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兄妹学唱歌
她说的倒是实情，家里有一个男丁的才不抽，除非你有国家情怀，又想出人头地的，非要上边关。两丁的，有一个符合年龄的，就得抽走一个。
饭店等娱乐场所，只要是没成家的男性壮丁，被人盯住了就一抽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吗？只要岁数达标了，身体没有明显的残疾，就得去。
看现在街上的乞丐，几乎绝迹了，都是有点钱的雇佣的，冒名顶替。
这个歌乐坊，过去也有三个实力派男子唱歌的，都被一锅端强行征走了。
女的没有单独清唱的，都是自弹自唱，或者有人伴奏着唱，因为歌乐坊没有了台柱子，新来唱歌的没有名气，客人看没有吸引力了都走光了。
不要说她们这样的歌乐坊，连风月场所现在人才凋零，还在唱歌的，都属于滥竽充数。
里面阔大，半圆形的包间群一个挨着一个，是大厅的十分之七，圆弧形包间群的门都对着一个舞台，台上是表演歌舞和歌唱的地方。
大娘子领着他们进入了一个包间，开开门，正对着舞台。酒菜在上桌，歌舞在进行。
那些舞者有六个人，脸上画的粉彩一片惨白，几人像是群魔乱舞，乱糟糟的步调不一致。但也有叫好的声音传来，就这欣赏水平，让左顾右盼的马婕来气。
一会儿，他们下去了，歌者上台，咿咿呀呀的唱的人牙床发酸，还乐此不疲。
又有掌声传来了，马婕快睡着了。燕二侠师徒，也是欣赏不来，只是顾着喝酒吃菜。
“我去茅厕一趟。”
茅厕是在后面，马婕还没有到茅厕，附近仓房就传出了轻轻的哭泣声。
马婕好奇的走过去，看门并没有锁，里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你们是干什么的，是被人欺负了吗？”
看马婕问话，女孩回答：“这位姐姐，我们是亲兄妹，是流落京城的落难者，现在在歌乐坊充当歌手。哥哥今年差四个月才到十五岁，也会唱小调的。
不过，哥哥他不想唱什么《十八摸》，和《脱嫁衣》那让人脸红的曲子。”
“我自己，因为也不想唱什么《哥扑倒》和《老翁骑》，被大娘子关在此处，还不让吃饭。什么时候愿意唱了，才行……”
哥哥道：“今天，几个公子哥就点了这几个小曲儿，因为我兄妹不愿唱，我抗拒而不开口，就被大娘子的男人打了，连妹妹都被揍，还不让吃饭。”
马婕知道，什么《哥扑倒》什么《老翁骑》，都是色的露骨的那种小曲。除非青楼的女子，鲜有好人家的女人唱的。
两人现在落难了，如果因为不听话而被赶走，会流落街头的。
看他们兄妹，都是青涩少年，俊男美女，大好年岁。如果因为吃喝困顿而流落烟花之地，可是人生之大不幸了。
“这样吧，我也会些小曲，都是我们南方流行的，有些是外夷传进来的，并不是让人听了脸红的，我打算教给你俩。如果赢得了客人的认可，可以免除你俩眼前的危机……”
“姐姐，你也会唱歌啊？”
马婕当然会了，尤其妈妈那种上辈人喜欢的歌曲，她几乎都会唱。
那时的歌曲，妈妈就有十几套磁带，几乎囊括了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歌儿。每当妈妈郁闷了的时候，就放这些歌曲，边听边流泪。
那些都是大人们的事情，她也不好打听。不过，那些歌曲倒是听了个滚瓜烂熟。
耳濡目染的，她会唱的太多了。但她嗓子并不好，哼唱还行，要在大庭广众面前唱就不可以了。
到了她上高中大学了，学习太紧张，后来出的新流行歌曲，她就不感冒了，就是会，也不适合教给这兄妹俩。后来的歌，都是情呀爱的，也是露骨的，只比《老翁骑》逊色一点点。
“你俩等着我，等夜深了我再来教给你们。”
“好的姐姐，只要是不露骨的，我们就愿意学，我们只为了能吃饱饭，也是不想自甘堕落的……”
看得出来，兄妹俩都是好人家的孩子，都是守旧的人，虽然处在染缸里，但没有被声色犬马和乌烟瘴气淹没。
等她回去了，燕二侠师徒都吃饱喝得了，歌舞看的乏味，没有了兴趣，就一起回去了。
马婕等他们吹灯睡下了，就悄然起身出去，却看到何飞可在邻房门前徘徊。
外面太黑了，马婕走黑路也想有个伴，就叫了他一起走。
何飞可一听，乐的一蹦多高，马上就从前带路。
到了酒乐坊，里面还在咿咿呀呀的唱，两人看没有人看到，就直接去了后院。
马婕都想好了要教给他们的歌，先教哥哥邓长河的，是《沧海一声笑》歌声简洁高亢，淳朴，唱的人荡气回肠，给人以磅礴大气的想象，有面对高山大河的气象。
邓长河听了马婕哼唱，马上就来了精神，开动脑筋赶紧记忆。
妹妹也被歌声吸引，脸上充满崇拜。
本来昏昏欲睡的何飞可，伸长了脖子，紧跟着马婕哼唱。
两遍下来，邓长河已经记住了大部。
给妹妹邓莉的，是马婕选的《明月几时有》。歌词阴柔幽怨，唱尽了人间相思。邓莉唱了几遍后渐入佳境。
马婕看得出来，因为此前她俩唱过小曲，两人乐感很强，对音律的把握也极好。
“你俩就慢慢熟悉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就不陪你俩了。明晚，我还来，教你俩唱新的歌，记着到时候等着我。”
“师傅，我兄妹认你为师傅怎么样？”
“哈哈，我就是会唱几首歌，对音律其实并不精通，当不得你们的师傅，如果你们愿意，在心里喊我师傅也行，不过，当着人，就喊我姐姐吧。”
第二日晚上，燕二侠师徒和国师马婕一起去的。
燕二侠他只是为了在人多的地方喝酒，喜欢那里的调调。而何飞可和马婕却有些期待。
白天，兄妹俩已经把马婕教的歌曲给大娘子单独唱过了，大娘子没说好，但也没有打她们，还管饭了。
她还听了邓长河的建议，嘱咐几个奏乐的老乐师，给姐弟俩的歌曲增加了前奏和伴奏，都是马婕哼唱过兄妹记下的。这样全程伴奏一首歌，前奏还比较长，以前是没有过的。
晚上，今天来酒乐坊的人多了几个，邓长河把沧海一声笑唱完，满场皆惊。
这么新颖大气的唱词，这样流畅的唱法，立刻博得了满堂彩。
等到妹妹唱完了《明月几时有》，就鸦雀无声了，甚至有人抽泣了起来，唱完良久，如雷的掌声才响了起来。四个人除了马婕，其余都拍红了巴掌。
“不行，接着再唱一曲”
“大娘子，再来两个菜，两壶酒……”又转对兄妹：“你俩一会儿再唱，等酒菜上来再唱”
燕二侠和国师，也是一样精神振奋，呼酒喊菜的好不畅快。
酒乐坊的菜是隔壁饭店的，客人要菜本歌乐坊自己不做，直接就在左邻的饭店里他们给要，不过，因为中间加了一道手续，价钱就得比饭店高一些了。
抽成就是五抽一，比如，五文钱的菜要六文，从中抽一文，九文十文钱的菜抽两文，以此类推。
大娘子看着姐弟俩这么受欢迎，那就意味着歌乐坊的经营有了转机，她的乐的嘴都瓢了，指挥跑堂的走马灯一样，来回在歌乐坊和酒楼之间穿梭。
那些给舞蹈伴奏的乐师，一开始是不会伴奏的，马婕哼出前奏，伴奏，兄妹俩记住了以后，再教给乐师，乐师也乐的学习这些新的技艺。今天用上了，感觉这样子很好。
但今天两人就会这两首歌，只能反复的唱了。
被大娘子让乐师全力配合两人伴奏歌曲，前奏，伴奏，丝毫不得马虎。只要是兄妹哼唱的曲调，必须一丝不苟的配合成曲伴奏。
马婕原计划回去就再回来教给兄妹新歌，可这些人一闹腾，比昨天就晚了一个时辰。马婕还担心何飞可不同她来了，可何飞可依然在门外等着她。
接下来几日，马婕教给了兄妹俩《陇上行》《大花轿》《风雨兼程》《南海姑娘》《让我轻轻的告诉你》……。
后来，马婕弄了几个不一样的小瓷碗，里面装上了不同水位的清水，用两颗细铜棍敲击，清脆的打击乐就配合着歌曲伴奏了出来。
这年头，抱着琵琶或者抚琴自弹自唱的有，但根本就没有这种奏乐的新奇形式，一经推出，首先吸引来的是歌舞行业的圈里人。
马婕让妹妹独奏，独奏独唱《明月几时有》和《探清水河》。
因为城南也有一条叫做清水河的河流，虽然不宽，但水深十几丈，流大水急。
也有的青年男女，互相爱慕，可家庭阻挠而不得结合，最后跳河的。
其中最有名的，是三年前的一对男女，男的叫做牛六，女的叫做二莲的，最是真爱的楷模。两人双双跳河而死，留下了一段凄惨的佳话。
《探清水河》独唱独奏，歌词是经过马婕改动修饰过的，什么蓝靛厂，什么火器营都换成了合适的本地地名，这样，歌曲才接地气，也猜测出了是本地人创作的……。
两首歌曲调柔美悲戚，得到了一些贵妇和闺中小姐的追捧。往往把人唱的浮想联翩，有些女性听众，听着小曲结合了自身的遭遇而泪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