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明月集市：冥王古道4
苏蝉衣脚才站稳，就感觉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在戳自己的脖子。
回头去看，就对上了那双黑溜溜的小眼神。
而那红蛇头，离苏蝉衣的脸，不过一拳头的距离。
洛白惊出一身冷汗，压根来不及想，抽出剑就要砍去，只要他犹豫那么一丝，只怕苏蝉衣就要被攻击了。
寒冷的剑光划过，接着鲜血沾在了剑上。
但定神一看，那蛇还在还在那里好好的，只是因为受了惊吓而后退了几分。
不是蛇的血，那是……
“大小姐，你……”洛白惊讶地看着苏蝉衣，此时她的手臂上，被剑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也是流血了。
洛白惊呆了，其实苏蝉衣自己也惊呆了，那些蛇更是惊呆了。
它们大概搞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苏蝉衣看了一下伤口，有些不以为然，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利索地从兜里拿出一罐药粉，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才眨眼功夫，血便被止住了。
洛白看着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女子，是不是真的是苏府的大小姐。
他记得以前陪着大小姐、二小姐出去玩，当时见到一条小手指般大小的无毒草花蛇，这大小姐愣是吓得瘫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全，只喊着“打死，打死。”
而且回来之后，还因为受了惊吓病了好一段时间。
可她如今对着场景，却没有半丝惊慌，甚至伸手为蛇挡剑，这种强大的反差着实让他怀疑，大小姐是不是被附体了。
见洛白那一脸震惊和困惑，苏蝉衣吐吐舌头，“没事的，一点小伤，没有大碍。”
洛白闻言，才回过神来，焦急道：“大小姐，属下该死，竟然伤了您。”
他满心的自责，可是他刚才实在太着急了。
“没事的，你是为了保护我，这个不怪你。可是你知道我为何替它挡了这一剑吗？”
洛白看着她，没有开口。
“腾蛇是通人性的，也是极其团结的，且和其他蛇类一样，它们复仇者极强。若是伤了它们一个同类，我们俩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苏蝉衣顿了顿，继续道：
“方才你的剑光闪到它身上，我才猛然想起，古书里有记载，这螣蛇与神龟是一体的，它们合并在一起，就是玄武。而单独分开来，腾蛇仅位于四象神兽之后。”
“玄武？”洛白突然想起来，他以前在图腾上看过这种神兽。
且他以前和苏远清出门，在一些地方，确实看到过石刻的雕像。
当时他还好奇请教苏远清，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这种生物。
结果苏远清却说这神兽凡夫自然是见不得的，但它们分开来，也未尝见不到。
“而且刚才那条蛇，大抵也是没有恶意，否则它就直接咬我脖子了，而不是戳了戳就盘回去。”
想到这个场景，其实苏蝉衣也是一身冷汗。
毕竟动物都是具有兽性的，虽然说这种动物是神兽，且通人性，但是天生的兽性还是在那里的。
这也就是为何不管家里养的是狗还是猫，或是其他各种宠物，都需要注意的地方。
“所以现在这些腾蛇，需要炼化成玄武？”
洛白困惑地问苏蝉衣，可话才说完，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在故事了。
这动物修炼、成精、成仙，都是话本故事里的。
不过他们自从进入这条冥王古道，遇到的事情，竟然也像是话本故事里的。
这感觉，太不真实了。
“这个我倒是不知的，但是，既然它们通人性，又是神兽，我试试看。”
苏蝉衣说罢，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慢慢蹲到了地上，把目光放低放柔和，尽量不要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各位仙人，我们俩只是路过此地，并无侵犯各位之意，若是你们听得懂，且放我们过去好不好？”
那些蛇听完，也不知道是否听得懂，反正纹丝不动的。
苏蝉衣也不气馁，继续道：
“若是你们真需要修炼，等我回去了，给你们找一些神龟过来好不好？”
那些蛇，还是不为所动，那眼神大概是想说，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吧，她以为我们是那么修炼的吗？
……
苏蝉衣又蹲在地上和它们商量了一阵，结果都是那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搞得苏蝉衣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传说中的神兽，是不是真的通人性了。
可是若不通人性，刚才又怎么会和洛白对着干？
“哎，这可如何是好。”
苏蝉衣泄了气，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越来越多的蛇，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此时这些蛇的数量，只要有十分之一扑过来，她大概就剩一副骨架了。
她抬头看看守在一旁的洛白，“那块石碑不是说这古道百物不生的吗？为何还会有蛇呢？”
洛白看着她那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有些心疼，别的大户人家的千金，都是爹娘捧在手心的。而这苏府的千金，却活在生死的边缘，为了救苏府老爷，为了救西岚城百姓，整日操劳，灰头土脸。
“大小姐，您宅心仁厚，又孝顺，为了救老爷，为了救西岚城的百姓，将自己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这大概是老爷想多给些考验吧。”
他这话，其实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苏蝉衣。
都是命苦之人，有时候是相互鼓励罢了。
苏蝉衣垂下头去，“哎，我哪有那么伟大。如果我爹保不住，整个苏府也就完了。这样的话，咱们苏府的人，不是被杀头，就是被流放，或是被卖去为奴为婢的。而那西岚城几百万的百姓，已经死了大半。再这样下去，我们谁能活命？”
苏蝉衣说的是实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是她现在，连独善其身的能力都没有，她做这些，其实也只是为了苏府的人和自己能够活命。
至于西岚城的百姓，如今圣旨已下，或是保不住西岚城，苏府又如何得以保存呢？她苏蝉又如何保命呢？
“这些蛇倒是也幸运了，活在这个地方，没有天敌，安居乐业。”
苏蝉衣指指那片林子，“可是人就不一样了，人心毒起来，比毒蛇还要坏。看是西岚城闹了饥荒，实则是人心坏了。人心坏了，西岚城也就不好救了。所以是蛇可怕呢？还是人心可怕呢？”
她这一番话，听得洛白一愣一愣的。
这话，只怕是那些朝臣才能说出来的吧。
甚至，他们都说不出来的。
这大小姐，虽是女子，却真有老爷的风范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环顾四周，突然叫道：“大小姐，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