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老家人事
随着老太太下了马车，姝言抬头看着眼前已略有些斑驳的大门，依稀好像还有些印象。
在栗阳的大家族一般都鲜少分家，总是相依帮衬着，方能维持家族延续下去，哪怕心里再多的不甘不愿，门面上都是和和美美的。
叶家也是如此，三家至今也未算真正的分家，进出都是在一个门洞里的，只不过是内里分成了三个府宅，却仍有一个前院是公房。
自从二房一支进京之后，二房的屋子虽维持着原样，但平日也就大房与三房使用并顺便照看着。
两房提前收到了消息，于是命人替她们祖孙二人在她们二房的府里收拾了两个相邻的院子出来。
不过，老太太领着姝言先去瞧了大老太太。
姝言明白老太太心里的急切，对于她这位手帕交，当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姝言哪里敢说一句先休息的话，只搀扶着她老人家先去了大房的府邸。
因着大老太太病重，进出的人较多，去大房的府门大开着，刚刚回来的叶盛华等人也不便先回家，只随着老太太一道儿去瞧大老太太。
一踏进院子，便可闻到空气里飘散着的浓浓药味，姝言不禁皱了皱眉，心里头十分抗拒这个味道，毕竟她的生母曾因着救叶姝晴伤了身子后，很长一段时间喝药跟喝汤似的。
老太太一踏进房门，便听到房里头有人在轻声念叨：“母亲，二婶母来看您了，她老人家特意从京里赶回来了。”
说话的，是站于床榻旁的男子，姝言只来得及打量了眼他的背影，便随着老太太凑到了床榻旁，只见大房的老太太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双眼欲睁不睁的模样。
“大嫂嫂，我来了，你睁眼瞧瞧我啊。”老太太看着床上的人，瞬间红了眼眶。
多年不见，她们都老了，虽说离开之时，两人也早已过了风华正盛之时，但也不至于如眼下这般憔悴不堪的样子。
姝言微微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大老太太虽睁了眼，但双眼浑浊，俨然一弥留之际的样子，所幸，还能说出话来，微微握着老太太的手，喃喃轻语。
“妹妹啊，没想到此生还能看到你，可惜，我好不了了。”
人都说临了之时，对于自己的生死之事便看得透透的，似乎大老太太也明白此回自己是在劫难逃，说话的语气都平静无波的。
老太太噎了噎，而后摇了摇头，宽慰着大老太太：“大嫂嫂，不兴说这种话，咱们姐妹不是说过的吗，要儿孙满堂之时，一起游京城的，你还没到过京城呢，日子还长着呢。”
姝言是不知老太太与大老太太还有过这样的约定，更不晓得大老太太的子孙们可知晓她有这个心愿，若是能早些晓得，是否会送她至京都一了此愿呢。
老太太说了这话，在旁的众人都附和地说着，道是待大老太太的病好了，此回就随二老太太进京去，二老太太家里的孙女们要出嫁了，正好去喝喜酒。
虽说这话说得有些不走心，但兴许大老太太是听进去了，竟是应了，而后老太太又同她说了些京里的事吊着她的胃口，见着她累了，这才道先回院子去收拾收拾东西。
姝言的院子和老太太的院子仅一墙之隔，她隐约觉得这不是她小时候居住的院子。
后来听了窦妈妈说才知，老太太住的是原来自己的院子，而原本老太太隔壁的院子，是叶盛安的。
她听了，才明白过来，她就说嘛，这院子虽说不算最大的，但她瞧着是挺宽敞的，里头一应物件都算齐整，白芷、青莲及秋兰一进了院子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姑娘，这几个箱笼都是郡王准备的，咱们也要开了吗？”青莲将她们自己带来的箱笼打开之后，看着另一旁还整整齐齐摆着的五六个箱子发愁，而后看到她进来，便开口问道。
下船之后，秦尚安与姝言说话时，青莲并不在旁，所以她不知这箱子里都是秦尚安为姝言备下的东西，还当是秦尚安自己所用之物，只是在姑娘这里暂放着。
姝言扫了一眼：“都开了吧。”
青莲便将几个箱子都打开了，先都看了一遍，末了发出了一声感叹：“我便说嘛，老太太让姑娘下船买土仪，郡王尽给姑娘买玩物，原来他早便替姑娘都备好礼了。
其中两个箱子塞满了各式的礼物，有书墨砚台，名画书法，珠玉古玩，花样多得青莲都看不过来。
姝言闻言，也忍不住凑了过去，顺便开始一一分派起礼物来。
“姑娘，这箱子里都是药材啊。”白芷站在另一个箱子跟前，看着里头的东西说道。
姝言又扭过头去看，果然看到了秦尚安同自己说得那些药材，于是又转头看向青莲。
“青莲，你晚些寻人将这些药材送到大老太太那里交给大夫，同他说，若有用得上的，尽管拿去使。”
青莲呆了呆，应了一声，又道：“当真是没想到，郡王的心思竟能比女子还细致，居然连药材都备下了，姑娘，您真是得了天大的福气，有郡王在，下半辈子定能过得顺顺当当的。”
听着青莲的感叹，一旁的白芷忍不住偷偷捂嘴笑了，姝言无奈的翻了白眼，而后瞟了青莲一眼。
秦尚安能遇上自己，也未必不是他的福气啊，毕竟依着他的说话，在遇上自己之前，他兴许都打定主意一辈子打光棍了呢。
然这只是他的话，也兴许就是拿来哄自己开心的。
将东西都收整好后，姝言陪着老太太简单地吃了个午饭，便回房小憩了片刻，醒来后便有大房的丫头来传话，道是今儿晚上到大房那边吃晚饭，大伙要为她们接风洗尘。
于是，姝言便让几个丫头带着东西随着老太太去了大房那里。
今日两房的人到得齐整，大房的长子，姝言的大伯父及二伯父端坐在正厅内，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在大老太太房里说她们来了的那个男子，就是她的二伯父。
三房同样是二子，于是姝言便将几副山水墨画名家字帖送了出去。
至于几位伯母，她送的是珠玉首饰，往下与她平辈的几位，兄长们送了古玩奇石，嫂嫂与姊妹送得同样是珠玉首饰，至于她的小辈子，便是一些京中的小玩意了。
这一圈送下来，她长松了口气，好歹两个箱子空了，待回京之时，她不必再带回去了。
众人得了她的礼物，自然免不得要将她夸赞一番，特别是大房二孙子的媳妇，也就是她的堂二嫂嫂李氏。
“哎呀，想我幼时便见过姝言妹妹，那时候也是这般文文静静地模样，没想到入了京后，长得越发标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