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他们回到老家的第二天,除了走亲戚,吃饭以外,各家饭后的运动都是打麻将。江汀若不会打麻将,一个人在大伯家无聊地刷手机,奕君然担心她不好玩,吃了中午饭,就带了大姑的两个孙女还有另一个亲戚的孩子来陪江汀若。两个大孩子带着三个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彼此之间的代沟让他们的话题不在一个频道上,幸好江汀若是老师,她发现了三个孩子兜里都有一些彩色纸条,就马上知道了这三个孩子这段时间感兴趣的事情——用彩色纸条折星星。一下午,五个人就嬉笑打闹玩着折幸运星的游戏,倒也融洽,开工之前,五个人就打了赌,到吃饭的时候停止,看谁折的星星又多又好,输了的人负责到文具店给赢了的人买装星星的瓶子。游戏还没有开始,江汀若就知道买单的一定是奕君然,因为男生对于这种手工活天生的不灵光,到最后吃饭时,他果然就成了输家,而且他丑得出奇的星星被三个孩子嘲笑了好一阵。
“停,我们不能再打击叔叔了,他输了比赛已经很难受了,等一下还要给我们买瓶子,现在我们再嘲笑他的话,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我们一起谢谢他送我们瓶子,好吗?”笑着的江汀若制止了笑着的孩子们。
“谢谢!”三个孩子几乎齐声给奕君然道谢。
晚饭过后,三个孩子兴高采烈跟着江汀若和奕君然去了街上,孩子们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小瓶子,江汀若也象征性拿了一个药水瓶大小的玻璃瓶。
晚上睡觉之前,江汀若突发奇想,她拿出白天孩子们折星星剩下来的纸,然后扯下一张,在上面写了字再折成星星的样子,装进那个小药水瓶大小的玻璃瓶子里,瓶子虽小,刚好可以放一颗星星。
第三天上午,身为历史系教授的奕哲鸣打听到附近新发现了一座历史有四百多年的古桥,就约了江慕舟一家一起去看看,顺便在山上走走。一行人就进了山,一路打听着找到古桥。
何茹槿,秦语弦和江汀若单纯就从欣赏的角度去看古桥,觉得上面长满青苔全是岁月的痕迹;奕哲鸣就从历史的角度去分析四百多年前,这座古桥修建时的明朝发生了哪些历史事件;而物理系的教授江慕舟就从力学的角度去分析这座古桥的受力点在那里,所承受的力大概有多少。最后剩下一个奕君然,一个角度都不分析,只是拿着相机就拍照:“你们也太累了,看个古桥还要这儿分析那儿分析!”对于自己父亲和江慕舟他真是心生佩服。
“就是,出来玩就轻松点嘛!你们又不是在教室里上课,你们现在要休息,要放下你们教授的身份!”江汀若点头附和。
“这两个孩子,好吧,放下身份,我们只看风景!”江慕舟笑着对奕哲鸣说。
这是一座青石三拱桥,除了桥面是鹅卵石铺成,桥墩,桥拱甚至桥的栏杆都是青石砌成的。站在上面,因为上面布满青苔,必须要很小心,所以抒发完感想后,奕君然就招呼大家:“大家小心点看着脚下面,青苔太滑了,我们下去吧!”
大家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就往桥头走,别人都上去了,江汀若一个人在鞋子里抓着脚趾也往桥头移动,谁知脚下一滑就摔倒了,奕君然就要去牵她,却听见江汀若说:“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口袋里装星星的瓶子在刚才摔跤地时候掉了出来,江汀若捡起来攥在手里,她手上使力,想用手上的力量支撑着站起来,眼睛里突然瞥见前面桥栏有两块青石之间有一个缝,那缝的大小刚好可以把她手中的玻璃瓶放进去。江汀若灵光一闪,慢悠悠爬起来,又慢悠悠向桥栏处移过去,到了以后,她把手中攥着的瓶子塞进缝里,不大不小,刚刚好,然后,她又在地上抓了一把满是青苔的泥填进那个洞里,直到把瓶子完全藏在里面。做完这些,她又掏出手机对着这个地方拍了一张照片。“希望我再回到这里时,我的愿望能实现,而且这个瓶子还在!”她偷偷地想
“若若,你在那儿墨迹什么呢?”明明看见江汀若已经爬起来了,却还在桥上拿手机拍照,秦语弦叫道。
“没有什么,马上就过来!”说完,江汀若才颤颤微微回到众人当中往回走。
“你在桥上搞什么鬼?”奕君然悄悄在江汀若身后问。
“没搞什么,我就是抒发一下对历史古迹的感慨!”江汀若笑着回过头对奕君然说。
下午,奕君然偷偷摸摸来找江汀若,显得很神秘的样子:“走,我带你去江边玩!”
“不想去,上午把屁股摔疼了!”江汀若懒懒地说。
“有好玩的,是你自己不去的,别怪我哈!”奕君然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江汀若有些动心,于是就问:“你先告诉我带我去玩儿什么再说!”
“真是急性子,看来不告诉你还不行了。烤过红薯吗?”奕君然问。
“没有,但我吃过!”江汀若眨巴着眼睛故作认真地说。
“走,我带你到江边去体验一下自己烤红薯的乐趣!”奕君然说完就把江汀若从椅子上拔了出来。
枯水期,江堤之下的河面鹅卵石显现,只有江中间有水流经过。奕君然带着江汀若就下了江堤,选了一个背风的位置。他早有准备,柴火,红薯一应俱全。
他指挥着江汀若去搬了些大鹅卵石垒成一个小灶。江汀若就叫:“为什么是我干体力活,你为什么站在那儿指挥?”
“要不然我来搬石头?你来生火?”奕君然操着双手看着一旁忙活的江汀若。
“我不会生火,真过分,你就是欺负人!”江汀若手上搬着石头,嘴里却不饶奕君然。
等江汀若搬好石头,奕君然就点着柴火,放了红薯在柴火上,然后在红薯上又点了一些柴火。两个人就悠哉悠哉坐在没有水的江里一边烤火一边烤红薯。
“你应该学习贝爷,用钻木取火!”江汀若笑着对奕君然说。
“我还没学会。不过估计等我学会钻木取火,你的牙也差不多掉光了!”奕君然打趣。
“要烤多久才熟啊?”江汀若有些迫不及待。
“大概要四十分钟吧!这么没有耐心,怎么教学生啊?”奕君然一脸担忧。
“又要搞人身攻击了,是不是?”江汀若顺手捡了一颗小石子朝奕君然扔了过去,正好丢进他大衣的帽子里。
这一下,两个人似乎找到了打发时间的方法,你一个石子儿,我一个石子儿就开始互投。奕君然下手有轻重,只是偶尔故意扔几个石子儿打中江汀若,江汀若则不然,她下了黑手,尽管捡的都是很小的石子儿,但几乎每一颗都砸在奕君然的身上,奕君然一边躲,一边吼:“江汀若,你可真黑心,我都让着你,你却故意打我!”
四十分钟后,两人从烧尽的柴火堆里刨出红薯,江汀若大笑起来:“奕君然,你这哪是烤红薯,你这分明就是几块烤炭!”
奕君然也不恼,等红薯冷了以后,就拿出纸巾把红薯放在纸巾上,用手拍拍,上面的炭灰就掉了,然后他撕了外皮,喂给江汀若:“尝尝!”
看着奕君然手里一坨黑漆漆的木炭,江汀若的心里是拒绝的。在奕君然的央求下,她才咬了一小口:“嗯,不错,还挺甜的!”她怕把手弄脏,每吃一口,就指使着奕君然撕掉一点皮喂给她。
“懒虫!馋猫!”奕君然被她指使着,手上没有停止动作,但是嘴上却说着嗔怪的话。
一根红薯吃完,虽然江汀若的手没脏,但是脸上却多了几道黑印。“馋猫变花猫了吧!”奕君然温柔地笑。
江汀若哈哈一笑,趁着奕君然还没有丢掉手上的红薯片,就上手抹了一把,然后往奕君然的脸上糊了一把,“这下,我们彼此彼此了吧!”她在江滩的斜阳中快乐地笑着。
斜阳残照,两个人嬉笑打闹着,拿出湿纸巾分别帮对方擦干净脸上的脏东西,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第四天早上,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奕奶奶又悄悄地在奕君然耳边说:“君然,你得抓紧哈!”
“知道了,奶奶!”奕君然顺口答道,反正怎么回答,他奶奶都是这样叮嘱。
春节假期过后,打工人们收拾起放松了七天的神经,又投入到按部就班的工作中,哪怕再懒散的人,只要在心里问自己一遍:“这个月的房贷还了吗?车贷还了吗?孩子的奶粉钱够了吗?也能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和手中的工作死磕。
假期回来的第一天,工作有些无序。晚上奕君然写完稿出来,已是华灯初上。经过报社大门口的时候,保安叫住他:“奕老师,有你的信!”
“我的信?”奕君然反问一遍,这个手机电脑走天下的年代,还有人给他写信?他实在有些狐疑。
“对,你的信!”见奕君然不太相信,保安赶快把信递到他的手上。
奕君然接过来,看看信封,信封上的名字告诉他,这的确是写给他的信,只是这个年代,谁还在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来传递信息呢?他感觉自己一下就回到了一个他从未经历过的年代。顺手就把信和接信的手一起揣进了口袋。
他的车今天限号,所以只能坐公交车回家,打工人下班的高峰期,车上十分拥挤,直到过了5、6站后,才稍微宽松了许多,他身边陆续有人下车,位置空了出来,他就坐了下去。突然想起口袋里的那封信,于是掏了出来,撕开信封,薄薄的一张纸,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一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奕君然,好久不见,你好吗?”这样的语言让他有了一丝敌后工作人员对暗号的错觉。但他更把他看成一个玩笑,即使是玩笑,他也想知道开玩笑的人到底是谁,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又一张面孔,可又被他一一排除,他猜不出来,他知道就算自己想破头也猜不出来。既然猜不出来,那就不猜了,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车就到站了。
回到家的时候,迎接他的又是黑灯瞎火,江慕舟和秦语弦明天又要回美国了,何茹槿和奕哲鸣明天有课不能送他们,于是就提前去江家告别。奕君然吃完了饭就回了房和同事微信商议接下来的选题。明天一早他要送江慕舟和秦语弦去机场,这个事情必须今晚就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