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被嫌弃了
宫内乘坐的马车比之方才坐的要稍小些，姝言与秦尚安并肩坐着，两人的手交握于一处。
“太后为何要见我？”她不明白，虽说太后与秦尚安也算是亲眷，但也不至于这时候巴巴地把自己叫进宫见面吧，往后有得是机会啊。
他笑了笑：“约莫是这么多年，太后为我说亲，送我妾室，我却一直不曾有中意的女子，如今我为了你主动向官家请求赐婚，令她老人家生了好奇之心吧。”
说着，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想来，她就是想瞧瞧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能叫我心甘情愿成亲的。”
她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只觉得心里头的紧张更盛了几分，她都这样了，他却还同她说笑。
“好了，你也不必紧张，太后若问你什么，你实话实说便是，也不必对她有所隐瞒，且你也瞒不住，宫里这几位的眼线啊，遍布满京都，什么事不晓得啊。”
她点头，暗道自己便是想撒谎，怕是也没那个心力，她都快吓破胆了。
马车行了片刻，又改为步行，最后才到太后的启沅殿，因着秦尚安未得太后传召，是他私自来的，于是便留在了殿外头候着，只由内使领着她进了殿去。
所幸前世姝言有机会进宫过，礼仪之态她倒是至今还记得，她跪了下来，冲着太后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大礼。
“抬起头来我瞧瞧。”太后坐在上首，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姑娘，皱了皱眉后说道。
姝言慢慢地抬起头来，顺着太后金丝镶边的裙摆缓缓而上，末了看到了一张瞧着不大好相予的脸，那一瞬间，她被吓得呼吸都快忘了。
太后细细将之打量了一番，眉头不禁又皱紧了几分：“你今年几何？”
“回太后，十四了。”说话间，她又垂下了头去，未曾看到太后的眉头锁得更死了。
“才十四？”太后似乎是嫌弃她太年轻了，不过也是，秦尚安都二十了，她若嫁过去，第一要紧的便是为他们秦家开枝散叶吧，如此便显得自己小了些。
要论起这个事来，她又有些忧心，毕竟前世自己十四岁嫁予陆子卿，三年的光景却连一儿半女都未怀上，这辈子不会又得等三年之后吧？
“听闻你只是叶家的庶女，你生母之前是何身份？”太后长吐了口气，接着问道。
姝言体会出来太后对自己家世以及自己身世的不屑与嫌弃，若不是官家已下了旨，怕是她却要劝秦尚安毁婚吧。
“臣女生母曾是祖母的贴身女使，后来才予父亲做了妾室，在臣女六岁那年便已病逝，这些年，臣女得祖母教养长大。”
她原不想说最后这句话的，只是得谁教养却是极重要之事，依胡氏那德行，若自己幼时是得她教养，只怕太后会更嫌弃自己吧。
这之后，太后似乎也没了问下去的兴趣，只这短短地几句话，已让她将姝方彻底看轻了。
在她看来，秦尚安最好便是娶她娘家的那些姑娘，可惜自己早年间便不止一回同他提议过，奈何他就是油盐不进。
她本想着再寻个机会同他提一提此事，没想到他手脚倒是快，偷摸着便请官家替他下了赐婚的旨意，以至于她所有的计较都废了。
故而，此时她怎么看姝言是怎么不顺眼，只可惜板上钉钉的事，想再更改着实有些难度。
“罢了，既然君钰认定了你，陛下也已为你们二人赐婚，我便不说什么了，你嫁到定安王府后，安份的做你的郡王妃，好生伺候君钰，主理家事，为他开枝散叶。”
姝言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暗道亏得秦尚安不是太后的亲孙子，不然只这位，她便要被烦死，那样，她是打死都不会嫁的。
从殿里出去时，她还觉得耳边嗡嗡地都是太后叮嘱的话，浑浑噩噩地下了台阶，待到她走到秦尚安身旁时，他还以为她在里头出了什么事，连着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怎么了，太后同你说了什么？”他关心地问着。
她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末了叹了口气轻声道：“说了很多，我忽然觉得要是嫁给你，好似也挺麻烦的。”
他的神情一僵，暗忖不会是进宫一趟，他这快到手的媳妇便要被吓跑了吧。
于是，他忙说道：“太后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是我要娶你，与他人无关，他们说了什么，你也不要听进心里去。”
听着他这急哄哄地话，她突然笑了，扭头看他道：“太后好似有些嫌弃我的出身，约莫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吧，不过想想也是，换着旁人也会这么觉得。”
“我明白你的心意，既答应了你，且又得了陛下的赐婚，这桩婚事我自然不会反悔，你且放心吧，只是方才一时有感而发罢了。”
她悻悻说着，却不知她的一时有感而发，险些吓掉他的三魂七魄，直到听她说了这些，才长松了口气。
他牵起她的手，拉着她慢慢往外头走：“方才你在殿内之时，陛下的人一路寻了过来，要咱们去他那里坐坐。”
“陛下也要见我吗？他不会也说些跟太后一样的话吧。”她皱着眉头，苦着脸说着。
她已被太后埋汰过一回了，今日当真是受不起第二回了。
“你放心，陛下只关心我成不成亲，至于我娶得是哪家小娘子他一概不闻不问，怕是待会儿他还要谢你呢。”他笑着。
而她吓得忙摆了摆手，谢是大可不必了，官家别再皱眉便好，她心里也还能觉得舒坦些。
两人手牵着手经过了一个个小花园，而后又是七拐八拐的，正当姝言分不清东南西北之时，他说到了。
门口守着的小内侍远远地瞧见了两人，于是入内通传，待二人到了跟前，正好听得官家叫他们进去。
秦尚安也不讲究，径直拉着她进了大殿，直走了到正中，拉着姝言一起跪下，这才松了手向陛下请安。
陛下自两人进来时，便一直打量着姝言，此时见着她举止有礼，唇边已然带了抹满意的笑容，冲着两人挥了挥手：“起来吧。”
秦尚安起身之时，顺带拉了她一把，两人并肩立着。
陛下也如太后一般，让姝言抬起了头来，不过与太后不同的是，姝言觉得眼前的官家比之太后，可谓是慈眉善目的多了。
陛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四娘子啊，你可是立了大功了，这臭小子朕催了他至少有三四年了，就是不曾松口成亲的事，今次却是他亲口来向朕求的。”
说着，上座的人大笑了起来，似是十分愉悦。
“若不是你，朕还不知何时才能见他同朕低这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