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拉拢
苏静安回到听风阁，闭眼靠在凳子上，一言不发，脸色不善。
听风阁几人感受到苏静安身上的低气压，进出都蹑手蹑脚，格外小心。
陶然隐隐能猜到原因，伸手为苏静安卸去钗环，低声提议道：“小主，热水已备好了，您先去洗漱吧。”
苏静安睁开眼，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浴室而去。
木桶里盛着热水，早已放好了玫瑰花瓣，苏静安两下除去身上的衣物，整个人都浸入水中，任由热水的烟雾氤氲在脸上。
玫瑰的香气馥郁芬芳，稍微冲淡了一点苏静安的不痛快，她仔细地一遍又一遍擦洗着身体，直到皮肤微微发红才停下来。
她闭气潜入水中，感受水流从她身上划过，带着温和又湿润的气息，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沐浴出来，已近子夜。
避暑山庄不见人声，只能听到聒噪的蝉鸣。
听风阁也安静下来，只留陶然在房门口等她。
陶然见她出来，上前两步，扶她到妆奁前坐了，拿了块干燥的帕子，一点一点绞干苏静安的头发。
陶然未提今日宴间的事情，苏静安反倒主动开了口：“过几日请月宝林到听风阁坐坐。”
陶然见苏静安神色平静，知道她已调整好心态，遂问道：“主子想用她来做什么？”
苏静安愣怔了一会儿，叹气道：“我也未曾想好。不过淑妃她们既然安排了这样一个人来，她们用得，我也用得。走一步看一步吧。”
陶然应了一声，为苏静安敷好珍珠粉，又仔细为她整理好头发，主仆二人满怀心事地入眠了。
第二日，陶然按苏静安的吩咐，去请月宝林过来一叙。
本以为花月新宠，会有几分傲气，多半不会来，却没想到不多时，陶然就领着一个紫衣女子出现在听风阁。
上回清凉宴是陶然随着去的，这是书玉第一次见花月，她明显一惊，却极快地反应过来，进房道：“小主，月宝林来了。”
苏静安早就收拾妥帖，闻言道：“你也瞧见了吧，是不是与我有七分相似。”
书玉垂下头，斟酌道：“虽容貌相似，但通身气度，很容易与小主区别开来。”
苏静安看她一眼，笑道：“你怕什么，难不成她长这样，我会怪你不成。”
书玉也是一笑，忙道：“是奴婢想差了。”
苏静安扶着书玉的手，缓步到了外间，花月站起身来，不停地交叠着手指，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
她看苏静安在上首坐定了，忙行礼道：“妾身见过苏美人。”
苏静安看着几乎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花月，温和道：“坐吧，看着你，倒真像是我的妹妹。”
花月垂着头，又站起身来，回道：“妾身不敢。”
苏静安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堂中，亲热地拉起花月的手，带她坐到上首另一榻上。
又将面前的糖蒸酥酪往花月面前一推：“这是我素日爱吃的，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花月怯生生地看了苏静安一眼，伸手拿了一小块儿酥酪，放在嘴边，却似无意般，手一抖，将酥酪掉在地上。
花月神色慌张，忙起身跪下：“苏姐姐，妾身并非有意的！”
苏静安看了一眼地上的酥酪，又温和道：“不过是一块糕点罢了，也值得妹妹吓成这样，我可有这般唬人？”
花月抬眼偷偷看了眼苏静安的神色，才踌躇着起身：“苏姐姐一点也不唬人，是妾身太过胆小。”
“那以后在我面前，可要自在些。”苏静安伸手拿出一支点翠簪子，插在花月的发髻上：“你与我长得如此相像，本就是缘分。”
“是。”花月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露出些笑容，小心翼翼地坐了半个身子，与苏静安闲话起来。
直至用过午膳，苏静安才让花月离开。
书玉不解道：“小主为何对她这样好，是想拉拢她？”
苏静安笑而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月宝林是个什么样的的人？”
书玉想了一会儿，答道：“聪慧不足，怯懦有余。”
“看来她演技是不错。”苏静安吃了一块酥酪，笑着道。
书玉疑惑道：“难道她是装的？可奴婢觉得她并不像这么聪明的人。”
苏静安垂头看了一下方才花月掉落酥酪的地方，那里早已被小宫女打扫干净：“未见得多么聪慧，却绝对不蠢。”
苏静安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而这样的人，往往最有野心。”
正如苏静安之前所言，秦氏确实还敢来。
她一脸歉意：“姐姐，我真是该死，我不知那宫女…嗯…月宝林与姐姐如此相像，若不然我定不会让陛下去寻她。”
苏静安自然不遗余力地配合秦氏演戏，她满脸怒容：“枉自我真心将你当做姐妹！你竟做出如此没良心的事情来！”
秦氏往苏静安身前一跪，垂泪道：“姐姐！妾是真心觉得愧疚！姐姐你打骂妾身一顿吧，都是妾身应得的！”
苏静安半晌不说话，如同雕塑一般。
秦氏见状哭得更厉害：“姐姐，请你原谅妾身！妾身什么都愿意给姐姐！”说着将腕上的镯子，头上的簪子一股脑卸下来，放在苏静安面前。
“唉。”苏静安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法，竟做出如此没脑子的事来！”
秦氏听出苏静安话中的松动之意，忙对芳菲道：“将我送与姐姐的礼物拿上来！”
秦氏捧着一个盒子，满脸期待与虔诚：“姐姐，这是妾身得的夜明珠，特来赠与姐姐，夏日炎热，熄了烛火，以夜明珠照亮，别有趣味。”
苏静安斜眼看了一眼盒子，伸手打开一瞧，一颗宽约三寸的夜明珠躺在盒子里。
苏静安垂眸一笑：“起来吧，下不为例了。”
秦氏忙收了泪珠，亲昵道：“就知道姐姐最宽和。”
“你快坐吧，哭闹这一场，也不累得慌。”
秦氏厚脸皮道：“能得姐姐谅解，就是累死妾身也是愿意的。”
苏静安拿指尖轻轻点了下秦氏的额头：“贫嘴！”
秦氏与苏静安扯了两句无关痛痒的闲话，起身告辞时，突然想到什么：“荷花池真是极美，下次姐姐一定要与妾身去看看。”
苏静安眸光一闪，笑着应了，目送秦氏出门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