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动心
顾延东喊了好多人,一块在一大排档里吃饭。
傅睿骑车带着白胜男一块去的。
“咱班还有班级聚会?”男男在车上问他。
“每学期开学考试之后,顾延东说了,这叫联系一下同学感情,省的一假期过去,怎么相处都忘了。”
男男笑了,“真有道理,咱班长就是好哇!”
到了之后,男男大王又有了点不一样的见解。
其实就是想兄弟们一块儿吃个饭吧?
整的挺有谱,但其实事实是,三班这群老爷们一走到一块,这架势……她觉得几年不见都能火速热络起来,区区一个假期就能让他们生分了?
怎么那么不可信呢。
要说没那么豪放的……傅睿,赵程,郭扬,他们三个最不豪放,一个个都拿着手机装大款。
而男男大王应付这种场面就很熟练了。
她甚至都觉得,和煞风景的傅睿赵程坐一块,她自个都觉得有点不得劲。
就旁边坐了个斯文的人,你怎么着也得斯文一点。
中间傅睿出去上厕所的时候,男男还喘了个气,但是没过一会郭扬也搬凳子挤了过来。
“怎么了郭子?”赵程问。
“没事儿。”郭扬皱着眉摇了摇头,“感觉有点吵。”
“是吧,那咱也去上个厕所。”
“行。”
好了现在又没人了。
男男正预备和旁边的雨昕说个话。她手边的傅睿放这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傅有强。
这名字,感觉像是个长辈。不过也不一定,她的名字也挺像长辈。
笑了会儿,她没帮着接。
傅睿很快回来,男男告诉他,“刚刚你有个电话,备注是傅有强。”
“哦。”傅睿应了一声。接着拿起来筷子。
“你不接一下吗?”她问。
“出去再说。”他答。
嗯,有道理,现在也听不清。
只是接下来,吃完了饭,他们坐一块聊了会,直到下午回到家,男男和傅睿开始学习。
“怎么觉得忘了什么事情?”男男说。
“什么?”傅睿抬起头来,“你落东西了?”
“没有啊,我又没带什么。”想了好一会,男男一拍手,“对了!你忘了给你爸回电话了。”
傅睿眼神复杂,“……你怎么知道是我爸?”
“我不知道啊。”
“哦,所以你在胡说八道。赶紧写卷子吧。”
白胜男乐了,“这句话是过不去了对吧?”
他瞅了她一眼,她更想笑了。
因为他闺女在乐,所以傅睿也装不住脸,笑了声,“傻子。”
“好了我们严肃点。你是不想接你爸电话?”
傅睿逐渐收了笑,过了会,“嗯。”
“好吧。那……你爸是要跟你说啥事儿?”
“嗯。”他接着点头,“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要说什么呀?”
……
傅睿都没想过白胜男会接着问,他闺女对于他的事儿一直都很规矩,从来不多问。
要是别的,她问了,傅睿就会答。
现在他只能找个由头,“问我成绩呗。还能说什么?”
“成绩?分儿?”
“嗯,我这里有一套省重点高中的期末考试题,上学期的,带答案。”
男男恍然大悟,“哇哦,你做了吗?”
“嗯。”他答。
“怎么样啊?”
傅睿抿了抿嘴,在包里给她拿出了一沓卷子,“大概六百六。”
白胜男刚接过来,听他一说,惊讶的合不拢嘴,“……可,你上学期的分儿是709啊……”
傅睿朝她笑了笑,摆摆手侧过身体来,手搭在椅侧。
白胜男也捧着卷子看了看,真的就是除了数学卷,其他的对她而言明显难了许多。
“这……就是差距吗?”
傅睿笑而不语。
男男从凳子上撤下来,半跪在地上,手肘自然搭在男生的腿上。
她想和他近一点说话。
“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弥补这差距?”
傅睿收了表情,眼睛又移到一边,他也想知道。除了那个办法,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男男垂头丧气道,“我们已经很努力了。我们在争取所有的时间在学习了。我们……你,你已经很拼了……”
她说的很无助,傅睿根本没有办法再移开眼睛,看着她的脑袋顶说,“男男,就是一个测试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的,也可能是我失误了,真的,我做完了就发现粗心错了几道题。”
白胜男点了点头,不管傅睿说的怎么样,她心里都挺清楚的。
也许她自己确实挺影响人,也许,这里的师资力量太差劲了。
许老师说过,理科和文科是不一样的。理科的高分领域,竞争很激烈。
有才的少年很多,这个省更是。
莫名,她就替傅睿觉得委屈起来。依他们家的条件,肯定可以去好的学校。他为什么没去。
“傅睿,你不该在这里的。你爸妈为什么不带你去重点高中?”
傅睿一怔,他万万没想到,是白胜男先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闺女看起来率性好说话,原来骨子里也挺冷的。他有点委屈,被他闺女无情的举动伤着了。
他当然,是舍不得走的。
好的地方有他想要的东西,这里又何尝不是。他活这么大,最不想做的决定,就是两者之间取舍。
“他们顾不上管我。”这是他觉得现在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说辞,而且,这话也是真话。
男男大王坐起来,眼眶有些红。她很少哭过,当着人面。真想掉眼泪的时候,她也不会憋着自己,都是在房间里自己掉。但现在就是忍不住。
她就是心疼傅睿,很心疼。
因为傅睿和别人不一样。
他就是想要做最好的。不管是想要比傅俞姐厉害,还是自己想,这就是他想做的事。
有些人生来就该做人上人,因为有想法,有能力,也有条件。如同天时地利人和于行军打仗而言一样,这三者同样奠定了人上人的基础。
傅睿,本该是全占的。阻挡他的理由竟然只是一句,他们顾不上管我。
“所以,你一个人呆在这,或者准确的说,你一个人来这,是因为,没有人管你,对吗?”
傅睿勉强从容的笑了一声,“也没那么惨吧,你这样说出来让我情何以堪啊?”
“那我都说了。你惨就惨吧,我不是也挺惨的吗,我也没有人管,我也是一个人来这的。”男男大王说着都真的想掉眼泪了,眼眶红的挺明显的。
区别就在于,她是拼了命要来这,他是强迫性被扔在了这。
“不,待会儿我就会成为整个世界最惨的人。”傅睿说。
“啊?”男男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为什么?”
“因为这里马上会多一个哭鼻子的小闺女,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可不就成了天下最冤的一个了。”
男男咬了咬嘴巴,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马上就要哭了。。”
“我……不是,您这问题怪新鲜的哈!你看我像个弱智吗?”
“呵,不像,您是学霸。”
“好了。”傅睿抬起手,盖在女生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顺着劲儿把她往后按。“坐直了吧。”
直不了。
心事重重的男男大王就被他拉直了那么一会儿,转身就趴在桌子上。
傅睿干脆随她了,他自己也放松的翘了个二郎腿。
盯着书看了会。
他闺女叫他,“傅睿。”
“嗯。”
男男的脸原本是朝着另一边,现下转过来,看着他说,“我,有影响你吗?”
傅睿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也跟她一样趴下,轻声问,“你说的是哪方面的影响?”
男男想了想,“会让你变得不好的那一方面。”
“没有。”傅睿肯定的说,“你给我带来的,都是前所未有的好的影响。”
“哼。比如。。”
傅睿笑着回答她,脾气罕见的好的要死,“比如,我从来不知道,我姐也是个健谈的人。”
男男问他,“傅俞姐也不管你吗?”
“她忙吧。我本来确实觉得她和我爸妈没什么区别。可是自从见了你之后,她一直都在联系我,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男男疑惑,“是吗?”
“对啊。”
“为什么?”
傅睿只笑笑不说话。
过年之前,他确实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直到听到傅俞说那一句,我也曾失败过,而且一败涂地。他就知道了。
联想起来小时候对姐姐的印象。
其实姐姐真的不高冷,她以前就和现在的白胜男一样。
真正让她变冷的,是二十岁之后。傅睿不知道姐姐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姐姐也不管他了。
也可能,姐姐也遇到了和他一样的两难境地。做了和他并不一样的选择。
“好吧。那……就没啦?”
男男很识趣的没多问,就接着讨论刚刚的那个问题。
“嗯~再比如,第一次吃在家里做的饭,觉得很不错。”
“啊?第一次?”她问。
“对啊,傅俞不会。”他答。
“呃……”这确实算。“还有吗?”
“有啊。第一次收到纯手工做的生日礼物……”
…………
月上初弦,长桌之上,灯光之下。
我们贴着桌板,我在看你,你在看我。我们在说话。
从此以后世界上有一个人,我什么话都可以说。
因为我知道。
你一定也特别想和我说。
……
契机到了,学霸的预感,果然十分准确。
这一晚上,又没写成作业。但是他们俩都挺开心的。
比之前任何一天,都开心得多的那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