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感染
维露丝纵为血族,时常吸食他人鲜血,可看着眼前的怪物,面对眼前这些眼球,胃中也不由有些翻滚。
“我的朋友,请享用美食。”
筋膜怪物妹妹那如章鱼触须般的手掌蠕动着,翻卷子,最终并拢伸直,手臂自上而下一顿,做出了“请”的手势。
这玩意吃了怕是没得救了!
维露丝眉头一跳一跳的,就要暴起拼命,让这死不死活不活的家伙尝尝来自血族的小小天骄的震撼,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吸溜声
呆呆转过头,只见谢卓尔这厮一手端起大碗,靠近嘴唇,一手按住自己眼眶,哧溜溜地,汁水四溅地一口干下去大半。
“你”
维露丝呼吸都一滞
三年朝夕相处,如今才知晓“血包”谢某人居然如此好胃口
谢卓尔无视了维露丝的目光,囫囵干下一大半后,又将那一小半倒入口中,微微闭眼,细嚼慢咽之下,一派享受姿态。
如此行为,将怪物妹妹直接有些整不会了,机械的保持着“请”的动作,呆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而这时,少年也关上了门,回到了桌边。
他看了一眼谢卓尔,眼中的友善更浓,对着筋膜妹妹道:
“世道乱,外面危险,你别乱跑!”
他说完,怪物妹妹缓缓收回动作,来到少年身后,在一阵“叽咕叽咕”声中,如油画一般刻入少年背后,不再作声。
“赞美大灭神!”
少年虔诚低吟一句,并未落座,而是向着大堂两侧的廊道走去。
维露丝看对方离去,立刻起身出去开门,可任她如何努力,那古旧的门栓仿佛烙死在了门上,无论如何也不能拉动分毫。
“看来是逃不掉了,弱者果然无自由!”
她沮丧的再次回到座位,一阶和二阶的超凡者比普通人强大有限,遇到一些棘手的超凡事件,很多时候没有任何处理办法。
“不达三阶,连超凡世界的底层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炮灰。”
她颓然自语,信心有被打击到。
“谢卓尔,很抱歉把你卷入超凡世界,你本来可以以农夫的身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是我对不起你”
她随口说着,随后发觉不对。
“三年有趣的探险生活,和一辈子的农夫,我觉得你应该更喜欢前者。”
“我收回刚才的道歉!”
她嘿嘿笑着,廊道处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回过头来。
却见少年手中握着一根麻绳,绷得笔直,伴随着他走出廊道,可以看到身后有一个有些壮硕的年轻男子与麻绳另一端相连接。
那男子被麻绳捆了一圈,双目紧闭,侧躺在地上,被少年拉着脖子,拖到了圆桌前。
“我妹妹的朋友,叫盖萨好像。”
少年笑着给年轻男子盖萨松绑,引导看起来无意识的他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同时,他从圆桌上取出了一柄短而锋利的短刃,在维露丝不解的目光中,温柔的划向盖萨。
利刃入体,无有鲜血溢出。
少年的刀工极好,那短刃也出奇的锋利,一个旋转,一块带着血丝的骨头被割离。
那割离的血肉在离开盖萨身体的瞬间便开始软化,并且溢出粘液,最终化作一个惨白浮肿的眼球,晃动着落入闲置的大碗中。
维露丝呆呆的看着对方操作,一块又一块骨骼被剔处,圆桌上的大碗越盛越满。
“你说这是你妹妹的朋友”
她艰难的提出疑问。
“是啊,怎么了?”少年弄完后,将短刃放下,从旁边取出一根叉子,对着大碗内一叉,一眼球被戳穿,被他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你是要吃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朋友?”
维露丝知晓自己凶多吉少,索性问的问题也非常直接。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不就是因该互相帮助吗?”
“我和妹妹饿了,身为朋友的他,让我们吃掉不是很合理的一件事吗。”
少年友善的笑着,自己吃了一颗眼球似乎已然足够,微微眯眼回味了一番,又将大碗递到维露丝面前。
“你也吃点,不同的朋友味道不同,你吃了后,味道交错下,等会血肉味道肯定更加有风味。”
少年微笑,诉说着令人耳目一新的深刻友谊。
维露丝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魔鬼之所以为魔鬼,不是它们的所作所为有多么诡异可怕,也不是他们的力量有多么凶悍强大。
在这令人恐惧唾弃的背后,隐藏的往往是颠覆常理认知的另一种世界观念。
“我们和你妹妹是朋友,也是你的朋友,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可以吃你”
维露丝从对方的话语中察觉出一丝漏洞。
“当然,朋友嘛!”少年听了维露丝的话显得很高兴,眼中的友善更加深刻了。
他麻利的执起短匕,对准自己的脑袋,笑呵呵道:“我的朋友,你喜欢吃哪个部分,要吃多少?”
维露丝觉得自己犯了某种错误,居然以常规认知去挑战另一个世界观体系下的常态。
她有错觉,一旦自己开口,指定那少年将他的身躯大切八块,对方也必然会执行。
对方或许真的会因此消亡死去,可取而代之的是,她会成为新的“魔鬼”!
不过
总比死了好!
她咬牙切齿,盯着少年看了又看,最终目光落在了他那双眼睛上。
“就眼睛,我要吃你的双眼!”
少年哥哥顿时笑了。
“你很有品味,我的朋友!”
他说着放下了短刃,从身前取出一根银制的勺子。
“如你所愿,享受我们真挚的友情吧!”
下一刻,勺子嵌入眼眶,汁液飞溅,四周画面随之崩解。
幽森古旧的大厅,腐朽带着破败的气味钻入鼻尖。
维露丝满脸喜色的看向一旁沉思的谢卓尔。
“真幸运,破除迷界的方法居然被我无意间触发了!”
她嘿嘿笑着,透过倾倒的大门,看向外面的天空。
天际线尽头,道道红霞刺破黑暗,见证着破晓。
“天亮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她拉着谢卓尔,正欲展开背后肉翼,滑翔着远离,可蓦然间,她眸光扫过谢卓尔的脸庞,死死盯着谢卓尔的眼镜。
脚步顿时一顿,在谢卓尔奇异的目光中,僵硬的摘下的对方的眼镜,抹除上面沾染的某些粘滑汁液,放到了眼前。
借助着外面猩红的晨光,透过有些污秽的镜片,她看到了自己脸上有着道道裂痕。
透过那微微张开的裂痕,可以隐约看到一只只眼眸隐匿其中。
有迷茫,有苦痛,亦有憎恨,交织成一副可憎而又单调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