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苦肉计
今日的狩猎本来一个时辰前就该结束了，可晋雍泽一行人迟迟未归。
左右丞相有些担忧，想要另派一支禁卫军去寻晋雍泽。
恪亲王朗声道：“左右丞相勿急，陛下带了数名亲卫，若有何不妥，早该有人回来报信了。”
左右丞相对视一眼，觉得恪亲王说得有几分道理，也不再提派人去寻的话来。
行宫众人翘首以盼着，忽然听闻马蹄疾疾，恪亲王神色一黯，随即笑道：“本王说什么来着，这不是好生回来了？”
为首的晋雍泽面色泛白，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忽然听晋雍泽高声喊道：“召太医！”
左右丞相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晋雍泽却没时间与他俩闲话，带着一队人，冲进了他住的内殿。
晋雍泽受了惊吓，季煜成却昏迷不醒。
消息传到后宫妃嫔们休憩的后殿，众人心中惊疑，苏静安更是失手翻了茶盏，惹得温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淑妃站起身来，面露担忧，头也不回地往晋雍泽所在大殿中去。
后宫嫔妃忙跟上淑妃的脚步，温氏与苏静安同在人群中，温氏轻声道：“ 茶水滚烫，苏妹妹如何这样不当心。”
苏静安一愣，望着温氏，低语道：“ 妾担忧陛下。”
温昭仪压下疑惑，点了点头，不可置否道：“ 自然。本宫也是担心得紧。”
到了大殿，晋雍泽正皱眉坐在外间，淑妃看见他，轻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他身边：“ 陛下！您没事就好！”
晋雍泽看着一殿的莺莺燕燕，都面露忧色，或嗔或怕地看着他。
他极享受众人关切的目光，心情好了许多，一揽淑妃，笑道：“ 朕乃天子，怎么会有意外！”
说着又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 那白虎咆哮不止，朕一手引弓，一手执箭，箭无虚发，将那白虎射个对穿。可惜那畜生临死之前迸发歹意，朕一时不查，多亏煜成替朕挡了一下！”
苏静安与冒玉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皆往内间看去，却只看见的紧闭的房门。
她似乎察觉到了季煜成说的“ 计策”，原来是苦肉计。
她忽然想起昨夜季煜成说的“ 舍不得”，竟然是不愿让她以身设计吗？
那他如何对自己狠得下心来！
苏静安蹙着眉，心里有些暖意，又有些生气。
淑妃正缠着晋雍泽要那白虎皮子，晋雍泽捏住淑妃的手臂，玩味笑道：“那可要看妍娘如何殷勤。 ”
淑妃难得羞赧，嗔道：“陛下！ ”
王太医从内间出来，皱眉道：“陛下，王爷受了极重的内伤，臣已开了止血的药方，可血虽止住，王爷仍昏迷不醒，若是明日不醒，恐不妙啊！ ”
苏静安心里“ 咯噔”一下，她本以为既是季煜成自己设计，那下手应该有些分寸，怎么听王太医的话，似有性命之忧！
晋雍泽好歹没有丧尽天良，此时听闻王太医的话，也止住了与淑妃的调笑。
他对荣亲王向来信重，二人本就一块儿长大，荣亲王又不似左右丞相那般老古董。
更何况，荣亲王本就是为了救他而受的伤。
他右手成拳，重重砸在茶几上，冷声道：“ 朕不管你用什么药材，何种方式！定要保荣亲王无恙！”
王太医听得冷汗直冒，躬身道：“老臣遵旨！ ”说罢又退回内间。
殿中鸦雀无声，淑妃将晋雍泽的右手放在手心中，轻轻吹了吹：“ 陛下，当心自己的身子。您先休息吧，荣亲王吉人自有天相，明日定会醒来的。”
淑妃不说不觉得，晋雍泽今天在外狩猎了一整日，又因季煜成受伤一事费了些心神，淑妃一说休息，浓重的困意席卷了晋雍泽，他摆摆手，示意其余妃嫔自去休息，他则揽着淑妃，去了淑妃的住处。
苏静安回到永宁阁，望着晋雍泽大殿的方向，枯坐了许久，终究是放不下心来。
她轻轻吹响了影哨。
逐月应召而至。
逐月仍是笑得明朗，只是笑容之下隐有忧色。
他目光先在阁中搜寻了一番，似乎没找到目标，才道：“ 苏主子寻卑职何事？”
苏静安轻声道：“ 王爷的苦肉计，你可知道？”
听闻是这件事，逐月垮了脸，踌躇道：“ 苏主子，虽然你是我主子，但王爷也是我主子，王爷说了，这件事不能告诉您。”
苏静安面色冷峻，眉间隐隐有怒火，她压抑了声音，低喝道：“ 说！”
逐月鲜少见到这样的苏静安。
在他印象中，苏静安一直都是温和而克制的。
即使有时候面对别人的谋害，惊讶以后也能迅速冷静下来，而后想出对应之策。
他苦着脸道：“ 苏主子，并非逐月不告诉您，王爷也只说了个大概，不愿与卑职多说，说怕卑职嘴上不牢，告诉您了，惹您担心。”
苏静安看逐月的脸色，虽面露难色，但眼中却无几分为难，逐月定是有什么欺瞒着她！
苏静安双眸中闪出寒意，忽然灵光一现：“你若不说，我改日就回了王爷换个影卫，陶然也不会再见你！ ”
“ 别啊！”逐月似乎要哭了：“ 苏主子！您可别这样！卑职说就是了！”
“ 原本王爷是想让您一同与晋雍泽狩猎，再安排人装作刺客，到时候让您以身救主，以谋求晋雍泽信任，助你上高位，方便行事。”
“ 可后来王爷听闻您在避暑山庄之时，差点坠马，又改了主意，说不如他自己取信于晋雍泽，得掌大权。”
听到此处，倒与苏静安的猜想相差不大，她接着问道：“那这白虎可是畜生！王爷怎么想到用个畜生演戏！ ”
逐月一瘪嘴：“这白虎本来是用来变戏法的，极为亲人，王爷寻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头。 ”
“ 可是却出了意外？是吗？”苏静安也明了过来，若是从小被人养大的老虎，虽看上去凶猛有余，但却野性不足，伤势定不会这样严重。
如今这情形，只怕是有别的意外。
逐月点了点头：“ 王爷当时也说受些皮外伤，养上几日就好，却不想…”
苏静安紧紧皱着眉，季煜成向来谨慎，这白虎不可能不多次试验，可今日却一反常态地凶猛。
莫非…是被人调了包？
木兰围场中，天然的猎物其实并不多，多数还是人为放进去的。
白虎这样的猎物，多是放进去给晋雍泽猎杀之后，讨晋雍泽欢心的，一般也就一头。
若是有人本就想以狩猎之机谋杀晋雍泽……
白虎杀人，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苏静安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关窍，苦思下去却没个头绪。
只得对逐月道：“ 你去晋雍泽的殿中盯着，若王爷有什么动静，及时来报我！”
逐月领命而去，她自己则叫上陶然，换了一身宫女的装束，往冒玉的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