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远亲旧亲
那日老家来信说要派人来为老太太贺寿之事，姝言是晓得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这才几日的光景。
她正寻思着，只见一个男子出现在门口，随后一撩袍摆提脚迈过了门槛走了进来。
姝言见状，觉得自己不适合见外男，哪怕他可能是老家的某一个远亲也是不大方便的。
想她五岁离开栗阳进京，如今老家年轻一辈都长大了，模样应是也有所不同，眼前这个男子她着实认不出是哪位。
于是，她转头看向老太太，正想开口请辞，却见老太太打量了男子一眼，只顾自同他说话：“你是哪家的孩子？”
男子抱拳作揖，恭恭敬敬地向老太太行了个大礼：“老太太，我名韩嶙，姐姐是叶家大爷的大孙媳妇。”
叶家大爷，那便是大房的叶君盛，原来他是叶君盛大孙媳妇的弟弟，果然还是远亲，这位勉强也算是兄长了。
“哦，对，大伯的大孙媳妇确实姓韩，早前大伯写来的书信中提及过，没想到今日咱们才头一回见。”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理顺了这人际人关，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回想着。
“是，我此回进京，姐姐姐夫得知后，请我捎带了书信提前而来，他们晚上几日也能赶到，还请老太太再稍等几日。”
说着，韩嶙自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予了红雯，由其接了送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眼神还极好，很快便将信看了一遍，而后笑说道：“好好好，你们都是有心的孩子，既来了京城，若有难处，尽管同我老婆子说，我若是帮衬不上的，自还有主君。
“多谢老太太了。”韩嶙说着，因着厅中站着姝言一个女子，他的眼神不敢随意乱转，只是定定地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本想询问老家大房三房众人的身体如何，但又思及他不过是个外人，很多事怕是也都说不清，左右再等几日，老家的人也该到了，届时再问也不迟。
“对了，言丫头，快过来见过你韩家哥哥。”老太太忽然想起一旁站着的姝言，冲着她招了招手，一面同韩嶙道：“这是我第四个孙女姝言。”
姝言上前两步，冲着韩嶙屈膝行礼：“韩家哥哥有礼了。”
韩嶙也回了个礼，温文尔雅地叫了她一声：“姝言妹妹。”
老太太满意地笑了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连胡氏都察觉出老太太似乎动了什么心思，只有两个年轻人后知后觉，只当是个礼节性的问好。
后来，胡氏先行离开了，老太太问了韩嶙进京是为了何事，得知是来谋前程，便又问是打算做什么营生，还或是考取功名。
韩嶙告之，自己持有老家郡守的举荐信，欲往皇城司寻份差事，此后便要靠自己的本事了。
姝言不知他口中这位县丞是个什么来头，竟在皇城司都有门路，但绝计也是个人物。
老太太又问韩嶙可找到落脚之处，他又答自己一进城就来了叶家，还未寻过客栈，当即老太太便盛情邀他在叶府住下，待寻到了适合长住的地方，再走不迟。
韩嶙敌不过，便应下了。
再后来，老太太留下了韩嶙和姝言一同陪她吃午饭，因着多了个陌生男子同桌，姝言这顿饭吃得不大舒畅，待吃完饭，便辞了出来，同窦妈妈拿了旧寢衣后便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宣妈妈，今天栗阳老家来了个叫韩嶙的，说是大房大孙媳妇的弟弟。”宣妈妈是打小带她长大的，也是陪着她从老家到的京都，她估摸着宣妈妈知道这人的身份。
原本，她对韩嶙此人无甚兴趣，只是老太太对他太过殷勤，叫她生了好奇之心。
宣妈妈想了想，似想到了，哦了一声道：“姑娘说得这位韩嶙，算起来不止是与大房有亲眷关系，与老太太也是旧亲，老太太的兄长娶得也是韩家的姑娘，正是韩嶙的姑祖母。”
姝言点点头，想将这关系理一理，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关系，于是她又爽快的作罢了。
有了布匹与旧寝衣，她又耽搁了一日，总算能裁制了，却又发现没有合适的丝线。
于是，她又禀明了胡氏，准备再出门一趟，将将走到府门口准备上车，便看到韩嶙大步从里头出来。
“姝言妹妹。”他唤了她一声，成功让她停下了步子，站于踏脚凳上看向他。
“嶙哥哥这是要去何处？”
自那日吃饭，老太太嫌弃她一口一个韩家哥哥累赘后，她便改口唤他嶙哥哥，原本他在家中排行第二，叫他一声二哥哥也不为过，可偏生她自家也有个二哥哥。
初时觉得这么叫着别扭，如今倒也习惯了。
“日后要在京中落脚长住，住客栈就不方便了，我寻思着租个宅子，或是价钱合适，直接买座宅子也行，这不，打算寻个牙行问问。”
说着，他眼珠子一转，又问道：“姝言妹妹可知，京中哪个牙行稳妥些？”
他这一问倒是把她问住了，她一个待嫁闺中的姑娘，主母又从不教她当家理事的本领，这个问题还当真答不上来，便转头问起了车夫。
车夫说了两处地方，但他们一个不问外事的姑娘家，一个才入京的异乡人，连个地方都找不着。
“这样吧，嶙哥哥同我一道儿走吧，让车夫送你过去，顺道半路经过丝线铺子让我停一停便好。”思前想后，似乎也只有这样最便于行事了。
她自问自己还做不出让一个对京城一无所知之人独自四处碰壁，再如何他们也算是亲戚，自己好歹得尽一下地主之宜。
韩嶙想了想便答应了：“那就劳烦妹妹了。”
韩嶙未进车厢，只随车夫坐在车架上，美名其曰如此方便他欣赏京都的盛况。
姝言未执着，毕竟她也觉得与他同坐在车厢内，即便还有个翠文在，还是会觉得别扭。
马车行了片刻便停下了，第一家车夫推荐的牙行到了。
韩嶙跃下了马车，姝言也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因着今日韩嶙这事，她突然想到了自己，胡氏定是不会教她如何处置家宅之事，叶姝玉她们好歹还有个亲娘替她谋划，而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故而，她觉得牙行这种地方，自己日后迟早会与之打交道的，还不如今日趁此时机也学上一二，不至于日后遇上事了，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我陪嶙哥哥去吧。”她说着，站到了他的身侧。
韩嶙打量了她一眼，而后点点头，两人并肩进了铺面。
门内，掌柜的正拿着本册子看着，听到动静抬头，见着客人上门，忙迎了过来。
“几位客倌，不知是要买人啊，还是铺面宅子？”
韩嶙直接回道：“想看看宅子，若是掌柜的价钱公道，再买几个丫头下人婆子也是要的。”
掌柜一听，还是笔大买卖，变得越发热情了，领了几人往内院走，道是请他们先去雅间稍等，待他去拿了宅子记档，好好为他介绍。
姝言跟在韩嶙身后往前走，忽然看到一个眼熟之人从前头的雅间里走了出来。