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虚寄与虚寂
对于这个要求，真神层次的卫克拉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抗拒感。
凡俗的伦理道德对一次质变或许依旧有着些许影响，可二次质变不同，祂们表现出的“人性”皆是为了对抗神性侵蚀壮大的手段，自身早已算得上“溟灭人性”！
“人性”是祂们的“工具”，是一种需求，而非本身特质，反手可弃！
可当祂有了答应的想法，并且神躯开始朝着女性转变时，神性忽然发出了极为激烈的警告。
仿佛一旦转化成女性神体，自己所要面临的后果决然不会比“入灭”简单！
这是什么情况！
卫克拉看着呈现男性姿态的大宇宙意志，神性的警告必然假不得，祂立刻停止了阴阳之间的转变。
搂住祂脖子的女子的男子却是轻笑一声。
“你想以这般姿态和我来一场欢愉？”
祂饶有兴趣，针锋相对，似乎忘记了宇宙之外还有一尊同阶，甚至更高阶的巨凶一直俯视着，观察着祂。
“也好，这也算一种有趣的享受！”
神性再次交融，卫克拉只觉神性中的警告略有消退，可这种消退不似危机解除，而是一种“反抗无意义”的妥协。
下一刻，祂的目光迷离起来，无视了对方紧贴而来的身躯，双手虔诚高举过头顶，十指紧扣，相互融合成成握拳姿态。
“吾神”
卫克拉无声无息间就被取代了真神神躯，意识瞬间落入绝对的寂静中。
再次睁开眼的卫克拉看了一眼大宇宙意志，后者缓缓消散至天地间。
“真没想到，我居然还留了这一道后手！”
卫克拉脸上肌肉变换，先是呈现卓越模样，转而又呈现谢卓尔和隐离的容貌，最后定格成一气宇轩昂的年轻陌生男子。
“叒离，苍姬，以及吾之分身卓越！”
年轻男子笑了笑，目光看向高天之上，那盘踞在虚寂中的恐怖生命体。
祂的手中浮现一滴浓稠血珠，血珠色泽深红中呈现一丝暗金色泽，其表一丝丝混沌浓雾翻滚，在其出现的一瞬间。
一种法则之极，纬度尽头的完美究极气魄扑面而来，仿佛祂的存在便是一切的归宿，祂的本质便是法则本身。
“主神之血”
“卫克拉”喟叹。
身为这方宇宙第一个诞生的生命体，第一个证得二次质变，第一个发现这滴血液的存在。
借助这无人知晓的血滴，借助掌握这方宇宙究极辛秘的知识，祂早已给自己的巨凶之路铺做出来足够的准备。
巨凶的“趋吉避凶”祂早就知晓，虽难以抵抗，可不去招惹对方，自然不会引来“应激”。
而持有这滴血族永恒古祖的真血，再加上祂自身的特殊性，虽然不能轻松完整的成为独立巨凶，可先成为一位初代人族，想必也是无有问题。
至于高天之上那明显非是十一阶的古老者，对方既然要夺取大宇宙意识之巨凶果位，这本来给自己留下的成果
那便给祂！
反正大宇宙已然达到过巨凶层次，拥有了某种特质，可使自己在事了之后勾连无尽永恒，进入那属于二次质变的无尽之地，向着更加圆满完美的生命体进化。
如此，自己与祂各取所需，对方获得巨凶级食材，自己获得更进一步的基础，皆大欢喜！
至于对方想要使自己入寂，亦或者入灭，有血族主神真血在，自己的真灵早已寄托其上，岂会惧怕寂灭？
祂注视着方游，方游亦是注视着祂。
下一刻，苏醒过来就没有过大动作的方游动了。
他延展手脚，带动了大量混沌气流，一只又一只受巨凶特质异化而生的虚空生物慌乱的从其神躯上逃窜，伴随着混沌气流流向未明之处。
“隐离”
他口中说着，神体缓缓向着下方浩瀚大宇宙靠近，随着接近，他的神体也越发磅礴，渐有身化宇宙之气象。
“轰”
在接近大宇宙的刹那，他的神躯已然与之相较仿佛。
“你要做什么？”
“卫克拉”，亦或者说隐离眼中有着不解。
下一刻，祂仿佛想到了什么，气息都有些不稳定起来。
“你”
“你要毁灭大宇宙？”
祂神念隆隆，传递至那顷压在大宇宙之上的磅礴生命体。
“你做不到的，这方宇宙为古神隐之鲜血铸就，被我执掌炼化，纵是如鲲之主神降临意志也无法撼动。”
祂说着，忽然高举手中暗金红血，神力催动下，一个个古老神文音节从其口中跳跃而出，刹那转化为难以名状神性生命体，这些神文转化成的生命体一个个蠕动组合，在虚空排列组合，筑建成怪异祭祀场景。
于此同时，方游的身体已然非常接近大宇宙，那混沌幽寂的边疆地带，两种迥异巨凶之力碰撞，刹那产生的能级波动向着各个纬度时空传递。
由此带来一尊尊浅层次入寂真神在此刻回归。
一名如枯藤一般的古之真神感受着回归之力加持几身，神性汹涌澎湃，得意之下，忍不住释放其被压抑了无尽是岁月下的枯寂。
无量神光照耀亿万万光年，可很快这家伙就察觉到了不对头，神性迅速收缩，可还是晚了一步。
带有巨凶特质的神性与祂释放出的无量光勾连，刚刚走出寂静的祂忽然察觉四周变得异常安静，神性迅速跌落至深层次大寂中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真神归来，又在巨凶之力扰动下陷入更深寂静中。
方游的一个肩膀终于“撞”入大宇宙中！
既然这方宇宙已然拥有巨凶特质，那么，自己只要小心点，注意点，神躯降临当不会崩裂现世。
他目光悠而无情，专注的看着因为他的到来，一些宇宙规则发生畸变，一些物种虚空凝成。
在这个过程中，以他神性为依萍，诞生而来的神性生物快速向着宇宙侵入，它们存在的意义便是同化大宇宙，让其沐浴在它们“造物主”的神性光辉下。
隐离冷漠的看着，手中“隐之血”气息越来越磅礴，越来越浩瀚，等到方游半个身体都挤入大宇宙，那苍茫神躯横亘着，无量神力席卷诸天万界，一道完美至极的神性意识终于觉醒。
那是单单存在就令一切生命体感到满足，感到幸福的瑰丽气息，属于主神特有神力的外显特质。
纵然真神，感受到这道气息的瞬间，神性与人性也刹那臻至完美平衡，道心更是通透稳固至绝巅。
“古之主神”
隐离虔诚呼唤，明显感觉到一道意识已然诞生，即将登场。
接下来，眼前这头巨凶必然要承受被主神盯上的代价。
某本古籍记载中，巨凶通常是主神求知难得的绝美食材。
或许，能令祂直接入灭！
祂心中古波不惊，对接下来将要发生之事异常笃定。
等解决这头古凶，自己就离开这方宇宙，这里的一切都留给叒离苍姬，还有自己的分身自己曾经的分身卓越。
祂眸光飘忽，成为初代真神后，特质上有所变化，人性很容易保持，也偶尔会有些许真实情绪上面。
此刻，美好未来呈现在眼前，神性随意占卜下，似乎已看到自身生命本质在某个时代再次发生质变，变得足够完美，媲美古祖，嘴角上忍不住挂上了一丝笑容。
可下一刻，祂眼前忽然闪过一团透明粘稠物质，那物质穿越了时空，不偏不倚落下，正好覆盖在那璀璨神血上。
祂心中微微一颤，来自神性的预警下，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对此，祂不敢丝毫大意，迅速加大神力输送，不断催动那“隐之血”。
只要血液主人的部分意识完整降临，一切必然尘埃落定。
巨凶和鲜血主人的差距，比之巨凶与真神的差距大了亿万倍不止。
那是真正完美的象征，无缺无漏，大道之极，法则之尽！
可让祂有些疑惑的是，为何自己催动法力越来越难，而那诞生的意识似乎也越来越虚幻。
祂一言不发，依旧竭尽全力催动。
无果后，祂又不惜冒着被侵吞合并的风险，唤来大宇宙意识，以巨凶之力连接己身，进行推动。
纵然失去更近一步的可能，留在这里身化宇宙意志，也好过面临接下来神性的预警。
可那连接之感依旧越来越若弱。
直至后来，最后一丝联系也彻底消失了。
祂手中的暗金红血已然被一团透明糨糊状物质完全包裹，连一丝一毫气息都无法渗出。
“这”
隐离看着那面目悠然，已然全身挤入大宇宙内的恐怖生命体，又看了眼手中无有动静的“隐之血”，忍不住喃喃道:“为什么”
祂的神性与神性在这一刻极度不平衡，一会神性占据绝对上风，一会儿人性反客为主，主导意识，如此状态下，真灵都出现了一丝裂缝，神躯也有崩溃的迹象。
“趋吉避凶啊！”
挤入大宇宙的方游龇着牙，驱动自身法力，瞬间来到花园星球上，以一种无奈的姿态提醒。
“我为巨凶，你与叒离苍姬几人此前不过真神，已然处于我之神性影响下。”
“而成为大宇宙意识不过是我之神性‘趋吉避凶’下的结果，纵然为巨凶，也只能对抗之后的凶吉，之前真神阶段的因果无法改变丝毫。”
“如此，我要侵入这方宇宙，你等还是真神阶段的因果生效，被避开了凶兆。”
“纵然大宇宙意志成，巨凶本质真实不虚，可那都建立在被我‘避凶’之后的虚假因果之下，当为虚假之真。”
“等到有生命将之巨凶本质取代，取真留假，另成凶境，你等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说到这，方游有些怜悯的看了隐离一眼。
“我说过，成为大宇宙意志已经是最完美的证凶之道，其他道路只会扭曲到令你绝望”
“纵然你再能折腾，连我都有些搞不清叒离苍姬卓越谁人是你了。”
他说着，又看向被混沌胶质封印的“隐之血”，给出了另一道真相。
“至于你寄希望的主神意志”
“那就更可笑了。”
“除了当世主神，又有何人能永恒驻世。”
“纵然祂为主神之血，可既已和主神尊体分离，已算不得‘完美’，不具备‘完美特质’，只能算作十四阶时祂所留之血。”
“如此，同为巨凶，一缕腐臭烂血也能压下我不成。”
隐离听的神性越发紊乱，神躯之上不断有肌体控制不住扭曲分裂。
那分裂下来的血肉诞生意识，察觉到危险之下，迅速潜伏逃跑至虚无之处。
艰难压制住持续崩坏下的神体，隐离忍不住质问:
“如果我的分身没有钓来你，当如何。”
祂还报有一丝不甘，若是没有方游的出现，或许祂已经成功。
面对隐离的询问，方游怜悯的看着祂，语气有些未明。
“若是我不出现，这滴血也不会出现，你已然接触过巨凶特质，且掌握了很多真神无法接触的知识，难道思维还停留在凡俗，认为有因才有果？”
“有没有一种可能，二次质变的世界不仅因果循环，还存在因果倒置，因果穷尽？”
“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能接触到我，接触到无尽永恒，接触到古神之血，正是为了给我这个巨凶当做食材食用？”
“而若是我不出现，你，以及这方宇宙真神连巨凶为何物都不知。”
“说到底，一切早已注定。”
“不然为何生灵本质为真神，这是归宿使然，亦是因果之穷尽！”
方游说完，脸色怜悯之色更浓，伴随着某种别样心绪，被那双无情双目掩饰，难以窥见其内心想法分毫。
隐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超凡世界的真相吗？”
“我等诞生之始便是尽头，从头到尾都是自我相争，争个所谓真实不虚，可悲，可悲。”
祂自语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本古籍，那是祂曾经的日记。
安静打开，目光扫视下，曾经的坚持，美好的“做人”理念，在那次失败后，接近却不得破境后，巨凶特质感染下，道心不知何时尽发生了扭曲。
现在回想起来。
这种扭曲恐怕带动了因果，产生了倒置，使得自己化作可笑的幕后黑手。
亦或者说是幕后小丑！
而这倒置从何而来
祂的脑海中闪过隐祖，闪过鲲之主神，闪过眼前面涵怜悯的巨凶。
真是可笑，这世界哪有什么永恒，一切不过是虚无所化。
永恒的尽头尽是一片荒诞虚无！
祂的神性真灵在绝望下一点点裂解，道心所寄空空如也，瞬间崩溃至虚无，陷入极深层次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