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明月集市：审判1
苏禅衣与洛白走了一段。
起初只觉得这街上也是平淡无奇，可慢慢地，周围竟然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街道两侧的房屋，石块逐渐脱落，转而变成了斑驳的旧墙。
且那些房子的形状，也渐渐扭曲，像是被人用手捏了一把，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来。
有的屋子，更是长出了尖尖的屋顶，犹如尖尖利刃直抵天际，似乎可以随时把人刺穿挂在上边。
再抬眼往前方看，那边的红色灯笼已经变成了明明灭灭的蓝色。
且天上不知何时聚集了厚厚的云层，那些云层张牙舞爪，似可以随时压下来将人吞噬。
苏蝉衣打了个寒颤，低声道：“这哪里是什么明月集市，分明是鬼市嘛！”
只是……
她眼神落到洛白肩上的那担子上，此去挑着这担子，必然是不妥的。
一来是行动不便，二来也容易引起注意。
“等等，洛白。”
苏蝉衣叫住洛白，接着闭着眼睛，驻足倾听，迅速从那嘈杂的声音里去捕捉自己想要的信息。
结果并没有听到客栈掌柜的揽客声，反倒是听得一个声音道：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身外之物典当之地。”
典当之地？
她思索了一下，当铺？
“大小姐，您在听什么？”洛白四处看看，只见到处人来人往，还有各种嘈杂的叫卖声。
当然，也有一些像他们一样远道而来的人，正在商量着要不要继续前行。
“当铺，咱们且把这些东西拿去当了，以免变成束缚，施展不开手脚就麻烦了。”
原本她是想找个客栈，将这些东西放在客栈里，可看来，放到当铺还是更保险。
只是，这银子能不能当，也只能过去瞧瞧才知道了。
洛白自然也知道带着并不妥，他方才还寻思着找个解决法子，现在苏蝉衣先提了出来，他也觉得当铺还是实在些。
“走！”苏蝉衣说了一句，便抬脚往前走去，边走边数脚下的步子：
“一、二、三、四……”
当她数至第三百五十步时，便停下了，往右一转身，便看到路边一家当铺。
那当铺看起来，倒是比这些诡异的屋子正常许多。
只是门匾上“典当无期”几个字，倒是教人心生寒意。
见有人停在门口，一白净书生便拿着书，从里边走了出来，道：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身外之物典当之地。”
接着又上下打量着苏蝉衣二人，“两位，可是要当东西？”
那白净书生斯斯文文，满身的书卷气，可那语调，那神情，却让苏蝉衣觉得怪异。
“您可是掌柜的，这银子，可当得？”苏蝉衣指了指那两个篮子，看着他。
白净书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
“当得，自然当得！灵魂也是当得的。”
他早就一眼看穿那隐藏在篮子里的东西。
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女子，竟然会如此直白坦率告诉他那里边是银子。
苏蝉衣也大方笑笑，“我们不当灵魂，只当银子。只是既是当银子，掌柜可有交换之物？”
“当然！”白净书生拂了一下手中的那本书，“二位这边请。”
三人进了店里，白净书生又拿下了篮子上的大白菜，往里边看了看，道：“可是数过？”
苏蝉衣摇摇头，“未曾。”
见白净书生面露迟疑，苏蝉衣又道：
“想必掌柜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当许我多少交换之物，拿来便可，我无异议。”
“好，姑娘倒是爽快之人，请稍候着。”
掌柜的说完，便转身进了里边的屋子，不多时便从里边出来，手里还多了一些东西。
“此物是烛龙，在姑娘回来赎回银子之前，此物便认你做主人。”
白净书生说罢，手心一摊，竟然出现一条大拇指般大小的生物。
那生物身如蛇身，头上却长着犄角，浑身还覆盖着一层油亮亮的黑色毛发，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蝉衣。
“此是何物？”苏蝉衣万般惊讶，没想到竟然是活物。
“此乃时间之祖巫。集市等一下一旦开始，便只有两个两个时辰的时间。”
“两个时辰？”
“对，现在还不算，等下开始之后，你们自然晓得。所有人需在两个时辰内购置东西后返回，两个时辰一过，留在里面的人便再也回不来。”
苏蝉衣看了看洛白，“这书里倒是未提及的，不想竟然如此。”
白净书生不屑地冷哼一下，“那民间书籍，大概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胡诌迷惑了他人。”
“若是没有出来，那他们是否可以在下次出来？”苏蝉衣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净书生摇摇头，“消失，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包括他们在亲人脑海中的记忆。”
苏蝉衣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相当于他们从未存在过？”
“是的。”
“怎么会这样？”
“这世间万物，自然有它的规律。”白净书生道。
苏蝉衣有些难以置信，又看了看那烛龙，“那这又是？”
“集市开始后，虽是两个时辰，可时间流逝的速度会比外面正常的时间快。里边的时间每过半个时辰，这烛龙便会变一种色。剩下最后一刻钟时，它也会提醒你。”
白净书生顿了一下，又道：
“只是，这生灵见不得血腥，万不可让它沾上半点血。”
说罢，将手伸至苏蝉衣跟前。
苏蝉衣将手心展开，那烛龙便立马跳到了苏蝉衣手心上，还抬头朝她咧嘴一笑，然后又在她手心亲了一下。
“小东西，你还真可爱。”
“另外，这是回命丹，也仅此一颗，还望能看到二位安然归来。”白净书生说罢，将一个极小的瓶子交给了苏蝉衣。
苏蝉衣接过来，“那就多谢掌柜的了，还希望我们回来时，这些都能如数交回给你。”
白净书生笑了笑，指了指墙角一堆沾满灰尘的木匣子，以及一些散落的金银珠宝：
“它们的主人当东西时，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来取它们了，我这生意，到底是亏了。”
看样子，是那些当了东西的人，有去无回了。
苏蝉衣心里不免感到嘘唏。
“好了，两位赶紧上路吧，集市已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