掌上，虽然不会大幅度地晃动了，但她的头不时磕在窗玻璃上，发出轻微地撞击声。奕君然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搭在后座的靠背上，摊开手掌，然后轻轻地把江汀若的头从她的手上挪下来放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何茹槿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悄悄地笑了。
现在，江汀若的半张脸枕在奕君然的手掌之上，脸部的肌肉被挤压得有些变形。奕君然看着这张脸，好像是自从两人长大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去看她。长长的睫毛之下是掩上门的一泓秋水，小巧的鼻子，时而会因为睡得不舒服而瘪起的像月牙一样的嘴。这一切安放在她的脸上都是那么生动明媚。
也不知睡了多久，江汀若醒了，发现自己的头居然枕在奕君然的手掌上，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看看是不是流口水了。奕君然的手已经发麻了，不能动弹，等麻劲儿缓过了他把手从靠背上放下来，又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手臂。
“怎么，想看自己是不是流口水了？”江汀若的举动他全部看在眼里，忍不住打趣她。
“我怎么可能会流口水？”江汀若心虚地又摸了摸下巴，确认自己没有流口水。
奕君然笑了，说：“你小时候口水流得少吗？”
一言不合就被奕君然揭了老底，江汀若红了脸：“就好像你小时候没有流过口水一样。要不是我比你晚生两年，今天就是我笑你了！”
前一秒钟还是和谐美好的画面一秒钟之后就被当事人敲得粉碎，前排的何茹槿笑着摇了摇头。
……
假期最后一天，江汀若一口气睡到下午，然后趁着天气不太热，坐了地铁去看倪昕阳，她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了，最近也就只在小区楼下活动了。江汀若的到来让倪昕阳很高兴。她现在住在自己的父母家，贺彦之的父母也隔三岔五买了东西来看她，自从知道倪昕阳怀了贺彦之的孩子开始，他们把对儿子的思念转移到了马上出世的孩子身上，一下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见江汀若来，倪昕阳的妈妈给她洗了水果，拿了饮料，说：“你们两个又有悄悄话要说，我们很识趣，出去买点东西。汀若你随便啊！”然后就和倪昕阳的爸爸出门去了。
“你不是和奕君然他们一家出去玩儿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假期第一天和倪昕阳视频的时候，她知道江汀若去了度假村，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别提了，太难玩儿了！我不是给你讲了吗，我第一天去就睡了一下午，哪儿都没去。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又睡了一路！”江汀若说起自己这一路，自己都感到好笑。
“不是吧？这么搞笑！你没去泡温泉？”倪昕阳听了江汀若的话，然后自己脑补了当时的画面，忍不住笑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着那么多人穿着泳衣，我觉得尴尬！”江汀若摇了摇头。
作为护士的倪昕阳就觉得奇怪，想江汀若从小就在世界各国游走的人，居然会对穿泳衣都抗拒。
“你在外国，看见别人穿比基尼，你不是要拿个衣服给别人盖上？那可比泳衣露得多！”倪昕阳笑。
江汀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不一样，别人穿什么都行，但是叫我穿我接受不了！”
“你还真是颠覆我的三观，我看你就是一个年轻的老古板。幸好你没有学医，像我，有时候给病人打针，还要看他们的屁股，不是早崩溃了？”倪昕阳拍了拍江汀若的脸。
江汀若吐出口中的樱桃核，含糊不清地说：“那不一样，你那是工作！”
她看倪昕阳的脚有些浮肿，心疼地说：“你看你的脚都肿了，我看你挺个大肚子，走路都看不见脚背。生小孩这么恐怖啊？”
倪昕阳笑了起来：“这都是孕晚的正常现象，我只是有点水肿，还有比我这个更难受的，算了，不给你讲了，不吓你了！”她想着江汀若连男朋友都没有，就别在生孩子的事上吓唬她了。
“那你这个假期过得也太无聊了！”倪昕阳又把话题转回来，不想再同江汀若聊生小孩的问题。
“何止啊，前天我是没给你讲，电视台那个女主持，就是上次奕君然采访的那个，她吃饭的时候一直给如槿阿姨夹菜。然后我们其他人一句话也插不上，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然后她就把那天她们吃饭、闲逛的事情都给倪昕阳说了一遍。倪昕阳听了，想想江汀若当时的处境也觉既尴尬又好笑。
“她该不会是喜欢奕君然，想走婆婆攻势吧？”毕竟是谈过恋爱的人，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我也觉得是，我还和奕君然说了！”江汀若简直觉得倪昕阳当时一定就在现场，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倪昕阳喝了口水，江汀若帮她放下杯子。“那奕君然是什么反应？”倪昕阳特别好奇她心中这个虽不高冷，但却不和女生多说一句话的学长面对这种事情的反应。
“还啥反应？啥反应都没有，他淡定地跟我说‘我不喜欢她’”江汀若学着奕君然的样子给倪昕阳演了一遍，笑得倪昕阳肚子疼，她的印象当中，江汀若所模仿的确实就是奕君然应该有的样子。
“那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倪昕阳笑完更好奇了。
“不知道？我问过他了，他说等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江汀若把奕君然对她说的话重复说给倪昕阳听。
“什么你喜欢，我喜欢的，太绕了！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都好几年了！……你是不是喜欢奕君然？”倪昕阳把藏在自己心里很多年的问题说了出来。
原来不问是觉得江汀若有一天会告诉自己。但是看着江汀若从高中到大学然后又工作了快三年，始终没有交往过其他男孩子，倪昕阳就替江汀若着急。以江汀若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男孩子找不到，可是，这么多年，却只围在奕君然一个人的身边，然后奕君然也没有什么表示，倪昕阳就替江汀若觉得不值。
藏了多年的心事一下就被曝光在阳光之下，江汀若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么多年，她竭力掩藏每一次和奕君然眼光交汇时自己的心动，掩藏自己因为他伤心难过。她不想别人因为她的事而难过，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绝口不提。
可是一刹那间他才发现，她以为的掩藏和绝口不提，不是因为她做得有多好，而是她的朋友为了不让她难过也在掩藏和绝口不提。这一刻，她突然轻松了，就像放下了一个她本就无力背负的大包袱，突然有一个人要来帮她分担它的重量，她的肩头会一下就感到很轻松一样。
“嗯，喜欢，很久以前就喜欢！”江汀若不再掩饰，轻轻地说。
“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吗？”倪昕阳心痛江汀若这么多年的难过。
“你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如果我说了，我怕以后我和他连朋友都不能做！”这么多年，江汀若不是不勇敢，也不是不敢，她知道她和奕君然的关系本就和别人不一样。
“那就这样？你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吗？”倪昕阳真替江汀若难过，眼泪掉了下来。
看见倪昕阳掉泪，江汀若也忍不住：“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有时候我觉得他对我和别人有那么一些不一样，可是我不敢想，我怕我想了，问了，就真的回不去了。现在这样，哪怕是痴心妄想，也只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至少他不知道也不会尴尬。”
“汀若，我一直只知道你喜欢他，可是没有想过你会这么痛苦！实在不行，你换个人喜欢啊！”倪昕阳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有时候我也想换一个人喜欢，可是这么多年，我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他，从来就没有别人，昕阳，我……好像现在还做不到喜欢别人！”江汀若的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掉。
沉默，沉默过后，江汀若擦干眼泪，又扯了纸巾擦干倪昕阳的眼泪：“好了，干什么呀？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是的，应该让你保持心情高兴的，说点其它的！”
倪昕阳突然眉头一紧，牙关一闭，很痛苦地摸了一下肚子，嘴里发出咝咝声。
“怎么了，昕阳？”江汀若看见倪昕阳的面部表情显得很痛苦。
“肚子痛！”倪昕阳面部的五官因为痛苦全都聚集到了一处，她手捂着肚子，感到腹部一阵一阵地收缩，用了很大地力气才吐出三个字。
“那怎么办？怎么办呀？”江汀若有点慌。
趁着疼痛稍微缓解的瞬间，倪昕阳镇定地说：“别慌，只是宫缩！正常的！”
可是倪昕阳话音刚落，肚子又开始疼痛，她皱起眉头，用手托着肚子，均匀地调整呼吸，虽然这样，可是子宫一阵一阵地收缩还是让她刚调好的呼吸节奏又乱了。
“昕阳，怎么办啊，我们去医院吧！”江汀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现在需要去医院。
“等一下，我再观察一下！”倪昕阳抓着江汀若的手，通过她手部的力度，江汀若也能感到她又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