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宴席
那双红色瞳孔一直在他心中挥散不去。
回到寝室门口，吴忘生才开始觉得后悔。
刚才他应该多等等。
至少，也得跟那少女见面道声谢才是。
“唉~”吴忘生叹气。
就这么错过了，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不过，他也总算是有了眉目。是一队的人，而且在营地中。
知道了这些信息，也就不难找了，毕竟营地就这么大，迟早有机会再遇见的。
吴忘生带着三十六回到宿舍。
宿舍内，四个人不知道从哪搬来一张四方桌，正在坐在凳子上打扑克。
见着吴忘生进门，四人的目光偏移，却牢牢锁定在吴忘生后头的机械狗上。
“这是什么？”马哲丢下手中的扑克，望着这拥有四条腿的稀罕玩意，好奇问。
文南浔跟徐茬也凑过来，好奇地盯着三十六。
赵子辰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信誓旦旦道：“这应该是只猫！”
“去你的，书白学了，哪有猫长这么大的？”马哲敲了一下赵子辰的脑袋。
“我看啊，是狗！”马哲一拍胸膛。
“这也不像狗啊。”赵子辰摸着脑袋委屈道。
“确实。”徐茬跟赵子辰点头。
见那四人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吴忘生苦笑道：“他叫三十六，是只机械狗。”
“汪！”三十六叫了一声。
这一声把正在写什么东西的秦志吓了一跳，转过身。
“你看，我说是狗吧。”马哲哼哼道。
“吴忘生说是机械狗，又不是狗。”赵子辰嘀咕着。
“嘿，机械狗也是狗！人家三个字里可沾着狗字呢。”马哲争论道。
“这是从哪弄来的？”秦志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吴忘生解释道：“它是跟着我一起逃出避难所的，没想到也被带回营地来了。”
“汪——汪！”三十六颇为高兴地喊叫两声，身后的机械尾巴轻轻摇摆。
“哎，好有意思，它能听懂咱们说话？”马哲兴奋地问。
“呃算是吧。”
“喂，你能听懂我说啥不？”马哲蹲下身，对着三十六不停问些奇怪的问题。
其余三人也纷纷围绕在三十六旁边。
对他们来说，这玩意可比扑克新鲜多了。
吴忘生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三十六，颇为无奈。
秦志笑道：“这东西叫起来吓我一跳。”
吴忘生有些歉意地挠挠头。
“对了，晚上营地会举办一场宴席。”秦志看了眼墙上的钟，“到时候，咱们二队也要一起去。”
“是因为一队的回来？”吴忘生问，
“对。”秦志点头。
傍晚，夕阳西下，夜幕悄然降临。
当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向七的那一刻。
快要饿扁的四人欢腾起来。
“副队，走走走！赶快！”马哲率先出门，然后是三人紧随其后。
秦志合上书，站起身。
吴忘生和他一同离开宿舍。
至于三十六么，自然是被吴忘生留在宿舍了。
毕竟它太过扎眼。
六人沿着石子路前往晚会地点。
宴席设立在集市中央，大大小小的桌子几乎摆满了整片空地，当然还有几口大锅正向外吞吐着热气。
大半位子上已经坐满了人，剩下的空位正在逐渐被到来的人们所填满。
“爸！”走在前头的马哲突然喊道，朝着那个方向挥手，随后向后看了眼秦志。
秦志点头。
马哲欣喜，随即跑向远处的那位中年男子。
之后则是文南浔跟赵子辰的相继离开。
徐茬似乎是没看见认识的人，又或者是不打算走，默默跟在秦志后头。
三人最终落座于东北方向的角落位置。
吴忘生朝四周望去，看见了几个熟悉身影。
比如三队的那位胡狮和他们队长就坐在最靠前的几排，再比如马哲跟着他父亲坐在左侧靠前那桌，文南浔和他父母坐在中间靠后，赵子辰和他父母则坐在右侧靠前。
吴忘生四处张望，也许是人太多的原因，始终没能找到那位拥有红色瞳孔的少女。
按理来说，少女作为一队的队员是肯定会来参加晚会的。要么是他没看见，要么就是还没来。
没过多久，消失了一下午的王燃队长出现在一旁。
搬了张凳子坐在秦志身旁。
随着人陆陆续续的到齐，空余的位置纷纷被填满。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朝着他们坐的一桌走来。
“怎么不坐前面？”男人递给王燃一个玻璃杯，右手提起一个像是酒瓶的东西给他倒上。
“前面人多，吵。”王燃品尝一口，道，“这不是你珍藏的果酒么，怎么今天这么大方？”
“嘿嘿。”男人颇为自豪道，“这次银瞳可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几瓶酒。这不，首领分给了我一瓶，我就拿出这瓶来给你喝喝。”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上次你分给我的那杯陈年老酒。”
吴忘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印象。
两次任务，在营地大门前，男人都会与王队长说上几句话。
吴忘生很快便知道了男人的身份。
“这就是刚加入你们二队那位新人”男人突然看向吴忘生，问。
“嗯。”王燃点头。
男人见吴忘生转过头来，于是率先开口道：“我是四队队长，陈力。”
原来是四队队长。
“吴忘生。”
“就是一队带回来那个贵种”男人凑近王燃，小声问。
“嗯。”王燃回答。
男人的声音其实不算小。
至少吴忘生是听得一清二楚。
又是“贵种”。
吴忘生越来越好奇这两个字的意思了。
现在时机正好，不如
“请问，贵种究竟是什么意思”吴忘生皱眉，问。
“这”陈力看向王燃。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王燃摇头，缓缓道。
“关于贵种这个词，其实是二十年前在第五区流传出来的。”王燃道：“你作为旧世界的人，应该知道进入避难所的条件吧。”
“对社会拥有极高贡献的人，重要的科研人员，部分旧世界政府官员，以及被随机抽到的平民。”
吴忘生的记忆里，他是被随机抽到的平民之一。
“嗯。”王燃道，“唯独最后一个错了。”
“不是随机，而是筛选。”
“筛选？”
“基因筛选，或者说，人种筛选。”王燃吸入一口气，道：“天生拥有某种基因的人就是筛选的最终目标，也就是你，称为优种。而像我们的父辈，那些没被选中的，那些死在饥荒与灾难中的，那些最后留下来的，就是劣种。”
“而“贵种”说的就是你们这些被选中活在避难所中的人，高贵的品种。”
“不过旧世界究竟是不是以基因来筛选的，我其实也不知道。这则消息是从第五区传出的，而我也不过小时候在第五区待过一年而已。”
“第五区是？”
“大陆东部的一座巨型城市，是在旧世界灭亡后重建而成的。”王燃摇头，“不过，已经沦陷了。”
“沦陷了？”
“八年前，第五区彻底失陷，沦为那些怪物的乐园。”
八年前第五区
“最初我以为你知道，不过现在看你的表情，应该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而第五区沦陷后估计就更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就此石沉大海也好。”
“而关于“贵种”这一称呼由来，其实营地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实情。毕竟大家都是没有资格进入第五区的人，你没必要意这个称呼。”
吴忘生点头。
旁听的秦志跟徐茬倒是恍然大悟，心想原来是这个意思。
宴会开始。
市集中央的高台，首领沐如国上台发表了一番演讲。
大意是说营地安然度过了寒冬，对各个尽职守在岗位之人发表自己的感谢，而后是表达对牺牲之人的敬意。
在这之后则是杂七杂八关于营地日后的打算。
期间有两件事让吴忘生感到在意。
第一件事是关于二队的主要工作，取水。
首领说是将在两个月内解决。
至于解决方案是什么，首领并未细说。
根据他从秦志那儿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翻脸。
这么说来，日后与野狼营地的摩擦不会小到哪里去。
第二件事是关于流民。
也就是这次一队带回来的那些无家可归之人。
首领先是说明营地的理念，而后是列出大概的存粮数目，表示食物充足，完全有能力供给整个营地，之后是说明流民带来的影响很小，点出大家曾经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来增加人们对流民的认同感，然后将重点引导向孩童，表明营地需要新鲜血液，最后才是说明结果。
结果就是营地打算收留那些流民。
不得不说，先前的演讲确实有效，有不少人对此表示认同，纷纷站起来鼓掌。但仍是有部分表示反对。其中带头反对的主要人物之一就是三队队长。
这场争论的结果以认同的一方占上风为结束。
演讲结束，最后首领说了宴席开始后便往高台下走去。
突然，意外发生。
只见首领突然弯腰，面色苍白。
剧烈的咳嗽声。
几个人看见情况似乎不妙，纷纷上台去搀扶首领。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
不同的是，这次咳嗽吐出来了什么东西。
血。
宴席下，惊慌声。
首领擦去嘴角血迹，示意自己没事。
一步一步走下台。
咳嗽声仍旧不止。
坐在宴席最前面的一位长发少女走上前，将手中的几粒药丸喂给首领。
咳嗽声停止，药物开始生效，首领的面色这才有所好转。
少女与首领说了几句话，随后扶着首领离开宴席。
台下寂静无声。
对于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台下议论纷纷。
“看来首领的病况不太好啊。”陈立担忧道。
“若是寻常人得了这肺病，恐怕活不到现在。”王燃叹道。
吴忘生回过神，碰了碰身旁徐茬的肩部，问。
“刚才上去扶首领的那位少女是谁？”
徐茬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吴忘生会问这个，开口道：“一队队长啊，也就是首领的女儿。不然还能是谁？”
“一队队长？首领的女儿？！”
“嗯。”徐茬点头，不太理解吴忘生为什么惊讶。
最后是几个中年男人上台，说明了一番情况，让大家不用担心，宴会照常进行。
几位食堂的年老妇人开始给各桌上菜。
随着桌上的菜逐渐上齐，碗筷声开始响起。
先前细碎的交谈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热闹。
说是宴席，其实上的菜与平时大差不差。
土豆炖蘑菇，土豆泥，土豆炒青菜，青椒土豆丝，烤红薯，红薯条
要说唯一不同的，恐怕是一人一碗等量的白米饭了。
吴忘生拿起筷子夹起一团放入嘴中，不算软，偏硬。
应该是粗米。
在旧世界，因为自动化和无土栽培技术的发达，一般粗米都是用来当做动物饲料的。不过在这末世之中，却是极为珍贵的食物，因为附近多山地，根本没办法种植水稻，况且营地内也没有水稻的种子留存下来。可以说，除去菜和土豆，其余的食物都算是一队从别的营地换来的，包括这粗米。
不管怎么说，这米饭总比天天吃的土豆泥香。
吴忘生再次夹起一团放入嘴中。
餐桌上，王燃与陈力聊起不少往事。
吴忘生装作自顾自吃饭的样子，实际上在旁听。
能放在餐桌上讲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大事。
但却切切实实让吴忘生听见了不少有趣的事。
比如王队长曾与陈队长打过架，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至于打架的胜负倒是没有说。
再比如之前王队长参加赌馆的一个擂台赛，赢得了一罐陈年老酿，听说是足足有五十年历史的酒，王队长分给了不少人喝，最后的一半酒好像是被王队长卖掉了，也就是下午王队长决定与他同行原因。
宴会持续了将近三小时才结束。
期间陈力离开，说是带饭给还在值班的队员。
这可能是吴忘生吃的最饱的一次，虽然菜的类别不算多，但量绝对是管够的。
等到他们三人回宿舍已经是十点多了。
马哲、文南浔、赵子辰没回来，听秦志说是打算住在父母家。
其实他们三人都有各自的家，并不是一定得住宿舍。
可以说住不住全随他们自己。
秦志还告诉吴忘生他们三人选择平时住在宿舍的原因。
原来是怕在家睡晚了耽误事。
由于明天没有任务，田地里播种已经结束，暂时不缺人，三人自然也就选择住家里睡大觉了。
天色渐晚。
入睡前，吴忘生望向漆黑的上铺床底。
一队队长，首领的女儿么
随后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