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礼物
这场雪下了很久，松赫枫子在疯了没多久后重新来到了庭廊下。
手中捧着热茶，她愣愣的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鹅毛大雪。
她对身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只依靠着自己大脑残留下的一些不知道谁教导的东西伪装自己。
说话要模棱两可，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回答，将话题扯到对方身上，不着痕迹的绕过暴露自己信息的可能。
有人告诉她，别死了。
可大脑中没有任何记忆，总会浮现一些闪现极快的黑白影像，只有偶尔眼前才会出现有色彩的画面，但那只是个图片，毫无线索，毫无意义。
有很多人认识她，所以她选择伪装的融入，因为她讨厌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孤独。
她认真地观察自己曾经认识的每一个人，猜想他们相遇的过程，仿佛这样就能补全那份缺失的记忆。
她认为自己起码是不会迷路的，不仅仅是因为系统的存在，也因为坚定刻在脑海中的话。
杀了两面宿傩，回家。
那么现在心中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大脑的一切都是那么混乱不清，放松愉快的心情缓慢褪去，仅仅留下的是如同窒息一般的悲痛。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一片的白色，冰冷的寒意扫过脸颊，温热的泪水划过。
她小小声的抽了抽鼻子，喝了一口杯中温饿的茶。
无所谓啦！下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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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宿傩不以为意的看着纷飞的雪花，想着女性是在他死前来还是死后来。
雪越下越大，很快将一切都染上了白色，他嗤笑着起身，抬手唤来里梅，迎着风雪走向女性所在的禅院家。
他改变主意了，“在死之前就送给她一个礼物好了。”
里梅一如既往的忠诚的跟在两面宿傩身后，不发一言。
两面宿傩不会在意蝼蚁，在这个时代，他及是强大本身，哪怕是松赫枫子也只有着勉强和他同归于尽的水平。
松赫枫子是唯一能让他投以视线的人，那个人有着强大的实力，脑子却垃圾的要死，但也还勉强能有资格与他平视。
哪怕他变成咒灵也没有惧怕，更没有诧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她所等待的，所期盼的都只是杀死身为咒灵的她。
她很强，但本身太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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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逐渐昏暗下来，飞舞的雪花也早已停下，但松赫枫子已经呆坐在庭廊下很久了，手中的热茶只喝了一口，早已变得冰凉。
羂索在她身边等待着，重新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到了她面前。
“枫子很喜欢雪吗？”
松赫枫子将已经凉透的茶放到一边，接过了羂索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看起来像是因为雪哭的吗？”
“抱歉，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话头了。”
羂索苦恼的笑了一下，“你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稍微是有一点，但其实我还蛮松了一口气的。”
她无比理智而客观的看待自己，她打得过两面宿傩吗，答案是不清楚，她在对自己咒术的了解中找出了自己的底牌，但她不确定自己的底牌还是否有用。
堪称bug的领域【芸芸众生】有着致命的漏洞，如果对两面宿傩用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他绝对会发现，而一旦那个漏洞暴露，迎接她的将会是一场恶战。
被包含进领域中除领域主人与认定友方的所有人以外，全部失去自己最高的天赋能力，在领域呆的时间越久，失去的天赋越多。
除非对方的最高天赋能力会使领域的主人反噬，会自动的被不纳入收入范围外，无一例外。
在领域主人不允许的情况下，被完全剥夺天赋的普通人将无法跨过鸟居进行攻击，同时，领域主人并不受这条规则约束。
没有被完全剥夺天赋的人，是有可能跨过鸟居的，如果在自身还存有咒力的情况下没有跨过鸟居，结局无非是死亡。
按理来说，只要躲在鸟居后面，任何攻击都会被分解成咒力吞噬，反哺到她的自身。
但是没有领域是完美的，【芸芸众生】有一个极大的漏洞，将领域的主人拉进鸟居之外或进入鸟居内的方法，是在已经被剥夺天赋的基础上，主动赠予领域主人一个天赋。
而强者的才能往往不止一个。
在赠予天赋后，她的领域将无法关闭，直到两人分出胜负为止，完完全全的生死擂台。
虽然在她失去大部分记忆后没有非常认真的和两面宿傩打过，但她能肯定的是两面宿傩非常强。
所以如果他能自己去死当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虽然很伤心，虽然有点遗憾，虽然是他自己去死的，但是她成为了平安京的最强！活着就是胜利！
她满脸沧桑的看着头顶的天空，虽然还飘着零零碎碎，但她悠然升起了一种错觉。
今天的天空和昨天的天空比，也没什么变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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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宿傩没有惊动禅院家的任何一个人，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其实只要仔细的观察一下就知道。
松赫枫子对一个人极为关注，是只要他出现，无论是在什么情况，女性都必定会看他一眼的关注。
那种关注不是警惕，不是怀疑，是下意识的看一眼，是习惯性的注视，而那种关注大概从遇到那个人开始就没有断过。
他看向那个警惕的施展出术式的男人，讽刺的笑了，真是让人倍感荣幸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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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察觉到属于两面宿傩的咒力出现在禅院家的时候，松赫枫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来毁约，可能是死前跟她打个架，甚至连找他道别要一个拥抱这种离谱的事情他都有想到，但她怎么也没想到——
他会是冲着其他人来的。
“咯嘻、呵呵呵，抱歉，因为有很重要的礼物，想送给你。”
他大概是早就猜到她会生气，于是在发现她的到来后，并没有犹豫的表达了“歉意”。
那歉意并不诚恳，但说有很重要的礼物送给她时的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但同时，他也毫不犹豫的加重了脚下踩人的力道。
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无比，禅院辉世咬着牙没有叫出声，额头上的伤口渗出血液，染湿了他大半张脸。
他艰难的看向呆愣住的松赫枫子，咬牙切齿道：“你是傻了吗松赫枫子！快来救我！”
松赫枫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扼住了脖子一般无法呼吸，脑子在这个时候终于启用。
伏黑甚尔、五条悟、星浆体，还有——
那双拥有着漂亮蓝眼的少年脸上带着疯狂又无所畏惧的笑容，发动了术式。
紫色的咒力汹涌而来，松赫枫子无力的站着，呆愣的看着那可怕的咒力。
过了许久，久到紫色的咒力已经消失，她大脑发懵的转头，看向身后。
男人被轰没了一小半身体，肉眼可见的命不久矣，他的眼中是带着死寂的灰色，却依然直挺挺的站着。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绝对！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伏黑甚尔明明应该还活着！
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晰了起来，两面宿傩正充满着恶意的看着她，她最骄傲的学生，把她的老师——踩在了脚下？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伏黑甚尔！永远强大！永远不屑一顾！丢弃尊严！只要跟赌有关就从来没有赢过的伏黑甚尔！
他是人渣！是不值得人尊敬！是个只认钱的杀手！是个吃人软饭的小白脸！
但甚尔就是她的老师！就是值得她尊敬！就是让她愿意同流合污！就是愿意拿钱敷衍他！
——那是除非是她主动抛弃对方，对方才会抛弃她的人！
——那是手把手教她咒力使用和术式调配的人！明明自己不会却费尽心思教她的样子是蠢透了！但是那个人永远站在她身后！也永远在她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危险时站在她身前！
甚尔比她自己强多了！他是最强的！
长刀出现在手中，红色的咒力顷刻之间席卷了整个禅院家，铺在地面上的雪猛地飞扬起来，叶子上的雪也飒飒掉落。
恐怖的咒力就像是女性此时心中浓郁的负面情绪，粘稠压抑。
她抬头阴沉着看着两面宿傩，眼睛的颜色早已变得猩红。
“别开玩笑了！拿只是难得长了一张好脸的人来威胁我完全没用！”
“别那么生气啊。”
两面宿傩轻笑着，好心情的放过了脚下的禅院辉世，慢悠悠的走向女性，“毕竟你也没告诉我他是假货。”
他走到松赫枫子面前，笑容无辜，遗憾的说，“早知道他是假货的话，我就应该去找真的杀掉送给你。”
松赫枫子扯了扯唇，毫不犹豫的将长刀送入了男人胸膛。
而他还在笑，甚至还十分好心的提醒着，“这样可是杀不死咒灵的啊，你要输入更多的咒力才对。”
察觉到穿透他胸膛的长刀传来汹涌的带着破坏力的咒力，两面宿傩笑得更愉快了。
更加愉快的教着面前的女性怎么杀死他，“输入一些正极能量怎么样？你学会了吧，针对咒灵的那个。”
“对了，记得把我的手指藏好。”
他看着眼前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女性，哑然失笑，“如果之后还能遇到的话，我可就不会那么温柔了。”
……
………
【滴——，两面宿傩生命特质已消失。】
比往常的系统更加机械的电子音毫无征兆的响起，没有丝毫起伏的汇报着。
【滴——系统6625558，很高兴为您服务，任务：最强达成。
世界筛选中，请耐心等候。】
【滴——检测到世界意识委托：砍下两面宿傩的手指。
任务奖励：【未来的一天】
在这个世界的未来里，你还有想见一面的人吗？去见一面吧！
物品描述：去往未来一天。】
松赫枫子麻木的看着脚下男人的尸体，走向那个倒在地上早已晕死过去的禅院辉世，用反转术式认认真真的治疗了一遍。
真倒霉啊，有这样一张脸。
因为察觉到松赫枫子的咒力短时间内覆盖了整个禅院家，迅速赶来的羂索看着眼前的情景，担忧的问，“枫子！没事吧！”
“松赫姐！”
跟着羂索一起来的禅院道池踉踉跄跄的跑来，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父亲焦急的扑去，然后迷茫无措的看向松赫枫子。
“他没事。”松赫枫子只疲惫的说了一句，就走向了两面宿傩的尸体。
作为咒灵而言，死亡后还留有身体是蛮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是两面宿傩成为咒灵后所使用的依旧是自己的身体。
她抬起刀，很轻易的砍下了他的每一根手指，然后他拖拽着两面宿傩除了手指以外的身体部分，来到了禅院道池的面前。
“我记得你的术式是从影子里出现动物吧？”
“维持性的发动它。”
禅院道池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的发动了自己的术式。
小少年身下的影子翻滚着逐渐扩大，仿佛是什么流动性的液体一般。
松赫枫子默然的将两面宿傩的身体扔向了那片影子，那具身体也如他所愿的沉寂在了那片黑色中。
随后她指向地上散落的那些手指，没有什么情绪的说，“拿走十五根，禅院家五根，五条家五根，还有五根给怀森辽。”
“羂索，你拿着五根跟我来。”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禅院家的家主院，背影有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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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拿着五根手指跟在女性身边，垂眸想着什么。
直到他发现他们回到了他们在禅院家暂住的院子，女性甚至还若无其事地坐在庭廊上，拿起已经凉透的茶喝着。
松赫枫子喝着杯中早已冰凉的茶水，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稍微稳定一些后，她瞳孔地震的看着身边的羂索，嘴皮子都哆嗦了，“他喵的，两面宿傩亲自教我杀他，感觉我能吹一辈子。”
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