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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XIII(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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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 秦黛坐上了谢斯白的车。半小时后,他们抵达小李子的酒吧。

    工作日,今天人不多。

    小李子亲自安排的卡座, 送来一堆吃的喝的。秦黛专挑着酒喝。

    她的耳朵是通红的,眼尾像是染了绯色晚霞,水光潋滟,一片迷离的微醺。偏就是什么都不说, 只顾着喝酒。

    诚心把自己灌醉的那种喝法。

    谢斯白在一旁看着。

    原本被他搭在秦黛肩上的外套,此时一半搭在她腿上,一半皱巴巴地堆在沙发上。

    他面前也摆了一杯酒。

    开始时秦黛倒给他的, 说, 也请你喝。

    到现在一口没动,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真就按她说的那样,尽职尽责地“陪”她喝酒。

    秦黛喝完了自己的, 酒瓶倒过来, 一滴不剩。于是转头瞄准了谢斯白面前那杯还没被动过的。

    “你不喝吗?不喝的话——”

    谢斯白向前倾身, 掌心盖住杯口。

    “秦黛。”他喊她名字。

    “干嘛?”

    “你喝了一瓶了。”

    昏暗的灯光下, 两张脸距离无限近。秦黛眨了眨眼,忽然抬起手, 食指指尖轻轻地按在了男人左眼下, 那枚精致漂亮的泪痣上。

    触到的皮肤很薄。细腻,温热, 令人眷恋。

    她像是魔怔。

    “谢斯白。”

    “嗯?”

    秦黛低声和他耳语:“我告诉你个秘密……我以前, 也有一颗泪痣。”

    她松手,往回伸,同样的动作, 按在自己右眼眼尾下方。

    “我的在这里,在右眼。”

    谢斯白没说话,一瞬不转地望着她。

    “你不信吗?”秦黛皱眉看他,执着地解释,“真的!我妈生我的时候就给我这颗痣了,我没有骗你,谢斯白。”

    “是吗,那现在怎么不见了?”

    灯光闪烁,谢斯白的声音没多少起伏,但在昏暗中,眼神却有些炽热。

    秦黛呼吸微窒,喝下腹的酒液几欲沸腾,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臆想或错觉。

    她的唇色天生艳丽,饱满圆润,是七月里最红的一颗樱桃。

    她轻抿下唇,昏暗的灯光下,谢斯白不由目光下移。

    “我没有骗你。前年,我们舞团有个舞剧,那个女主角是个很坚强刚毅的角色,领导觉得我这颗痣不太符合那个人设,我为了拿到那个女一,就把痣点了。”

    秦黛那颗痣,让她原本明艳俏丽的脸,更添三分柔媚。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妆容可以掩盖。但当时另有一个与秦黛实力相近的人选,容貌方面对方也更贴合角色,周从芳和一众编导老师提出来后,纠结于最终选角,秦黛第二天,就去医院把这个她二十年来都喜欢的痣给点掉了。

    她顺利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第一个舞剧女主角色。

    她可以为了一个角色点掉一颗最爱的痣,也可以为了坚持这么多年的理想,做任何牺牲。

    所以,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让她放弃。

    抛去所有身体与心理上要遭受的东西不谈。生育,对一名女舞者来说,是一道选择之后便隔空出现的马里亚纳海沟。

    隔断通往最高山峰的路。

    或许连再也无法登上舞台都有可能,还有什么后果,比这更严重呢?

    “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哦。”

    秦黛说着,伸手捏住了谢斯白衬衫领口的衣料。

    谢斯白低一下头,摇曳灯光下,那只手莹白如玉。

    “我妈妈以前是昆曲演员,她很厉害的,是他们剧团的当家花旦。但是,我妈她生了我之后,就再也没能回剧团。因为啊,她产后恢复身材花了两年,再回去的时候,她的位子已经有人顶替了,她不再是当家花旦了。”

    秦黛越说,声音越低:“再也不是了,”

    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喝了酒,体温会比平常高一些。尤其脸上的温度。

    谢斯白从桌上的果盘拿来一小块瓜,喂到她嘴边。

    秦黛现在乖极了,到嘴边的东西,启唇就吃下去。

    “还要。”

    谢斯白便又用叉子拿来一小块。

    秦黛喝得脑袋发晕,她的手背朝下,举起来挡了下头顶扫射来的灯光。

    “不想喝了?”谢斯白在乱遭的乐声人声中问她。

    秦黛想不太明白,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时,像一棵独立于高山之上的雪松,清正,俊朗。也冷淡得让人不敢接近。

    但她揪住他领带的那个夜晚,这个人又让她觉得没那么冷。便利店前躲雨的玻璃窗,伞檐下的呼吸,那件外套,总不可能是因为那晚飘落满地的樱花太浪漫。

    他实在是生得一身好皮囊。

    连嘴巴都是柔软温热的。

    “在想什么?”谢斯白低头,握住她挡光的手腕。

    很轻,只要她想,轻易就能挣脱。

    可是你看,他连倾听都做得好好。他不像魏清济,善于用语言表达,话语最能迷惑人心。

    谢斯白呢,他应该属于行动派。是原野上潜伏的狮子,安静地等待,迅猛地捕获。

    这一套的行为模式,一定是经过多次的训练,才得以成熟到这种地步。

    以至于秦黛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每一次都会引起勾心夺魄的悸动。

    如同一场世间无二的落日熔金。

    看过一眼,便心甘情愿沉沦。

    秦黛闭上眼睛,挣开那只手,低声:“还想喝。”

    谢斯白似是笑了一声。

    很轻,又被这嘈杂喧闹的氛围盖住了□□分,但秦黛掀起眼皮时,正好将他即将收回的唇角上扬的弧度收入视线。

    “没看出来,你酒量还挺好。”他说。

    秦黛严肃认真点点头:“遗传的,我妈酒量也很好。”

    谢斯白没再说什么,眼底藏了几分纵容,由着秦黛招来人,又要来杯酒。

    他看得出她今晚心情极差,那会儿在半山腰的亭台上,白皙的脸蛋上,眼中的难过和委屈格外明显,水光盈盈,却怎么都没落一滴泪,强自忍着,到最后眼尾都是红的。

    所以喝吧。

    反正他在,不会出别的事。

    谢斯白是这么想的,但却没猜到,秦黛的那句还想喝,其实已经到了临界点。

    他不知道,倘若秦黛保有五分的清明,那两个“秘密”才不会对他宣之于口。

    她真就只是酒品好。

    醉还能醉成一种看起来尚且清醒的境界。

    等第二瓶喝下去第二杯时,那双眼睛已经迷离混沌。

    谢斯白总算察觉出不对劲,因为这时,身旁的人表面上一脸正直,背地里却已经将手藏在西装下,掩护着摸到了他的放在沙发上的手。

    谢斯白:“……”

    他偏了下头,身旁的人便歪头靠过来。

    脑袋抵在他肩旁,变得像一只刚刚填饱肚子的猫,仿佛这熠熠的灯光是午后慵懒的阳光,而谢斯白的肩膀,是她最喜欢那个猫抓板。

    扒拉着,不肯松手。

    “谢斯白。”

    谢斯白没应声,心里却想,她好像总喜欢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他。

    “你说,是不是所有的爱,其实都是有条件的?”她问。

    谢斯白低头,却只看到她的翕动的睫毛。

    “是吧。”他声音很低。

    秦黛没再说话,倚着他肩膀。

    “头晕,借我靠一会儿,行吗?”她闭眼说。

    掌心上移,过电一般蹭过男人青筋微凸的手背,最后抓在他卷起两折的衬衫衣袖上。

    谢斯白低头瞧着人,以斜俯视的角度,能看见她轻阖的长捷,挺翘的鼻尖。

    “秦黛,”他喊她名字,手指微蜷,又加一句提醒,“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秦黛不知听见没有。

    只是好久没出声,像是真睡着了。

    片刻,谢斯白伸手,直接揽着她肩膀,将人打横抱起。

    在他起身的瞬间,秦黛自然而然地伸手,轻轻环住男人脖颈。她闻见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是朝晖落入深林形成的第一道光束,是稗子破土而出迎见的第一缕春风。

    “去哪儿?”

    谢斯白每一步都很大,穿过灯红和酒绿。

    “送你回家。”他说。

    秦黛:“我不想回家。”

    这句真心实意,起码今晚,她不想再见到她爸秦海国。

    从一级台阶踩下,谢斯白将怀里的人往上颠了一下,秦黛立即条件反射地更紧地抱住他。

    谢斯白看了她一眼,眼尾微不可察地上扬。

    “那去哪儿?”

    “反正不想回家。”

    谢斯白已经抱着人从酒吧出来,夜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潮热的气息。

    秦黛犯困地靠在他怀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怀抱明明陌生,却让她无端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他的双臂很有力量感,明明看上去是清瘦的,但宽肩窄腰,胸膛温暖而紧实。他的线条感一定很好看。

    谢斯白抱着人回到车上,松手时,没立即离开,屈身边帮她系安全带,说:“微信为什么不通过?”

    那通好友申请。

    那个“x”。

    “……嗯?你说——”

    口袋里手机震动,打断了这段对话。

    谢斯白慢慢直起身,从车里出去,而后才接通电话。

    是工作上的通话。

    车门已经关上,秦黛摸索着,去找车窗按键,等她找到后摁下去,便听见谢斯白低声,公事公办的语气:“好,帮我订明天中午一点后的机票。”

    秦黛脑袋顿了一下,酒劲儿上来,混沌不堪。没几秒,谢斯白从车另一侧上来,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迟疑问,谢先生,回哪里?

    谢斯白停顿片刻,说,回酒店。

    推背感袭来,秦黛从上车就开始睡觉,等再醒来,是谢斯白捏了一下她鼻尖。

    “身份证,小酒鬼。”

    估计是喊了她好几声都没醒,才不得已捏住鼻子。

    秦黛睁眼,又困倦迷蒙地眨了好几下。

    有点儿分不清眼前状况。

    但这双眼睛好看,尤其眼尾那颗痣,严丝合缝地击中她心脏。

    恍惚间,她又觉得熟悉。

    “谢斯白?”

    “醒了?身份证给我,前台要登记。”

    秦黛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一动不动,又喊了声他名字。

    “谢斯白……”

    “放心,是给你重新开一间……”

    秦黛打断他:“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话说完,谢斯白似乎整个人怔忡了下。

    “你——”

    “梦里面吗?”她没注意到他的晃神,仿佛呓语,“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

    她说着,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像是还迷糊着,眼睛浮出些水雾,朦胧的,看不清。

    谢斯白动作停下来,原本是弯着腰,低头去要她身份证。

    伸出的手没拿到证件,掌心多出来一只比他手掌小许多的手。

    秦黛慢吞吞地,把他手掌扣住,像是拿到了什么宝贝,不肯放,是她一个人的。

    谢斯白声音越发低,眼尾的冷淡一下子散了大半,这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比寻常更易亲近。

    “别乱动,”他沉声,有在克制地压抑,唇角抿得平直,“身份证带了吗?”

    秦黛腾出一只手,握着他左手那只没松,就这么别扭的姿势,去拿自己的小包。

    塞到谢斯白怀里。

    “给你。”

    语气很乖。

    谢斯白望了眼,她微垂下来显得很安静的发顶,由着那只手被“霸占”,右手伸出来,他的动作不太自然,打开包的速度也很慢。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的拇指食指和无名指几乎没有动,甚至有些僵硬。

    但好歹打开了。

    包里却没有想要的东西,一只小钱包,几张银行卡和现金,翻了夹层,也只看到一张有些年代感的老照片。

    上面的人,应该是十几岁的她。

    扎着马尾,身量高挑,打小学习中国舞的优势明显。气质出众,像个清冷出尘的小神女。

    她旁边,还有个年轻的女人,五官与秦黛几分相似,很美,他猜到是她妈妈。

    放回去前,指尖摸了摸照片上,十几岁的秦黛右眼下的那枚泪痣。

    身份证最后在包的小夹层找到了。

    谢斯白取出来,再看过去时,却见秦黛低着脑袋,拿自己的手和他的比。

    “你的手比我大好多。”她总结比较结果。

    谢斯白发现,喝醉了的秦黛比平常话要多一些,也会做很多清醒时不会干的事,但外表上,除了红红的耳朵,几乎看不出她喝了酒。

    她这时很乖,整个人都乖得要命,连那种冷若霜雪孤月的气质,都消散殆尽了。

    原来酒精就可以轻易把这件事做到。

    谢斯白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又问一遍:“送你回家?”

    秦黛坚决摇头:“不要。”

    过一秒,盯着他眼睛,模模糊糊地记起上车前他接到的那通电话,抿一下唇角,不经大脑思考:“你明天要走了吗?”

    谢斯白:“去广州,出差。”

    秦黛点点头,噢了一声。

    谢斯白叮嘱两句,让她在这边沙发上坐着等他,拿了她身份证去登记办入住。

    结果再回来时,就看到方才还很乖的人,此刻在酒店一楼大堂里……转圈圈……

    谢斯白:“……”

    竟然还练起基本功来。

    他无声地笑了。

    走过去时,秦黛一个掀身探海翻身,翻完正好撞到他身上。

    秦黛特别单纯地抬眼看他,眼神纯净得像一捧山涧清泉,俨然已经不知道这儿不是她的练功房,而是公共场合了。

    还有点儿生气地扫了谢斯白一眼,怪他打断她练习。

    谢斯白叹口气,在引来更多的目光前,握住她手腕,将人扣在怀里上了电梯。

    他波澜不惊,怀里人却有些生气。

    “你为什么不让我跳舞?”

    谢斯白答非所问:“你喝醉了。”

    秦黛:“我没有。”

    谢斯白笑:“好,没有。”

    秦黛微微仰着头,此时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星河细碎的光。

    气氛有一丝安静。

    谢斯白低一下头,对视一眼后,移开目光,松开了握住她细腕的手,按下楼层。

    电梯缓慢地上移。

    到七层时停了一次,短暂的失重感传来,有人出去,轿厢门再次合上,此时只剩下单独的他们。

    秦黛倚着冰凉的电梯内壁,酒精催眠下的大脑思考缓慢,视线从男人淡红的薄唇扫过,顿了一下,才离开。

    她想起舞蹈教室那个吻。

    不知道酒精起了几分作用,忽然有些悸动。

    他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不是吗。

    清脆的一声“叮”,电梯到了。

    谢斯白送她到房间门口,掏出房卡刷了一下,扭动把手,开门后让她先进去。

    没听见动静,侧了下脑袋,就见秦黛不知道什么时候,阖着眼皮,安安静静地靠着走廊的墙壁。

    等他看过去时,她睁了下眼睛。

    又闭上了。

    “秦黛。”

    她没出声。

    电梯口有声音传来,一人出来,拐过之后朝他们这边走来。那人脚步不紧不慢,皮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也轻。

    逐渐逼近。

    秦黛撩起眼睫,还是亮,似有簇簇星光。谢斯白瞧着她,脚步声同时在连个人的耳膜上跳起探戈,节奏强烈,勾扯缠绵。

    谢斯白声音更低了些,好像也比刚才哑:“进去吧。”

    秦黛不。

    她向前一步,脚尖微踮,吻了下他侧脸。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差几步,那人就要到他们身旁。

    秦黛正要退开,一息之间,忽然被扣住腰,转瞬就到了门内。

    谢斯白今天的吻法有点凶。

    也很急切。

    秦黛后背抵着冷硬的门,有所倚靠,但还是受不住。

    城门失火,她是主动点火的犯人,也是濒临缺水的池鱼。

    最后,还是谢斯白捧住她侧脸,低喘着,终于舍得给她换气的机会。

    “你是醉得有多厉害,嗯?秦黛。”

    藕段似的手臂搭在他肩上,也揽着一点儿他的脖子,靠进他怀中借力。

    秦黛脸颊发烫,几乎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脸颊贴在他颈侧,蹭了一下。谢斯白一手扶住她后颈,他掌心发烫,像是着火。

    他低头,捧着她的脸,迫使她仰头,承受这个吻。

    这动作强势又不温柔,可最后落在秦黛眼尾之时,却轻得很。

    “认不认得我是谁?”他声音又低又哑。

    “……谢斯白。”

    他好像笑了一下,秦黛听得不真切。

    “我和你说过,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加上楼下那次,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

    下一刻,谢斯白重重堵住她唇瓣,舌尖探进去,一寸寸掠夺,攫取。

    漫长的侵占后,总算变得温柔。

    耳根发软,侧颈被咬住,不用明天,过不了多久那处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就会出现红印。

    像处标记,也是烙印。

    气息喷洒在皮肤上,秦黛嗅见谢斯白身上,干净而清冽的味道。

    似山间的一缕风,拂过雪松的针叶,很令人着迷。

    她的眼睫在他低低的喘息中轻颤。

    “会很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斯白以为的进度:99。

    秦黛以为的进度:10(身);01(心)

    还有一更,九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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