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论全世界都以为你深爱你名义上的丈夫, 是什么感觉？
苏白白此刻深有体会，大概就是骑虎难下的感觉。
“白白啊，太好了, 顾沉渊没死！”
好友姜梓月第一时间打电话恭喜她：
“昨天那一幕，简直可以载入你苏白白的史册！老娘写了十几本剧本, 也没想到这么戏剧性的剧情居然会在现实中发生！”
“苏白白, 你一定要将你的经历版权卖给我, 老娘要以你和顾沉渊为主角, 写一部史诗史的旷世浪漫爱情故事！”
“……”
苏白白心情复杂, “你就没想过, 我可能没那么爱他？”
“怎么可能？”姜梓月一点也不信。
“你爱他爱到都能接受当一下十几岁孩子的后母, 连他死了你都爱屋及乌带着孩子了……”
她那是一时起了恻隐之心, 加上任务对象就是顾小北……
“而且, 你甚至还公开表示为了顾沉渊，这辈子不再婚, 并且要将你所有的财产都留给顾小北……”
那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对男人没兴趣, 又不想让人过多地打扰自己，才把死去的顾沉渊当个借口……
她都不想结婚生子，顾小北又被她调、教得这么孝顺懂事，她的大部分财产也是因为顾小北才能从系统那儿得到的，只要顾小北继续对她好, 那百年之后，她肯定会将所有财产留给顾小北啊。
苏白白根本解释不了。
姜梓月继续道：
“好啦，姐妹, 你就别装了！我也是这一年才知道, 原来你过去在顾氏是大材小用了, 你都能为顾沉渊这么委屈自己, 现在他回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梓月，我和顾沉渊……其实是协议婚姻！”
苏白白咬咬牙，直接把事实说了出来。
再怎么样，姜梓月也是她信任的闺蜜，其他人面前不好讲，跟闺蜜倾诉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姜梓月听完，果然沉默了。
苏白白正高兴着，自己终于有个可以说实话的窗口了。
没想到，姜梓月叹息了声，道：
“苏白白，我没想到，原来是你主动的……”
“？？”
“我就说嘛，顾沉渊那么冷一个人……我之前可是亲眼看到他把上前投怀送抱的人气小花一推，小花直接跌进泳池里的……当时我还怀疑他是不是gay来着。没想到，他后来竟然突然就跟你闪婚了，原来是你聪明地用这种方式，才能拿下这朵高岭之花的啊。”
“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主动的？明明是他……”
苏白白怎么也没想到，姜梓月的脑回路会这么奇葩。
她气得跺脚，“姜梓月，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当初接受顾沉渊的协议，完全就是为了钱……”
“苏白白，你别解释了，我懂的。”
姜梓月叹息了声，“以你的才能和脑袋里装着的技术，想赚钱不过分分钟的事，而你居然还能装出一副是为了钱的拜金模样，就是为了让顾沉渊放松警惕，跟你协议结婚，你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对吧？”
“苏白白，你一定没少看我早期的文，你简直太帅了，我不过是在小说里幻想一下，而你是真敢付诸实践啊！”
姜梓月万分感动：“看在你是我早期忠实读者的份上，我一定帮你出谋献策，助你早日真正拿下顾大总裁！”
苏白白头痛了起来。
“姜梓月，你脑回路能不能正常点……”
姜梓月疑惑，“我很正常啊，你要是不爱他，你隐藏自己近十年干嘛？”
“我根本就没隐藏……”
苏白白郁闷，因为连她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过去十年她都只能当个秘书，但顾沉渊一死，她和顾小北被赶出顾家，她就瞬间掌握了这么多项技术，还是随手拿出来，就足够她大赚特赚的技术……
要是她，大概也会觉得，这样的人是在隐藏自己吧。
姜梓月笑道：
“行了，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啊？我知道你对顾总的依赖，之前喝醉了，你还抱着我喊顾总的名字呢，我当时还奇怪，喝醉了你喊自己老板干什么啊？一般人不都对自己的老板避之唯恐不及吗？后来你们结婚，我算是懂了！”
“苏白白，这次的意外也不是一件坏事。想想，若不是顾总差点死了，你都不会展示出自己真正的才能，那说不定，你再近水楼台，在顾总身边，也只是一个依附于他的红颜罢了。而现在就不一样了，你展示出了真正的自己，你能和他平起平坐了，这种势均力敌的爱情，才能长久。”
“苏白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不是谁都能找到自己的爱情的。既然顾总已经清楚了你的心思，就要趁热打铁，直接拿下他！记得，我要当你们孩子的干妈哦！”
“……”
姜梓月这么一长串下来，苏白白想解释都难。
最终，她只能暗叹一句：
自作孽，不可活啊！
谁让她当初拼命给自己挖坑的？现在好了，爬不起来了吧？大家甚至都以为她很享受在坑底的生活。
苏白白彻底放弃了让闺蜜理解自己的想法，幽怨地出去了。
只一个姜梓月就算了，让苏白白头痛的是，她这堆三十年后一次性找回来的亲人。
林清妍看着高大英俊的顾沉渊，那眼神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你跟白白，原来那么早就认识啦？真是有缘，没想到，几年后她到顾氏，你还能一眼认出她来……”
顾沉渊配合地笑着，温文尔雅地给林清妍斟茶。
“倒也不是我认出她来，是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太热烈，我才忍不住注意到她，后来一看名字，就知道她竟然是几年前见过的那个女孩。没想到，几年过去，她不仅念完了高中，还考上清北……甚至来了顾氏，也是一种缘分。”
苏白白消条地看了这一幕一眼，无力解释，她当时看顾沉渊，不过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加上以为他们是一批的，奇怪他为什么有胆子坐在会议室主位，犹豫着要不要去提醒他，这才一直看他。
她当时还上演了特别尴尬的一幕：
“同学，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她好心提醒，结果得到的，是当时才二十出头的顾沉渊古怪的目光。
他盯了她半天没说话，苏白白尴尬地站起来，想回到原位的时候，就见她只在公司内部文件上见过的江总一行人进来。
看到顾沉渊，江总脸色变了变。
苏白白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见多了人情冷暖，也能轻易分辨得出来谁喜欢自己，谁只是装模作样。
因此，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位江总看顾沉渊的眼神，分明是带着冷意与怒意的。
苏白白顿时急了，连忙去扯顾沉渊的衣服，低声道：
“江总来了，快走……”
这话一出，当年的顾沉渊看她的眼神，顿时更加古怪了。
正在她为他着急之际，就见顾沉渊站了起来，“江叔叔。”
而眼底一片冷然的江总立刻变脸，仿佛刚刚只是苏白白的错觉，一脸热情地上前，主动伸出手来：
“哎呀，沉渊，好久不见了，江叔叔真是太想你了……”
“你爸爸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一定很伤心吧？怎么不在家多陪陪你奶奶，这么早就到公司来呢……”
苏白白看着不卑不亢地和江总说话的顾沉渊，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什么，赶紧松开抓住顾沉渊衣角的手，默默地遁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位江总盯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模样，道：
“女朋友？长得挺漂亮的啊，你小子可以啊……”
顾沉渊只是笑了一下，“不是，就是公司在清北签的那批学生，不懂事，以为我是跟她一批的新人。”
苏白白没看到他们的表情，但隐约听到了这话，她顿时尴尬到无地自容。
她居然把公司小老板当成了跟她一起进来的新人，甚至还扯人家衣服，难怪人家会用那种古怪的表情看她。
第一天上班就得罪小老板，她该不会直接被开除吧？
当时苏白白有些忐忑，不过想了想，顾氏不至于那么傻，都跟她签了十年的就业协议，她还没为顾氏做任何事情呢，就把她开了。
这么一想，她又放心了。
第二天，这位小顾总便进了公司，顶替了他意外身亡的父亲的位置。
苏白白听着顾氏员工上下的流言，心中也清楚，这位小顾总先前志不在此，据说在外面投资了自己的产业，老顾总还一直与有荣焉，没少在老股东和高层面前夸奖他。
现在老顾总意外逝世，这位小顾总才被迫回到顾氏。
但很显然，公司那些高层和股东，都不是很欢迎他。
这小顾总，举步维艰。
苏白白有些同情这位小顾总，不过第二天，她自己就成为了被人同情的一员……
她被调去给这位小顾总当秘书了！
当秘书，基本就等同于没有晋升的可能性了，而她居然还要在公司待上十年……
苏白白成功地收获了众多同情的目光，无奈地到了顶楼，跟着这位几乎被孤立的小顾总工作。
顾氏总裁的秘书，听起来很厉害，但她其实不过大学刚毕业，还专业不对口，惹了一堆麻烦。
而这位小顾总作为顾氏的总裁，也同样听起来很厉害，可是在当时，全顾氏上下，基本没人把他当一回事。
像江总一流的高层，向来见风使舵，认为老顾总一死，顾震雄接手顾氏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在顾老夫人的坚持下，顾氏的总裁名义上是顾沉渊，但大家其实都阳奉阴违，没少给这位小顾总惹麻烦。
然而，小顾总却十分淡定，明知遭受了冷遇，也不卑不亢，几乎住在公司，在当时的她几乎是帮倒忙的情况下，硬生生拿下了一个大项目，成功地得到少部分领导层的支持。
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后来的顾氏，顾震雄基本只挂个闲职，所有人唯顾沉渊马首是瞻。
并且，公司上下，包括经常吐槽顾沉渊的苏白白，其实都很佩服他们的顾总。
没想到，这次出了意外，顾震雄重回领导中心，一待就是八个月。
这八个月里，顾沉渊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精英骨干，都被顾震雄折腾得跑的跑散的散。
顾沉渊现在重回顾氏，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可是，他居然还有空留在她这边，陪她妈妈喝茶聊天？
苏白白看着顾沉渊的侧脸，咬了咬下唇。
“白白，你跟外公来一下……”
林老爷子突然出现，小声地把她喊到一边。
苏白白跟着过去，“外公，有什么事……”
林老爷子看了一眼顾沉渊所在的方向，道：
“白白，你跟爷爷说，你是不是真喜欢顾沉渊？虽然他条件不错，但他无父无母，还有个十几岁的养子，听说那养子之前还对你态度恶劣，当众让你难堪？”
“还有，你看他那位二叔，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连自己亲兄弟都下得了手，他那个奶奶虽然支持他，但明知自己的大儿子是被小儿子害死，居然也不吭声，也不是什么善茬……”
苏白白微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林老爷子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而且，顾沉渊这样的男人，哪怕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一直是很多家庭眼中的数一数二的金龟婿，多的是人想跟顾家联姻。
结果，听她外公的意思，好似，还并不是很赞成她和顾沉渊的婚事，甚至他俩都结婚了，还有想拆散他们的意思？
“白白，你跟外公说，如果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他，那就跟他离婚，外公给你找个更好的！”
若是纯粹以看外人的眼光看顾沉渊，林老爷子绝对会觉得，顾沉渊是个十分完美的女婿人选。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苏白白可是他们林家隔了这么久才有的唯一一个女娃。
而且，这个外孙女还因为他们的疏忽，在外流落了三十年，过了三十年的苦日子。
现在林老爷子看顾沉渊，都是在挑刺的。
长得是不错——容易招蜂引蝶！扣分。
工作能力强还特别勤奋——工作狂，他外孙女需要他的时候他说不定都不在，扣分！
无父无母，家庭成员混乱还人品低下甚至犯罪……
扣分，大大的扣分！
而且，他居然还有个十几岁的养子，负分！
他外孙女才三十呢，就给人家当后妈了，还得一味地对这个继子好，不然外界还会怀疑她是不是苛待了这个继子……
林老爷子越想越不对，才会专门跑过来，想要劝苏白白。
苏白白听着这话，有些感动，毕竟以往她都是一个人，家里没有长辈会为她想这种事情。
不过，感动归感动，苏白白还是不可能选择这时候离婚的。
“外公，他的家人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而且，顾沉渊现在回来了，他二叔也被他弄进去，这辈子都出不来，更不可能找我麻烦了。顾老夫人据说在知道顾震雄雇人杀顾沉渊后，精神恍惚，直接到山上寺庙住去了，就算她还在顾家老宅，顾沉渊和我向来和她是分开住的，也影响不了我。”
“无父无母不是顾总的错，顾总从小受到的教育很好。还有，外公……”
苏白白终于说到了她最在意的点，严肃地道：
“外公，小北不是其他家族那种乱七八糟的私生子，他是顾总正儿八经的养子。小北的父亲是警察，还是缉毒警，是为国牺牲甚至是惨死的。”
说到这里，苏白白还有些心疼。
“顾总年轻的时候和小北的父亲一起训练过，小北父亲还救过他。所以，顾总才会在知道小北父亲出事，可能会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想尽办法收养了他。顾总明知小北可能会被报复，他可能会被牵连，还是这么做了……他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能怪他。”
顾沉渊本来只是出来拿点东西，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站在那儿，眼神复杂，又慢慢坚定。
果然是他爱的女人，苏白白一直是如此的善良，不在乎世俗的目光。
“还有，小北他很好，他是曾经叛逆，也确实曾经对我态度不好，不过我猜，是因为他从小在顾家长大，太多女人想利用他接近顾总了。而且……”
苏白白笑了，“外公，你以为我是多好欺负的人？我可是您的血脉，怎么可能任人欺负？”
她顺便讨好了一下林老爷子，这才继续：
“反正那时候，我也没吃亏。还有，外公，小北其实是个好孩子，他就是从小经历太多事情，心思比较敏感而已。也正因为他的心思敏感，所以他能感觉得到，谁是真心对他好的。”
“一发现我是真心对他的，他就开始慢慢改变对我的态度。”
“一开始为了替我省钱，小北自己去找了普通高中的校长，参加他们的考核，顺利获得转校资格和奖学金。他能陪着我吃一碗十块钱的面，也能和我住月租的房子，知道我投资了北渊科技，他明明知道北渊科技能为他赚很多钱，还是毫不犹豫地将98的股份给了我。”
“您看现在，小北对我多好？我是厨房杀手，他就努力学做饭给我吃，出去玩一定会给我带礼物，连他爸都没有呢，他爸还没活着回来的时候，小北为了让我幸福，甚至想方设法地替他自己找后爸，您以为他不知道找了后爸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可能会受影响？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我说要为了他爸永不再婚的时候，也是他反对得最厉害。他说我不该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毁了自己的半下生。”
“您看，小北跟外界看到的不一样。他其实很聪明，跟着我转了好几次校，考试依旧每次都是第一。他会自己搞研究，您大概不知道，他的研究成果也不比我少，最近还在和朋友研究机甲呢。”
“我都不用承受生孩子的苦，就有这么大一个聪明又懂事的儿子，有什么不好的？”
林老爷子也没料到，苏白白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也没想到，原来顾小北被顾沉渊收养，还有这样的背景。
这么看来，顾小北确实不是什么坏孩子。
“那你怎么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改变？”
“他变了，那我也会变。”苏白白十分冷静，“他要是哪天对我不好了，我第一个把他踢出去。顾沉渊也一样，哪天他对我不好，我肯定马上跟他离婚，绝不委屈自己。”
林老爷子叹息了声。
“好吧，我就知道，你能公开说出不再婚那种话，就不太可能受我的三言两语影响。”
“仔细一想，顾沉渊也不错，除了他，其实圈子里我能想到与你相配的，大概就只有宋家那小子。”
宋家？谁？
苏白白疑惑。
“不过，宋家那小子运气不太好，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事，只能坐轮椅，虽然后续用上了外骨骼辅助设备，到底还是不如完整的人……”
宋行砚？
苏白白无奈，“外公，我只把人家当朋友。而且，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就算他坐轮椅，我还是会喜欢的。这根本不影响。”
林老爷子看她的态度，心里也知道，自己无法劝动这个外孙女了。
只好叹息了声，道：
“知道了……外公不劝你了。你啊，就跟你妈妈一样，太过痴情，唉……”
“也幸好，你运气比你妈妈好，至少顾家这小子活着回来了。”
苏白白嘴角一抽，她能说，她跟她妈，根本不一样吗？
她妈执著于她爸，可她并不是啊，说不定，她再过一段时间，就跟顾沉渊离婚了。
苏白白无法将这些话说出来，只是庆幸，还好打消了她外公现在就让她离婚的念头。
倒不是她不想离婚，而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而且，听她外公的意思，分明是打算再给她找一个……
与其再找一个她一点也不熟悉的，那还不如继续和顾沉渊维持协议婚姻呢，至少她对顾沉渊十分了解，也很喜欢顾小北。
苏白白想着，却没注意到，林老爷子心中已经认定一个事实：
他外孙女，果然深爱着顾沉渊！
顾沉渊转身离开，却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顾小北。
顾小北显然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眼神复杂，又慢慢坚定。
顾沉渊朝他一笑，顾小北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两父子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彼此都清楚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有这样的妻子\妈妈，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对不起苏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