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少女怀春
夜色沉寂，只余偶尔响起的虫鸣声。
房内的烛火还未熄，姝言靠坐于软榻上，手中握着已然成型的寝衣，呆愣愣地出神，唇边带着的笑意喜悦又羞涩。
她从不知晓，原来两情相悦的男女在一起，是这般的欢愉，即便她已活过一世，嫁过夫婿做过人妻，却也从未如今日这般欢喜。
此时想到秦尚安，她仍忍不住笑容，时而还会恍惚地觉着，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垂头看看手腕处的玉镯才敢确信，她当真答应了他。
那一刻不管不顾的冲动答应下了，但回到府里，一个人静坐了片刻后，她又隐隐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自己到底能不能嫁予他，还有更重要的一桩事，她是个重生之人这桩事，她还一直瞒着他，是否该告之予他？
可就算是她有胆子说了，如此荒诞之事，他听了能信吗，这事任是她说给十个人听，十个人都不会信吧。
罢了罢了，还是先别提了，免得又惹出事端来。
临近寝衣收尾之时，姝言才发现丝线买少了，没办法，只好又去了胡氏处。
才到胡氏的院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叶铖的声音。
一旁的丫头便传话，却被她突然变得凌厉的眼神给震住了。
“你瞧瞧，好端端的一个女儿被你教成了这副样子，目无尊长，心思阴沉，今日她能设计自家人，他日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也不晓得叶姝晴是又做了什么，惹得叶铖这般恼怒，待回去，她可得让青莲她们寻人去打听打听，叶姝晴的笑话，她怎能错过。
“你若不会教女儿，那我来教，我便不信了，关上她个一年半载，她还不老实。”
姝言听到此处，才示意婢女上前入内通传，两夫妻才止了争吵，只是脸色都有些难看。
姝言只当作未瞧见，冲着二人行了礼后，说道：“父亲说的话，女儿方才听到了一些，父亲当真要禁三姐姐的足？”
叶铖本不想让姝言晓得此事，只是她提了，便是说明她听到了，也就没什么好瞒的，气呼呼地点点头。
她见状，微蹙了眉头柔声道：“我虽不知三姐姐做了什么惹得父亲不悦，只是父亲看在三姐姐即将嫁人的份上，求父亲不要禁她的足了。”
“如今三姐姐急着赶绣品，届时难保要出门置办丝线布匹，添置嫁妆，要忙得事儿多着呢，父亲若当真禁了她的足，恐多有不便啊。”
她的话不无道理，叶铖不由犹豫起来，而一旁的胡氏却是定定地看着姝言，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替自己的女儿求情，暗自揣测她是否有什么目的。
“再者，禁足事小，若是因此误了嫁娶，恐怕我那未来三姐夫那里也不好打发啊。”
她看了叶铖一眼，见他神情松动，便又添了一句：“父亲，三姐姐在家中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往后待她嫁了人，父亲想见她一面都难呢。”
这一句话，不仅说到了叶铖的心里，连带一旁的胡氏眼神都黯淡了许多。
女子在娘家再受宠又如何，一旦嫁了出去，就当真如泼出去的水一般，也就逢年过节兴许还能见上双亲一面，而有些穷苦人家，路途远些的，可能数年才能见一回。
这也是为何有钱有权的姑娘在家中，总是受父母疼爱一些，只可惜能疼爱她的生母却早早过世了。
叶铖深吸了口气，长叹了一声，姝言便又说了一句：“父亲且先饶了三姐姐这一次，想来她会知错就改的。”
知错就改这四个字，约莫是与叶姝晴无缘了，她也巴望着她日后嫁了人依旧如此蛮横，以后在孙家，就看她和孙月两人相斗，只不知是谁能获利了。
叶铖看向她，末了点了点头：“好吧，听你的，且饶了她这一回。”说着，转头看向胡氏，“你理当多管束她，不能再胡作非为了，瞧瞧她妹妹都比她懂事的多。”
胡氏连连垂头应是，只是看向姝言的眼角余光却仍带狠厉，只是姝言并不在乎，连瞧都未瞧她。
“对了，你过来是有何事？”叶铖也是难得看到她往齐瑞轩来的，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定是为了什么才过来的。
姝言福了福身，笑道：“女儿想绣些东西，绣到一半发现丝钱没了，想出去买一些。”
叶铖自然同意，让胡氏赶紧吩咐下去。
姝言便回去取了银子，待到了府门口，发现今日胡氏不止为她准备了马车，还派了个护院，这等待遇，以前还当真没有过。
她将将要爬上马车之时，听到后头有人叫她。
“四妹妹，等等我。”
她转头看去，竟是叶姝晴，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拿帕子冲她挥舞着，意在引起她的注意。
她只好停下，等她走到了跟前：“三姐姐有事？”
叶姝晴抹了抹汗：“听闻四妹妹要出去买丝线，我正好也要买一些，咱们一道儿去吧，顺便姐姐有些话想同你说。”
姝言眉微微一挑，看来她哪里是要买丝线，这是另有目的，只是她装得这般客气，自己也不好拒绝，于是点头答应了。
叶姝晴没带丫头，是在翠文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且吩咐翠文坐在外头的车架上，她有话要同姝言说。
车厢内，姝言端正地坐着，只等着她开口。
叶姝晴抿了抿唇，才道：“那日妹妹去祭拜小娘，回来遇袭之事，那些人当真与我同母亲无关，后来听闻了此事，母亲还特意去舅父家问了，当真是那个齐勇所为。”
“我那日已同妹妹说过，往后再也不会欺负妹妹了，怎可能出尔反尔呢，再者，这么多天了，定安郡王那边也没个讯传来，定是那齐勇说出的实情与咱们家没关系。”
说到这个，姝言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秦尚安若当真从齐勇口中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定然会有所行动，但若没有，她觉得以他的本事就更不应该了。
所以，她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齐勇已招供了实情，而他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不想让她插手，自个儿正谋划着什么吧。
她看向叶姝晴，而后笑了笑。
“我自然是相信姐姐的，只是那日胡大娘子说得话引人遐想，我听见了还好，若当时被郡王听见了，只怕都不必审齐勇，大娘子和姐姐就要成杀人凶手了。”
听她提及柳氏，叶姝晴便气得直咬牙，若不是她那没用的舅舅舅母，何至于自己同母亲如此憋屈。
“如此说来，妹妹是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