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流言
“沈氏死了？”
苏静安惊讶道，离沈氏进冷宫不过半月，是谁下手如此之快。那日回宫以后，她思来想去，害沈氏的人，竟是谁都有可能。
不过眼下此事并不紧要，已经是五月了，再过半月，晋雍泽就要前往避暑山庄避暑了。
如今正是定人选的时候。
苏静安自然不必为此担心，她有宠在身，只等下旨，便可开始收拾衣物了。
书玉行了个礼：“小主，秦御女来了。”
苏静安抿了抿唇，书玉试探着道：“小主，要不奴婢将她打发了？”
“罢了，请她进来吧。”
秦氏又未和她撕破脸，一味避而不见也使人疑心。
“贸然前来，打扰姐姐了。”秦氏仔细看了一下苏静安的神色，开口道。
苏静安瞪她一眼，嗔怪道：“你我姐妹，说什么打扰不打扰。”
秦氏面上才露出真切的笑意：“都说姐姐性子好，如今才真正体会了。”
说着压低声音：“听闻沈氏殁了。”
苏静安颔首，表示她也听闻了这个消息，接着便静静等待着秦氏的下文。她突然提起这么个人来，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
果然，秦氏接着道：“陛下未曾表态，只说扔到乱葬岗去，真是让人唏嘘。姐姐你说，沈氏这事，是咎由自取还是？”
“陛下已经定夺，那定是她咎由自取的。”苏静安垂下眸子，回答得滴水不漏。
秦氏无视了苏静安的敷衍，笑道：“妾身倒觉得太过巧合。沈氏此人不说多聪明，却绝不愚蠢，居然会派她身边人行事，还刚好被人看到。”
苏静安好整以暇道：“不知妹妹可听闻了什么风声？”
谁知秦氏却摇了摇头，她低声道：“不瞒姐姐，那日殿中之事，一直在我脑中浮现，我细细想来，竟是谁都有可能。”
这样的想法倒与苏静安不谋而合，她一时拿捏不准究竟是温昭仪做的，今日故意让秦氏来探她的口风，还是秦氏真这么想。
“唉。”苏静安叹了口气：“如此心机，不得不防啊。”
秦氏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神色，点头道：“妹妹也正是这样想。”
秦氏从邀月阁离开，与芳菲走在路上，她低声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芳菲轻轻点头：“小主请放心。”
秦氏“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近日宫中流言四起。
说万寿节那日沈氏是被冤枉的，更有甚者，说沈氏已化为厉鬼，要找陷害她的人索命。
临华殿
“究竟是谁传出这种谣言？”宁婕妤捏着衣袖，蹙眉道：“难道当大家都是吓大的不成？”
宫女敏嘉递上一杯热茶，温言道：“娘娘喝杯茶吧，反正事情确实是沈氏做下的，咱们不过推了她一把罢了，沈氏自作孽，怪得了谁？”
说着话锋一转：“至于流言，奴婢遣内侍仔细盘问了。据说是那日雅岚阁中传出来的。”
“雅岚阁？”宁婕妤皱眉想了一会儿：“秦氏好端端的，传这种流言做什么？我看倒不像她。”
“你且再去细细查探，我倒要看看，这宫里谁的舌头这样长！是想替沈氏翻案不成？！”宁氏喝了一口茶，恨恨道。
去往避暑山庄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
皇后镇守宫中，冷修容自请陪伴皇后。新宠玉贵妃随驾，往下淑妃、温昭仪、宁婕妤、苏静安一个不落。
让苏静安有些意外的是，秦氏也在随行之列。苏静安暗自思忖，不知温昭仪到底要用秦氏做什么，竟然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她。
书玉一件一件将要穿戴的衣服整理出来，不知不觉，竟装了三四个箱子。
苏静安看得好笑：“无非是换个凉快的地方住着罢了，哪里需要这样多的东西。”
书玉挠头一笑：“小主，奴婢听说，这避暑山庄上的花样可多着呢！什么赛马、投壶、泛舟，这可不得多准备些东西！”
苏静安笑着摇摇头，也随她去了。
宁婕妤这边接了旨，心思却不在这上头。
敏嘉刚刚进来回禀过，说这流言，是出自邀月阁。听说是苏氏因沈氏死了，日日惊吓而做噩梦，放出流言来想让“沈氏”另寻真凶，不再缠着她。
这般说辞宁婕妤自然是不信的，她不免想得更多了些，难道沈氏之事，苏氏知道了什么？
可不论如何，这般流言若真被有心人追查下去，于她也是不利的，她有必要去探一探苏氏的虚实。
五月初二，去避暑山庄的日子到了。
晋雍泽兴致极高，这是他一年中少有的可以光明正大地不上朝而不被大臣们诟病的时候，因此他特意选了个良辰吉日，一行人往避暑山庄去。
大宸的避暑山庄在宝华山，从太祖以来，便在此修建山庄以作避暑之用，因此此处山庄颇为宏大，内部也是应有尽有。
山庄距京都六十里地，若是一人快马加鞭，不过两个时辰便到了，可是如今人口众多，又个顶个的娇贵，连马车颠簸都受不了，六十里地，要走上一天。
但晋雍泽并不无聊。
此刻，他召了宁婕妤与苏静安与他同乘，苏静安为他捶着腿，宁婕妤就在马车内跳舞。
一舞终了，宁氏翩然而坐，笑道：“苏妹妹都看了我跳舞，不如也给陛下表演个才艺？”
苏静安心中是千万个不愿，奈何晋雍泽觉得宁氏这个提议极好：“安娘，往日让你献个才艺，你都推辞了，今日只有朕与惠娘在此，你可不能推辞。”
苏静安羞涩一笑：“那妾身便献丑了。”说罢随口唱了个春华曲，倒正应和此景。
晋雍泽哈哈大笑，对宁氏道：“难得见安娘献个才艺，还是沾了惠娘的光！”
宁氏与苏静安都笑起来，马车中，仿佛真的一片其乐融融。
用过午膳，晋雍泽便乏了，另召了玉贵妃侍候，宁氏与苏静安一同漫步回到她们自己的马车上。
宁氏状似无意道：“方才见苏妹妹眼下似有乌青，妹妹休息不好么？”
苏静安看了宁氏一眼，她近日确实睡眠极差──她总是梦见与季煜成相处的情景。
听宁氏一问，她无意识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投下一片阴影：“多谢宁姐姐关心，妾身并未休息不好。”
宁氏看她的神色异样，她面上不显，心中却疑窦丛生，几乎笃定了流言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