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靡

    我是精灵族第218位王，我叫楚靡。

    新的一天我依旧坐在宫殿里处理着琐事，风吹过来的时候能闻到每只精灵身上特制的香料味。

    我身上的香料是皇家专供的，因为加了一味兽骨在里面，所以闻起来满是杀戮，我不喜欢这样。

    我喜欢在殿里放些寻常山谷中采到的野花，百年前被大长老训斥过，于是殿里再也没有放置野花的位置。

    他说我不庄重也不严肃，他说我成不了气候，他跪在大殿上注视着远方的天空祈愿，他祷告我的父王，如果他在天有灵，请永远守护我。

    同样也虔诚的向主许下心愿，愿伟大的主永远注视我。

    我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能理解我。

    我的主也不行。

    夜晚的时候我就坐在世界树旁，静静地听人鱼挽歌，有时候处理事情到深夜就坐在屋顶上看着她，她的脸颊红红的，趴在岸边朝我轻轻的颔首，我知道她在说，我伟大的王，愿伟大的主永远注视你。

    几天前，邻近的人类国家派遣了使者来到我的森林，那时候我正在和长老们商议关于下个月高级香料的出口问题。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可他虔诚的跪在殿前，看见我后便笨拙的学着精灵族的礼仪，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伟大的精灵王殿下，愿伟大的主永远注视你。

    他说他的王希望得到精灵族的帮助，他想要保住自己破败的国家。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吩咐下去让他在森林里暂住几天，然后诏来占卜师去询问主的旨意。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大像是个王，我统领不了自己的国家，也救不了苍生。

    我知道他的国家生灵涂炭，可人类总是源源不断的出现。

    精灵却不是。

    等待占卜的时候生命女神来找过我，她说我伟大的王，岸边的风铃花开了。

    她双手为我奉上今年盛开的第一珠风铃花，风吹起来会发出晶莹的声音。这是出口的名贵香料里最重要的一味，于是举国上下都跪在世界树旁感谢主的恩赐，因为风铃花让他们变得富饶。

    唯有我还坐在高高的祭祀坛上俯瞰众生，手里的风铃花让我想起了多年前在岸边遇见的人。

    她那样的自由。

    实际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具体是一千年还是两千年也早已记不真切，只是我还记得她身上的味道。

    不同于香料的厚重与缠绵，她身上的味道更加的轻薄，夹杂着腐烂的肉糜与鲜血，涌进鼻腔的时候会堵住我所有的呼吸。

    我觉得她是死了。

    或许心脏被银质的武器贯穿，或许喉管与身体被圣水侵蚀。

    我经常会向主祈祷说，希望得到她那样的自由。

    但我从来不会请求主宽恕血族。

    那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无尽的生命在记忆里被朦胧的更加冗长，思绪里她对着我轻轻地微笑，为我奉上的酒里还混着精灵的血液，她露出尖尖的牙齿，她叫我小精灵王，我还清晰的记得临走前她的哥哥柩惩来找她，她问我是否喜欢她。

    我的回复是，不喜欢。

    占卜师的长袍终于在风中落了下来，他举着手中发光的魔法球朝我走来，他说我伟大的王，愿伟大的主永远注视着你。

    主请求您守护的下一任人类之主的名字叫：宸昧。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我似乎已经听到了在宫殿的某一处院落里，人类脆弱的哭喊。

    我伟大的主

    愿您永远注视我

    愿我永远庄重而严肃

    愿我在位之时永远谨记您的教诲

    愿我永远是臣民心中伟大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