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三餐一宿V
秦黛在楼下看一家子堆雪人的时候, 谢蕙芝打来电话，要叫他们回紫云别苑去。
谢斯白挂了电话，一转眼发现秦黛不见了。
正要去寻, 头顶的一棵树忽然扑簌簌落下雪来。
浇到他身上, 头发上。
谢斯白一回头, 瞧见树干旁站着的秦黛。
晃完自己也没逃开, 被压在枝干上的雪砸进了领口, 冷得一激灵。
雪落了满头，人却在笑。
谢斯白两步跨过去，捉住她肩头, 将人从后扣入怀中, 勒住她的腰。
“你完了, 秦呆呆。”
说着一低头，温热的唇, 碰到她毛衣领口袒露的一截锁骨, 吮化了还没来得及消融的一片雪。
冷热交替的触感。
秦黛眼睫一颤，挣开从他怀里跳出去, 警惕意味十足地盯着他。
谢斯白无声地笑着, 放过她, 毕竟在外面。
一抬手, 抚去秦黛发上的雪，牵着她往车库走。
是要带她一起回去。
到中途，秦黛却停下脚。
接了通电话, 然后告诉谢斯白, 她得去团里一趟，有正事。
谢斯白没办法，将人送到门口, 自己则独身回紫云别苑。
谢苑溪远远见他车开进来，抱着个跟她本人几乎同高的毛茸茸玩偶冲过来。
铿锵有力的一句祝福送给她哥：“生！日！快！乐！”
谢斯白下车，抬手把那只玩偶的胳膊捏住，也不知道怎么抱起来的，接过来替她拎着。
谢苑溪往他身后瞅了又瞅，车里也没人，只有跟在她哥身后跳下来的老大。
她眨巴眼睛：“秦黛姐姐呢？”
谢斯白：“你秦黛姐姐不是闲人。”
谢苑溪听出来这人不算舒坦的心情，笑得更开心，幸灾乐祸：“哎呀，有人生日没女朋友陪呀？”
谢斯白长腿一迈就走，积雪被扫开后一条小路，他脚速加快。
谢苑溪追不上，气得团了一只雪球，冲那高瘦的身影抛过去。
然而她力气小，到半路抛物线直接落地。
谢斯白进门，脱了外头的大衣，交给阿姨。谢蕙芝听见动静走出来，见他一个人，纳闷：“黛黛呢？今天不是放假吗？”
谢斯白这回认真回答：“舞团有事，去忙了。”
“黛黛这工作也太辛苦了点，明天有空吗，你俩一起回来吃饭。”
“好。”
谢蕙芝说完，怕儿子冷，招招手让人进去。
房子有热烘的暖气，客厅的壁炉也燃着，谢崇山坐在单人沙发里看新闻，怀里躺着一只睡着的小奶猫。
谢斯白走过去，曲着食指在小猫脑袋上刮了刮。
“哪来的猫？”
谢崇山单手托起来给他，送过去：“溪溪给你的。”
谢苑溪此时正好冲进屋里，邀功道：“我用压岁钱给你买的呢。”
“花了多少，给你报销。”
谢苑溪大声：“谁要你报销，生日礼物！——但你要实在想报销，今年过年给我压岁钱后面加个零？”
谢斯白心情好：“行。”
他把猫接过来。
实在是很小一只，毛茸茸的，英短乳白，小耳朵是粉的。
才和谢斯白一只手差不多大小。
他抱过来的动作，让小猫醒了一下。伸了个懒腰，露出粉嫩肉乎乎爪子。
谢斯白坐下来，将小猫放到他腿上。
这只乳白小短腿猫猫在他腿上翻了个身，似是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眼睛眯开一条缝，下一秒又睡过去了。
谢斯白看着笑了一下。
“我挑了好久呢。”谢苑溪摸摸小猫的尾巴，“你给起个名字吧。”
谢斯白盯着小猫看，摸摸人家的小爪子，观察看是小公猫还是小母猫都没反应。
睡得很香的样子。
谢斯白没想太久：“就叫呆呆吧。”
谢苑溪以一种嫌弃的目光看他：“秦黛姐姐知道不会打你吗？”
谢崇山也忍不住说：“换一个。”
“就它。”谢斯白坚定道。
谢苑溪觉得这礼物是送到她哥心坎上了，于是顺杆往上爬：“那我下周周末要和秦黛姐姐去迪士尼，你不准拦着——看什么看，带你去也行，你刷卡。”
谢斯白还真答应下来：“行。”
谢苑溪觉得这一万多块没白花，紧接着又说：“那你再给我买辆车吧，算我的新年礼物了。”
谢斯白：？
谢崇山拿逗猫棒敲孙女脑袋：“甭想了。”
谢斯白往后一靠，谢苑溪自有爷爷收拾，他则专心逗猫。
抽空还拿手机拍了好几张，选了看起来最可爱的一张，发给秦黛。
她大概真的很忙，都没有回复。
中午时，一家人一起吃饭，家里阿姨推出来个三层的大蛋糕，谢蕙芝还亲手做了一碗长寿面。
谢斯白吃得很干净。
吃完谢蕙芝给了他一份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套西郊的房子，独门独户的别墅。
谢斯白不知道为什么，自他回来，她妈好像有年年生日送他一套房的强迫症。
虽然他到现在，也只住了飞云湾那一套。
谢崇山更离谱，给了他一只珍藏的白釉暗花缠枝纹梅瓶。
下午时，应爽和贺长明来找，谢斯白反正没事，与他们一同去了俱乐部，玩了一下午枪。
到五点时，谢斯白又给秦黛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结束。
秦黛说，还不知道，你可以先回家。
应爽又要叫他去喝酒，谢斯白拒绝，一整天跟俩大男人呆着过生日算什么。
他直接开车回了飞云湾。
下了车把小猫呆呆从猫包里抱出来，装进了外套口袋。
老大在他身边叫了好几声，谢斯白没怎么管，以行动告诉它，你失宠了。
手机震动，秦黛才想起来问：谁家的小猫咪？
谢斯白嘴角微弯，慢悠悠打字：你家的。
电梯到楼层。
谢斯白迈出去，一边编辑新消息，按下指纹开锁。
咔哒一声轻响。
智能家居系统熟悉的一声：“欢迎回家。”
灯却没开。
谢斯白一愣，以为照明系统坏了。
老大率先冲进去，他没管，低头换鞋，打开鞋柜，手却一顿。
只有一双他的在。
客厅方向传来老大的叫声，谢斯白换好了鞋，起身往里走。
谢斯白脚步很轻，老大却突然消停了。
看见客厅旁那盆琴叶榕的一片叶子，昏黄的光突然亮起，折出琴叶榕的影子。
谢斯白忽有所觉，脚步不由加快一些，绕过一道墙，还没来得及看见那光亮的来源，那人从光的尽头走来。
一步步踩着那昏黄温暖的亮光。
她手里拿着个东西，小步跑到他身边时，抬手，戴在了谢斯白头上。
谢斯白摸了一下，猜出来，是只尖尖的生日帽。
秦黛眼里盛满了笑，有莹莹的亮光，仿佛漫天的星辰都进了这双眼睛里。
“谢斯白，生日快乐。”
谢斯白顿了好久，没反应过来。
秦黛牵他的右手，到沙发前的茶几前。
那上面放了个蛋糕，星星形状的蛋糕。上面插着一只蜡烛，已经被点燃了。
他看到的昏黄的光，也都来自于这只蜡烛。
老大乖乖地蹲在蛋糕边上。
秦黛扯了扯他的袖子：“可以许愿了。”
谢斯白却侧过目光，看她：“去工作是骗我的？”
“嗯。”秦黛回答很快。
谢斯白无奈笑了：“做了多久？”
他指蛋糕。
秦黛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谢斯白如今是多少有点恃宠而骄了，不怕被打地笑着说：“略显生疏。”
秦黛气得捏他小臂：“我做了好几次的，很丑吗？”
谢斯白眸底笑意更深：“我可没说丑，很好看。”
他看出来也只是因为，的确看着不像店里买的那些甜品师做出来的精湛而已。
蜡烛已经燃了一小半，秦黛催他：“快点许愿。”
谢斯白没个正形儿：“那就希望世界和平。”
“你认真点。”秦黛道，“第二个呢？”
谢斯白：“祖国早日统一。”
他挺认真地说。
秦黛喜欢很多谢斯白身上的特质，眼尾那枚痣，微微滚动时的喉结，后背那两只性感的腰窝，黑发摸起来的手感。
最爱的，是他滚烫的灵魂。
秦黛也认真地点头：“那会的。第三个呢？”
谢斯白才要开口，秦黛捂他嘴巴：“第三个不能说出来。”
谢斯白便真双手扣着，闭着眼睛，许起愿来。
她盘着腿，坐在他对面。
在谢斯白许愿的时候，点开相机，将面前的男人框入画，按下快门。
第三个生日愿望，谢斯白许得有些久。
要去吹蜡烛时，被秦黛拦住：“再许一个。”
谢斯白笑：“还能有第四个？”
“嗯，”秦黛点头，煞有其事地说，“蜡烛没有熄灭前，都可以许的。”
“哪来的道理？”
“蛋糕是我做的，蜡烛是我点的，能许几个愿望当然我说了算。”
谢斯白盯着她，眼底的笑意盛满了：“你怎么这么霸道？”
他说完，将头顶的生日帽取下来，给秦黛戴上：“那剩下的，我送给你。”
秦黛怔了下，嘴巴张了张，谢斯白系好了尖角帽的带子，收回来时，捏了下她的耳垂。
“快许愿，蜡烛快灭了。”
秦黛上半身一抬，烛光将她的身影折在了白色的墙面上。
吻落在谢斯白左眼下那颗痣上，低声说：“那我希望，谢斯白的所有愿望，都会实现。”
谢斯白捧住秦黛侧脸，指腹带着温热的暖意，轻轻地来回摩挲。
“你都不问我许的什么？”
“无论什么，都会如愿。”
谢斯白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运气一直不算好。
可今年开始，好像真的一点点变好了。
他轻轻揽在秦黛要上，抬一下头，将触碰变成接吻。
直到口袋里传来一声细细的小猫咪叫声。
秦黛差点吓一跳从，退开几寸，低头，看见一只和她拳头一样大小的小猫猫头，从谢斯白口袋里伸出来。
她愣了一下，这不就是谢斯白发给她那张照片里的主人猫？
“你买了只小猫？”
“谢苑溪送的。”
谢斯白将小猫呆呆从口袋里托出来，小猫呆呆还有些怕陌生的环境，往后缩。
秦黛想摸，但怕自己吓到它，于是只能住手。
谢斯白放低了手，小猫立即从他手上跳下去，尚未适应陌生的新环境，可怜兮兮地往沙发角落里躲，只留给人类小小一团背影。
蜡烛快燃尽了。
秦黛和谢斯白一起吹灭。
她手伸进自己口袋，不知道找什么，一边又问他：“你给小猫起名字了吗？”
谢斯白说：“起了，叫——”
他可以拖长了调子，故意卖关子。
“什么？”
“谢呆呆。”
秦黛：？
谢斯白笑望着她，抬手在她脑袋上抚了一把，说：“睡着时和秦呆呆一模一样。”
秦黛不跟他计较，毕竟那只英短乳白太可爱了，心底却打算给老大改名叫小白。
从口袋里伸出来的那只手握成拳，不知道攥了什么。
秦黛只跟他说：“你把右手给我。”
谢斯白照做，伸出去才问：“怎么了？”
月光透过窗照进室内，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月光映着雪，越发清透，今晚却好像带着暖融融的温度。
秦黛握住谢斯白的手，低声说：“我也有礼物给你。”
谢斯白问：“是什么？”
秦黛抿一下唇角，指尖沿着指节，摸过他的无名指，在谢斯白问出口后，缓缓展开自己左手。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她慢慢地，一点点，推入，套在了谢斯白中指上。
“谢斯白，我要跟你坦白。”秦黛低头看那枚戒指戴在谢斯白手上的样子，“我没有不喜欢过生日，那天，其实我很开心，那块蛋糕，我都吃完了的。我只是，只是一直没有过过生日。我可能是有点习惯了，习惯了在那天不开心。”
谢斯白垂眸，在她侧脸摸了摸。
秦黛贴上去，捧着他左手：“我喜欢过生日，明年你再给我过，好不好？”
谢斯白说：“好。”
“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谢斯白说。
他低头来吻她。
秦黛却躲了下，她一伸手，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戒指。
与戴在谢斯白手上那枚一样的款式，只戒圈的尺寸小了一圈。一对的，一双的，合该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谢斯白顿住。
秦黛把戒指给他：“你先给我戴。”
她把手也伸给他，低眸瞧着，脸上是珍而重之的表情。
谢斯白拿过来，半晌，同样缓慢的动作，一点点推至秦黛中指指节上。
秦黛在他戴好后，拉住了那只手，没让他离开。
“谢斯白。”她说，“我们过几年结婚吧。”
没什么仪式感的布置，在这样一个雪后的夜里，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家里，见证者是他们一同养着的，以及即将要养大的猫猫狗狗，其余谁也没有。
蜡烛熄灭了，可是月亮还在看。
这一秒之前，秦黛甚至没有计划过，在这个夜晚，在新年的第一天，在他的生日，要跟谢斯白求婚。
这的确算是求婚。
戒指是她准备好的，口也是她开的。
她从前，是没有想过要和某一个人结婚。
可她自己都分不清从哪一刻开始，不止今夜这一次，开始想过——
她想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她是个感情上的胆小鬼，惧怕一切未知和不确定，于是干脆把自己封锁在坚硬冰冷的保护壳里，谁也不相信，谁也不靠近。
可是谢斯白的出现，她灰白色调的生活，好像也变成了灿烂的颜色。
岁月和四季，晴雨风雪，三餐一宿，皆可期。
让她可以像一只猫，在冬日的太阳底下，也可以摊开了白白软软的肚皮，偎在他怀里晒太阳。
谢斯白一直没有回答。
秦黛一颗心都被他吊了起来。
她忍不住，戳戳他手背。
“开启说话模式。你……不答应我吗？”
谢斯白笑起来，月光映入了眼眸，他抬手，将人抱进怀里，吻她。
开口时，声音却已经哑了：“我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写结尾的时候，在听每日推荐里的歌，本来是当隔离外界的背景乐的，突然被一句词抓住了耳朵。
「你们终于苦尽甘来」
谁哭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