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意
看到辞职信的那一刻，许律是懵的。
他不理解。
他不理解为什么那个信誓旦旦说真情实感在乎自己的小姑娘要离开自己。
虽然相处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他们有过那么多的欢声笑语。
前一天她们还能有说有笑地聊天，她为自己换药的时候，柔情似水，生怕弄疼自己。
许律能在她的眼里看到爱意。
明明今天下午她还大胆地吻了自己，满脸通红落荒而逃的样子，不就是爱意被拆穿后的样子吗？
可她现在为什么要辞职。
她要离开自己吗？
为什么……
许律以为只有自己是被困扰着的。
只有自己是被过去和现在裹挟着，寸步难行。
那为什么，她要逃呢……
第二天，许律请了假。
他决定去看看沈清，或许这样，可以消除自己的困扰。
夏天的雨突如其来，毫无定数，总是淋得人猝不及防。
不过好在冰凉的雨丝可以缓解夏日的闷热，哪怕只能维持一会，也终归是有胜却无。
墓碑边的青草上，还留有雨后的水珠，一时半会还没来得及蒸发。
墓碑上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女孩照片，她和梁枫挽长得极像。
她是沈清，是许律的高中同学，是许律的初恋情人，是许律怎么也忘不掉的人。
许律弯腰在碑前放下一捧洁白的小雏菊，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女孩。
“沈清，你说我该怎么办。”
许律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我是喜欢她的，可我……总能在看着她的时候，想到你。”
“明明活了那么多年了，我现在竟然有点搞不明白。”
许律自嘲地笑了笑，“你说，我对她的喜欢，是不是因为你啊。”
“这样，未免对她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理所应当，没有人能回答许律的问题。
到头来，还是得靠他自己想明白吗？
没过多久，乌云就散去，耀眼的阳光争先恐后地从云缝后钻出，照耀在湿漉漉的大地上。
地面上水汽蒸发，温度升高，一切又回到了夏日的常态。
……
没过几天，迎来了苏衡的生日，剧组便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为他庆生。
凉爽的晚风携带着工作人员的欢声笑语，跟随着一个巨大的蛋糕，来到满脸笑意的苏衡面前。
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除了两个人。
在发送完辞职信后，我一直焦急地等待着许律的回复。
说实话，我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要是许律挽留我，那我该如何应对。
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许律压根就没打算回复我，弄得像我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似的。
好几次，我都想当面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对我的辞职信避而不见，但我终归没有问出口的勇气。
现在，他站在苏衡旁边，神情有些倦怠，但还是勉强扯着一个淡淡的微笑。
……
许律的目光在四处搜索后，于人群中看到了梁枫挽。
在满脸雀跃的人群中，她难免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温暖的烛火照在她的脸上，柔化了五官，模糊了双眼。
许律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真诚地笑了。
那一刻，许律好像突然顿悟了什么。
…
很快，大家就唱完生日歌，拍完照片，分完蛋糕。
现场可以说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看着手里甜腻腻的蛋糕，我却没什么胃口。
告别了姜可和陈惊杭，我一个人往寂静处走去，想安静待会。
离热闹的人群越远，我的心情也越沉静。
夏天，也只有清凉晚风是值得人喜欢的。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流动。
我感受着它吹起我的衣摆，划过我的指尖，我的发丝在随风飞舞，我的思绪也不再是一团乱麻。
“梁枫挽。”
听到身后熟悉的嗓音，我猛然睁开眼睛。
是许律。
我转身，便看到隐在黑暗中的许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他的眼神格外清明。
心底泛起一丝苦涩，我刚想开口，他就快速向我走来，直接抱住了我。
没错，许律抱住了我。
他的胸膛宽厚结实，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缓慢而有力地跳动。
我的脸被迫靠在了他的肩膀处，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他的手臂温暖，紧紧环住我，让我不能挣脱。
实际上，我也没有挣脱的力气。
血液好似在那一刻停止流动，我的指尖发麻，做不出任何反应。
喉咙干涩，一口气好似堵着，我连话都说不出。
“我喜欢你，梁枫挽。”
许律开口，我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颤动，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这几日的烦躁与不安，在这一瞬达到了顶点，我没来由地感到委屈，眼泪突然控制不住般滴落。
喜悦与悲伤一齐涌上我的心头，我猛地发力，推开他。
离开他的怀抱，我竟然在刹那间感觉有些冷。
我忍着呜咽，“你说什么呢？”
看到我脸上的泪水，他一慌，想要抬手为我擦去眼泪，却被我一挥手挡住了。
他现在说喜欢我，他的喜欢，难道只是因为我的脸吗？
我有些气恼地质问他：“喜欢我？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脸？你对我的喜欢，有多少纯粹，你对我的好，是不是只是因为另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快要吼出来了，我下意识往四周看去，所幸并没有人关注这里。
我转头看向许律，只见他有一瞬的错愕。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空气突然安静地可怕，只有远处微弱的笑语，提醒着我现在身在何处。
我一时间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现在的局面难免有些尴尬。
我低下头，不敢再去看许律。
只听到许律叹了一口气，随后他走近我，用不容置疑的力度握住我的肩膀，逼我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一定有勾人的力量，不然我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沦陷其中。
现在，他微皱着眉，认真地看着我。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但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的顾虑。”
他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你先听我说完，说完之后，你再决定那封辞职信做不做数。”
听到辞职信，我的眼神暗了暗。
“梁枫挽，见面时我说过，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现在我跟你说明白，那个故人，她叫沈清，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初恋。”
听到这，我的心冷下来了，心想，终于要摊牌了吗。
“我承认，在和你相处的时候，我偶尔会想到她，这让我难免有些困扰。”
他顿了顿。
“但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开始时，对于这份喜欢，我有些困扰。”
听到这，我又有几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许律皱了皱眉，放缓语气，诚恳地说着。
“我在想，我对你的喜欢会不会是因为沈清的缘故。我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地下去，因为这对你和沈清都不公平。”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
许律松了眉头。
“就在刚刚，看到你在人群中不开心的样子，我突然明白了。”
他向我凑近了点。
“梁枫挽，我喜欢的是你。”
我心中一动。
“我的世界本来暗淡无光，是你的闯入，让我的生活重新有了色彩。我喜欢你，喜欢你纯真的笑容，喜欢你单纯的性格，喜欢你偶尔的嘴硬心软，喜欢那个生气时撅着嘴，但又不忍心骂我的你。”
他又顿了顿，微微笑着。
“我受伤时，你关切的眼神让我动容，你为我流泪时我会心疼，和你亲近时，我的心，会狂跳不止。”
“梁枫挽，我喜欢的是你，从来都是你，并不是别人。”
他抓着我肩膀的手用了几分力，“你明白了吗？”
或许是因为情动，他的眼尾泛了点红。
听完他的话，我又感动又委屈，眼泪掉得更多了。他见了，马上想抬手去擦，我却直接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
“呜呜呜……你怎么……现在，才……才说啊。”
我靠在他肩上，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
他愣了几秒，迅速回抱住我，在梦寐以求的怀抱里，我终于说出了心声。
“我也喜欢你……许律……呜呜…我也喜欢你啊。”
我感受到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
“你明明喜欢我却不说，还一直……逗我……你知道我一个瞎想有多难受吗……”
他忍俊不禁，“你不也没说出来你喜欢我吗？”
他的声音还带着笑意，我顿时有点窘迫。
“我不管！呜呜……都怪你！”
许律轻笑了两声，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宠溺地说：“好，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他又环抱住我，放柔语气，跟哄小孩似的，“那我们不哭了好不好，一会眼睛都该肿了。”
闻言我才离开他的肩膀，一看，他的衣服上都沾了我的泪水，我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
许律却满不在意，他低下头，双手捧住我的脸，擦拭着我的眼泪。
“都多大了，还哭成这个样子。”
说着还笑了几声。
我撅起嘴，“你还笑！”
“好，不笑不笑。”
他定定地看着我，突然收敛了笑意，缓缓地，凑近我的脸。
他的眼神在说，如果你不拒绝，我就要吻上来了。
但那一刻，我却一动也动不了，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许律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睫毛止不住地轻颤，心脏“噗通噗通”地跳。
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停止。
我感受到额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但转瞬即逝。
头顶传来许律柔和的声音。
“往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梁枫挽。”
今夜的月亮很圆，却没人去欣赏。
微凉的晚风吹皱一池湖水，也吹乱了两个相依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