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撞见

    第二天早上放榜，谢言桥理所当然地分到一班，而周锦然分到了十三班。

    夏城中学一共有十五个班级，十二个理科班，三个文科班。意料之外的是，顾延和周锦然分到了一起。

    上课第一天平淡地结束，周锦然的住宿申请下来了，谢言桥帮助他把行李箱拖进宿舍。

    宿舍是普通四人间大小，但因为这届没有多少人申请，因此便宜了周锦然一个人住。

    一起吃了晚饭，谢言桥帮周锦然打扫了卫生，然后告别。周锦然送他下楼，突然拉住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你今天脸色很不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言桥摇了摇头：“真的没事，你就别瞎操心了，你快回去吧。”

    帮周锦然打扫完宿舍，天色已经晚了，谢言桥打算小路回家。

    从学校到家的小路，有片改造园区，能够更快到家，但因为正在修整，谢言桥很少经过这里。

    这里遍布着空房子，堆积着破烂的纸箱，随处可见的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像一个巨大的垃圾收容所，已经不像是个有人居住的样子。

    加快脚步，谢言桥突然接到备注老爸的电话，老爸那边好像很忙，应该还在片场，背景音很嘈杂，正在回答问题。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听到老爸的声音：“言言，回家了吗？”

    “没有，正准备回去，怎么了？”

    “爸爸这周打算回去一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爸爸给你从京城带回去。”

    谢言桥一愣，老爸要回来？

    “啊，不用了，爸爸，我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因为父母工作原因，谢言桥和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沉默片刻，老爸又问：“妈妈呢？你最近有联系妈妈吗？听说你上个月没去上课。”

    谢言桥从小学开始，暑假一直在上美术培训班，但今年只上了一个月便停了，这件事应该是老妈和他说的。

    “联系过，她说这个月会回来。没去，感觉遇到了瓶颈，想休息一段时间。”

    就这样如同汇报工作的一番对话，老爸沉默半响，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催促的声音，谢言桥听见老爸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马上，然后对谢言桥抱歉道：“我知道了，不想上就不上吧，那言言，爸爸先去工作了，我们周末见。”

    黄昏将周边的建筑披上一层昏黄的外衣，更显破败。挂断电话，谢言桥看着手机的通话记录，老爸已经很久没回来，上一次见到他，还是过年。

    听着他们对自己敷衍的关怀，隔着一部手机，好像只是为人父母定时定点的任务，谢言桥心中无缘由地升起一阵躁郁，踹了一脚路边的纸箱。他觉得很烦，虽然老妈也很烦，但是和老爸在一起时更别扭。他突然好想快点长大，然后考个好点的大学，毕业后靠自己的能力赚钱，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和车。

    也不知道顾延怎么样了？

    生活好像又回归原来的轨迹，在学校好好上课，然后放学回家，吃饭，睡觉，日复一日重复着这段程序化的生活。

    想着这些，谢言桥有些委屈，视线松散着看空中一掠而过的麻雀，成群结对，自由的翱翔在天际。

    忽然一道破碎声打断他，是从一条巷子里传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

    理智告诉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好奇心驱使谢言桥小心翼翼地往那边去，好像错过，他一定会后悔。然后他看见空荡荡的街上，一个中年男人单手拎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衣领，朝着他的脸一掌扇过去。出于惯性，男生的脸被迫扭了一下，那男人扯着嗓子骂道：“果然像你这样的狗逼崽子，就是欠打，和你妈一个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把男生摔在地上，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抢了男生的钱包扬长而去。

    然后谢言桥看见男生慢慢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他这边。

    暗黄头发，单眼皮，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唇，是那样的眼熟，他的眼睛无光，脸上是刚被打出的彤红伤口。

    顾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