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姐的娘家

    孟员外家就是小姐的娘家，家里有着三十亩地，正房厢房牲口棚齐备，养着两头牛，一匹马和三条毛驴，是使唤顺手了的牲口，拉磨拉车，耕地驼粮食都可用。

    牛车马车齐备，各种铧犁也都有。

    一般的人家，都是一头牛或者毛驴，穷的农户甚至没有任何代替人干活的牲畜，只有地主家才牛马毛驴齐备。

    家里缺的就是年轻男人，现在是秋收季节，家里没有别的男丁了，春花的弟弟只有十二岁半，还算不得成年人呢，也不能充当成年人用。

    养尊处优的孟员外，雇了三个短工，没有人领着他们，怕他们偷懒耍滑，这时候也不得不强拖着病腿下田干活。没办法，就是有些土地的孟员外，也不是太富有的人家，和镇上的财主相比，只能说是富裕户。

    一开始，两个丫鬟是专职伺候小姐的，现在，家里人手紧张，丫鬟不得不包下了喂牲口的活。几天以后，又扩展到了打扫牲口棚圈，甚至也去地里干简单的粗活。

    后来实在忙了，老妾的娘家侄女也来帮工了，她算是短工，是需要孟员外付钱的。

    现在的秋收快结束了，孟员外家，一年的收成，除了够吃一年半的粮食，钱财也没有多少了。看家里干活的人太少了，就又买了两个奴籍的人回来。

    年岁够十五岁的人，都被富裕的人家买走了，因为该出徭役的有钱人，可以买那些因为贫穷过不下去的人，充当自家奴人代替。

    两人都是十三岁的，花钱买来的时候，因为并非农忙季节，所以特便宜。

    这两个半大小子，都是买了应急的，不过，几年后就是壮劳力了。现在干活肯定是不如成年人，又不能代替主家出徭役，买回去得好好调教，暂时也是赔钱货。

    如果是成年的人出徭役，官家可以给两个秦半两的，买人，好劳力不过是八个秦半两。

    买了半大小子，就是小厮的价钱，不过是五个秦半两，因为价钱很低，现在就用得上，以后是能大幅增值的，孟员外也是看重了这一点。

    两个是十三岁的小厮，还有两年才成年，如果家里用不着出修长城那样的徭役了，养着他俩，一两年以后就是棒劳力了。

    男孩都是死了父母的，被族人以帮助葬老人的名义卖了。

    老妾那个侄女是个胖姑娘，是因为食量太大，家里养不起了，被后母派来出短工的，老妾和她有了这一层关系，就可以照顾她。

    她五官明朗，脸蛋嘟着肥肉，粗胳膊粗腿浑身都是力气。

    看她心宽体胖的样子，取得名字却够搞笑的，小倩，让人一听名字，就能想到是个体型瘦弱的丽人。

    有了两个奴籍的人进门，地里的活计就有人干了，两个奴籍少年，老妾娘家的孙女小倩，还有孟员外和三个雇请来的短工，就是七个人去田地了。

    孟家虽然在村里是富户，但也是土里刨食的农家，小姐勉勉强强的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现在成了寡妇，守节守孝的，不适合出门了。

    家里的一摊，就是孟姜女领着两个丫鬟和父亲的老妾，和老妾的侄女小倩干了，伺候小姐，洗衣做饭，喂牲口洒扫庭院。

    春花的弟弟萝卜头儿是十四岁，不能指望他和买来的小厮一样干累活，他就跟着他妈妈往地里送饭，捡拾柴火打水等杂活。

    现在正值秋收，活计比平常都要多，作为现代人的槐花，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她就想着怎样赚到钱，好买来笔墨纸砚画画，凭借图画敲镯子逃回现代的别墅享清福。

    这年头，那些读书人用到的东西是金贵的，虽然现在不用竹简了，用白布和素娟写字画画，家里的笔墨纸(布类)砚只能写字，作画就不合适了，再说了，也没有那些油画的颜料。

    她旁敲侧击的问到了小姐，小姐也不知道她要颜料干什么。

    只是含糊的说：“要画画的那些东西，得有笔和颜料，还要几只特殊的画笔，没有三五个秦半两是买不下来的……。”

    孟员外家的地是河滩地，紧挨着一条河，河名叫淅川河，河的两边树木稀疏草木葱茏，宽的地方有两百步，窄的地方就五十步。

    人如果想过河，可以在宽的地方踩着石头过去，因为宽的地方水浅。

    河的对面就是十万大山，莽莽苍苍奇峰叠翠，里面熊罴虎豹都有，但因为淅川河这个天然屏障，能过河来的猛兽很少。除了动物，大山里面药材也不少。

    河的上游八里，就是沧澜郡府，沧澜郡府据说方圆几十里，占据了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槐花不认识药物，也不想冒着危险去打猎或者捕鱼，采摘蘑菇菌类，也不知道这年代什么样的野生菌类是有毒的，想从这几方面赚钱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她还是小姐的丫鬟，不能单独行动的。

    现下，正是秋收用人的时节，也不能任意而为，端谁的碗受谁的管吗。

    一家人紧忙乎了一个月，秋收终于结束了，一家主仆差点累瘫了。

    孟家秋粮上税后卖掉了一部分换钱，其余装进了粮食囤。

    今年是个平常年，秋粮的收成和往年比多了一些。但离此五百里的东昌郡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从去年到今年秋后就没下过透雨，传说，东昌郡开始有人逃荒过来了。

    孟员外给了仨短工每人三个秦半两，一袋五十斤的粟米辞了他们回家，然后就是歇着，等着过年后，来年春接着种地了。

    小倩没有回去，就在孟家干些烧火搬柴的粗活。

    因为孟家没有别的产业，不管奴籍的还是家人，除了洒扫庭院和喂牲口，就没有其它活计了。冬天来了，就是猫冬。

    秋粮虽然卖了钱，可没有春花和槐花的份儿，作为小姐，只能给两人每人一个秦半两的零花钱，等于十二个铢。

    这些钱到了两人手里，可以自己做主，买些自己用得着的东西，主家不管。

    这也就是秋收以后，和过年时候的奖赏，平常她们是不去地里的，光伺候小姐，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平常每个月的月钱就五个铢。

    现在的她手里有着十七个铢，另五个铢还是补发上个月的，如果攒够三四个秦半两，得半年多的时间，槐花是欲哭无泪啊。

    小姐丧夫，经过这些日的平复，已经轻易不哭泣了。

    孟员外找人，给死去的姑爷，在附近的荒地里做了一个衣冠冢，为小姐寄托哀思。

    中元节前两天，小姐要去沧澜郡逛街散心，春花和槐花随行，孟员外考虑到小姐的安全，就让小倩权充保镖。

    四人一挂马车，由新买的家奴小山子驾车，悠哉悠哉奔沧澜郡府而去。

    沧澜郡地势中间窄两头长，中部一条长街是商业街，市井繁华的不得了。她们也不去别处，就在这条街闲逛。山子负责看护马车，三人在小倩的保护下进入了大街。

    这条街的建筑，有古色古香出檐翘脊的二三层楼房，有高出地面带回廊的平房，还有许多木头棚子，五行八作都有。平房和木头棚子是做小吃卖的，二层楼房多是酒楼。

    小姐刚刚从丧夫的阴影里走出来，看到什么都新鲜。她正值豆蔻年华，虽然嫁过人却没有生过孩子，和大姑娘无甚区别，长得是几人里面最出色的。

    阳光的脸配上如花的笑靥，吸引了许多男人的注意。

    现在是秋收以后了，大家口袋里多多少少的都有钱，逛街的人很多。街市上的人里鱼龙混杂，也不乏小偷和登徒子。

    小姐和春花在另一个摊位上挑选胭脂水粉，槐花不想用那些低劣的东西，就独自去了另一个摊位。

    槐花在路边摊正在看一幅绣品的手帕，上面的兰花色彩单一，叶子和花瓣，叶子就一个绿色，花瓣只是在边缘有色彩的变化。就这，还要价一个铢。

    如果是她穿越去八九十年前的南京，那时候认下的师傅教看她的绣法，起码这朵花的花瓣有五六个不同色彩，搭配花朵多彩变化的，那才叫做贴近自然和栩栩如生。

    不过，这个摊位还卖刺绣用的绷子和架子，素娟也有几种供挑选。

    她就想，现在手里一共有十个铢，想买画画用到的东西，必须有三四个秦半两才行，眼下，小姐并不看重丫鬟的手工作品，这就有了丫鬟挣钱的空间，不如挑选些原料和用到的东西，就绣双面绣好了。

    她和师傅学的《双面同型变彩绣法》，是在素纱小圆扇子上，秀出同样格式的画面，不管是人物或者景物都一样，但色彩搭配不一样。

    圆扇子，是年轻女孩的标配，扇凉风遮面都可以，冬夏都可以用。

    如果是槐花自己制作的圆扇，扇子两面的图画就迥然各异，那是双面绣。

    还有一种，因为两面的画面是一样的，只是色彩各异，就叫做《双面同型变彩绣法》了。

    这两种绣法的扇子，槐花还没有在这个时空发现过，估计是还没有发明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利用业余时间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