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坠马
下午的赛马分作两场，一场是专门驯马的奴才骑马比赛，只为了比出最快的马，讨贵人们的彩头。
第二场是晋雍泽的妃子们亲自下场，为的就只是玩乐或是吸引晋雍泽的目光了。
晋雍泽带着淑妃款款而来，他今日仍是穿着常服，显然不打算上马，对他而言，此处的马太过温驯，不如猎场的马有血性，他是没多大兴致的。
但他的妃子们感兴趣，这就不一样了。他欣赏的不是马，而是那些各式各样的美人儿。
赛马马上就开幕了。
苏静安有些紧张地捏着袖子，她方才押了十两银子，赌她今日骑过的枣红色马儿获胜。
陶然看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小主这样紧张，倒像是自己要比赛了似的。”
苏静安白她一眼，拿手指着场中道：“ 你不懂我的感受！那是我第一次骑马，而它仿佛能感知到我的小心翼翼，驮着我走得那样稳！我已将它引为‘知己’。”
陶然忍笑不俊，这样的苏静安，才像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她忙忍着笑意道：“ 小主说的是！是奴婢蠢钝，未能参透那匹马儿如此合小主心意。”
苏静安拿手支着头，伸着脖子看着，忽然听到一声锣响，八匹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那匹枣红色的马儿稍微有些落后，但它仍是如驮着苏静安的时候那样沉稳，渐渐地两圈以后，它逐渐反超，成为榜眼，只剩玉贵妃上午骑的那匹白马还在它的前方。
苏静安紧张地站起来，若不是顾及着身份脸面，她极想为枣红马儿呐喊一番！
最后一圈！
只见白马仰头一鸣，马蹄翻飞，似乎志在必得，而枣红马虽也奋起直追，却稍显后劲不足。
白马赢了。
晋雍泽抚掌称快：“ 朕看这骏马颇有的卢之姿！郭怀德，赏！”
晋雍泽都赏了，余下众人也纷纷给了赏赐。
只留第二名的枣红马无人问津。
但苏静安并未失望，在她看来，枣红马也已尽力，连她自己做事都不能保证十全十美，如何能要求一匹马儿做到最好呢？
她特意走到枣红马跟前，亲自拿了些草料喂给它，又拍了拍它的头，以作安慰。
枣红马似乎也极通人性，亲昵地拿头蹭了蹭苏静安的手背。
第二场赛马开始了。
说是赛马，不如说是玩乐。
苏静安也翻身上马，慢悠悠地走着。
妃嫔们或策马扬鞭，或三两成群，俨然一副美人策马图。
其中又以玉贵妃最为吸引人的目光，晋雍泽简直要被马背上的玉贵妃迷得神魂颠倒。
苏静安远远看着玉贵妃的背影，油然而生一股羡慕，冒玉公主虽是为了弟弟争权而联姻晋雍泽，可看她那般神采飞扬的模样，在北燕国时，也是极受宠爱的吧。
玉贵妃又从身后追上了苏静安，苏静安受她感染，也想试着骑着马小跑一段，苏静安摸了摸马儿的鬃毛，轻轻拍了拍它，马儿会意，加快了些脚程。
行至众人目光难及之处，马儿却像突然有些亢奋，跑得越来越快。
苏静安有些害怕，她勉力控制着缰绳的方向，双腿紧紧夹住马肚，想要枣红马停下来。
枣红马却似乎失去了理智，带着苏静安一路飞驰，越过马场的围栏，往林深处而去。
苏静安见枣红马状态有异，只能压低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免得被颠下来，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总管的交待。
这般快的速度，若是马儿突然被绊倒，她定会飞出去，摔个粉身碎骨，如此一来，强行绊住马儿的方式也不可取了。
可如今，她要怎么才能让马儿自己停下来！
她掌心紧紧攥住缰绳，不一会儿，缰绳已被汗水浸湿，掌心也被勒出红痕，如果不停下来，若马儿这样跑到绝路之上，她连尸骨都留不下来。
枣红马已经极为狂躁，不停想挣脱缰绳，苏静安一咬牙关，正准备将缰绳挂在周围的树桩之上，马儿却突然扬起前蹄，尖锐地嘶鸣起来。
苏静安被高高抛起，眼见就要坠到地上，背后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苏静安只觉得腰间一紧，一条软鞭裹在她的腰上，随即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已骑在白马背上，玉贵妃正坐在她的前方。她回头一望，那匹枣红色马儿已抽搐着倒在地上，鼻翼微微煽动着。
苏静安大为后怕，不由颤抖起来，手掌、大腿没有一处不疼。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襟，玉贵妃拉着白马掉了个头，仍在飞驰。
她有些想吐，玉贵妃似乎察觉到她的不适，开口道：“你且忍忍！”苏静安连着咽了几口唾沫，勉强压下胃里的翻滚，虚弱道：“多谢贵妃。”
冒玉轻笑道：“脑子还好没吓坏，你我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何谈谢字。”
冒玉带着苏静安回到马场，晋雍泽正抱着淑妃调笑，淑妃左右躲闪着晋雍泽的吻，笑声一阵一阵传过来，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苏静安脸色已好了许多，冒玉搭着手，将苏静安从马上扶下来，挑眉问道：“你准备如何？”
苏静安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帝妃二人，冷冷道：“既然敢用这样明目张胆的手段害我，自然是不怕明面上查的，更何况我并不觉得那位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冒玉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是是谁下的手，你可知道？”
苏静安思忖了片刻，脑中却浮现出宁氏的脸：“知道我会选这匹马，且有下手的时机与动机的，不过温氏、宁氏、秦氏三人，且留心查着吧。”
冒玉与苏静安一同回到人群之中，好在现在苏静安除了脸色有些苍白，鬓发有些凌乱之外，倒看不出别的异样，晋雍泽见二人回来，笑道：“玉娘与安娘倒是走到一处了。”
冒玉笑道：“妾一见苏妹妹就觉得和善可亲，这不就不自觉地凑上去了吗？”
“多谢贵妃娘娘垂爱。”苏静安垂首答道。
宁氏坐在马上，见苏静安毫发无损地回来，心中怒气更甚，扬手抽了马儿一鞭，借飞驰的骏马抒发着心中愤懑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