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父女缘尽
最终,秦尚安还是顺了姝言的意思,未同叶铖计较,毕竟她还需在叶府住些时日,而经此一事,想来他们也该有所收敛。
姝言算是与叶铖夫妇与叶姝晴扯破了脸皮,连带着其他人也识趣的未同他们说什么,除了为老太太贺寿,随秦尚安而来的一行人更是早有准备,都是带了礼来的。
故而这一日不止老太太收了一堆礼,连姝言也收了不少。
众人在叶府吃了中饭,姝言亲自送了一行人离开,返身之时,看到老太太还在正厅门口的廊下等她,于是快步走了过去,接替了红雯的位置,搀扶着她往后院走。
“祖母,今日实是我不该,我明知叶姝晴要害我,却挑了今天的日子与她扯破脸皮,搅了祖母的兴致,祖母罚我吧,如此我心里才能好过些。”
祖孙二人进了后院,慢慢地行在廊桥之上,眼瞅着四周静了下来,姝言才说道。
老太太虽也觉得在自己寿辰之日闹出这般大的笑语,心中有些不悦,但一想到叶姝晴的歹毒心思,却又觉得能理解姝言的行径。
于是,她伸手轻拍了拍姝言挽着自己手臂的手背,浅浅笑道:“你这丫头,就是爱把心思放在心里,不与旁人说,祖母又不是老糊涂,你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怎好一味忍让。”
说话间,老太太提步上了台阶,拐上了通往春莱轩的小径。
“如今,你得官家赐婚,得了这桩好姻缘,往后也有了定安郡王这个靠山,现如今还愿意同祖母亲近,祖母已是心满意足了,你也不必再说这些傻话了。”
“往后,祖母会好好待你的,你便安心待嫁,有什么事同祖母说,咱们商量着办,我也会为你准备嫁妆,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姝言抬头,拂开探出小径地花枝,略歪了歪头绕过:“祖母,你待我这么好,我都不想嫁人了。”
闻言,老太太笑了,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又说什么傻话,官家赐婚你还想抗旨不成?再说了,我瞧出来了,定安郡王待你是真心的,如此,我也放心将你交给他。”
是啊,秦尚安待她是真心的,至少眼前他满心满眼里应是只有她,至于往后,她便不敢保证了。
不过,经了今日之事,老太太倒是待她更亲近了,于是,她便有些忍不住,将之前的一些事情与她说了。
“祖母,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忍让着,大娘子她们也能真心待我的,可这么多年,我真得被她们伤够了,想想我的小娘,还是因着寒风腊月里救落水的三姐姐而落下的病根。”
“直到如今,三姐姐和她身边的丫头婆子都不曾将此事说予旁人晓得,若不是为了救她,我小娘怎会年纪轻轻便病逝的,不然,我也是有娘疼的孩子。”
老太太忽地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什么,你小娘的病竟是因着这个起的?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说起来,此事晓得的人,除了那日随着叶姝晴出门的丫头和婆子外,怕是只有胡氏可能知晓吧,叶姝晴兴许会瞒着旁人,但那时她身边的婆子等都是胡氏的心腹,岂有不知之理。
而直到今日,胡氏还装着不知此事,便是叶姝晴都不曾提及过。
她早便想着寻人谈谈这事,开解一下自己,可是这事说出去了,又有几人能信呢。
“那时我还小,只是依稀记得些事情的经过,便是我说了,又有谁人会信个不足三岁的小娃娃的话呢。”
老太太是当真心疼了,她原以为她小娘顾氏是没福气,做自己女使时身子利落的很,但一做了自己儿子的妾室,反而身娇体弱起来,一场病往往要拖上好久。
甚至她最后死了,她还觉得她是自个儿病死的,如今才知道,确也是病死的,只是这病却是因着旁人而起的。
“老太太,如今四姑娘这么大的人了,说出来的话又有几人听进去了,小娃娃时,更无人信了。”身后的窦妈妈听到了这番话,忍不住插嘴。
老太太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缓缓点了点头。
“可怜的四姑娘,王小娘救了三姑娘,却没想到三姑娘恩将仇报,王小娘若泉下有知,怕是都难瞑目啊。”窦妈妈有感而发,说得姝言不禁红了眼眶。
老太太叹息了一声,轻抚了抚她的脸,无声安慰着。
姝言又陪着老太太在春莱轩坐了坐,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将将进了院门口,青莲便快步迎了上来,压着声同姝言道:“姑娘,主君来了,在您屋里头呢,坐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姝言愣了愣,一时间不明白他来自己的院子做什么。
只是叶铖素来是无利不起早,既然亲自来了她这儿,想必是与今日之事有些关系吧,还或是见自己成了未来的定安郡王妃,觉得适才与自己太绝情,眼下要来展示父亲的关爱了?
她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于是冲着青莲点点头,让她们不必进去,提步顾自一人进了屋子。
叶铖便坐在小厅的桌旁,一手虚扶着茶盏,一边怔怔地出神,听到动静,转头看来。
见着姝言进来,他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干巴巴地来了一句:“言丫头,你回来了。”
姝言看了他一眼,却是站在门边,眼神淡漠地看向他,淡淡道:“自打我小娘去世,您便从未再进过我这院子,便是我病得快死的时候,您也从未来探视过一回。”
她本不想说这些的,显得自己心中有多委屈似的。
诚然,她心里确实委屈,但如今看到他,她却又不想让他晓得自己的委屈,可这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叶铖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喉咙口干得要命,想说些话都说不出口。
“您还想说什么呢?想说的,方才在祖母那里也说得够多了,左右叶家的事,您不许我说,我的事,往后也无需您管,以后,您也不必过来我这里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他,淡淡地笑。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与您再演什么父慈女孝的戏码了,以后在外头,您还是定安郡王妃的父亲,在内,您既对我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往后也一直如此下去吧。”
“是我福薄,没什么父女亲情之缘,我也不强求了,您走吧。”
姝言冷冷地盯着他,看得他坐立难安,却又心有不甘。
他自打进来一直等到现在,心里打了一肚子的腹稿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她将话都堵死了。
见叶铖呆愣愣地坐着不动,姝言也烦了,冲着外头喊了一声:“翠文、青莲,送主君出去。”
说罢话,她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内室走去,叶铖抬头想叫住她,然只干巴巴地发出了一个哎字,而后已不见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